李自成滔滔不绝说了半晌,李岩只是静静听着,脸上未有丝毫动容,直到对方说完收声。
蓦然轻笑一声,拂袖一抹案几,朗声道:“闯王,毋需忧虑!
呵呵……楚靖?
不知天高地厚,如此狂悖无形。
听其言,观其行,此人一介狂夫耳!
有何足惧?又何足道?
一勇之夫,他纵是千人敌万人敌又有何用?
呵……七月二十,泰山绝顶,前仇旧怨,一战而决?
所谓生有时、死有地!
他既然给自己日子、地方都挑好了。
那李岩岂能不满足他。
闯王,且看小生略施小计,所谓泰山决战之日就是他毙命之时。”
李岩轻描淡写说出这番话来,口气之大,直让李自成,胡天两人震惊不已。
什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就是了!
胡天舔了舔嘴唇,脸上肌肉好似都在微微跳动,心想:“臭穷酸,说人楚靖狂,人还干了几件大事!就冲你这番话,你可比他狂多了!”
不过这些话自不能直接说出来,遂内功心法运转,平缓了下心中郁气,才缓缓道:“李将军,你不要大意!
你恐怕不知道“神拳无敌”归辛树在武林中名头有多大,武功有多高!
他们夫妇二人联手,都接不住对方一招,你岂能如此小觑人家?
你若实在不了解,你家红娘子她倒懂几手武功,你去问问她,教她武学之人说没说过“神拳无敌”归辛树。
她自己更是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间,她听没听过华山派归氏夫妇?
你此等言语,令人发笑!
你莫不是在这故意大放厥词,邀功取宠?”
胡天说到最后,隐隐然已经有了质询之意。
李岩闻听此语却是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眼胡天,摆了摆手,淡然道:“胡侍卫,武功之道,李岩虽然不懂!
但是那什么楚靖莫非真的能对付千人万人?
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呵呵……我李岩却是不信!”
“嘿……能够力敌千人万人的人或许没有!
可在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从古至今,也是屡见不鲜!
况且你所谓的这种说法更是谬论!
他纵是不敌千军万马,可人家莫不是个傻子?
单枪匹马和你千军万马放对?
又或者千军万马包围住了对方,人家就非得打到力竭等你围杀不成?
人家不能只求突出重围,不图杀敌?
咳,我和你说这个,就好似对牛谈琴!
你知道个蛋!
你还是直接说你的想法对策吧,别在这里叽歪,玩什么神秘!
我老胡最烦你们这帮读书人,看了本《三国演义》,莫不是都当自己是诸葛亮了!
是不是都在追求那什么谈笑间,什么什么灰飞烟灭?
简直不知所谓!
自己没见过武学高手,就以为天下之人能为都是一样的吗?
且不说楚靖,就说我胡天,你觉得要杀我,你得用多少人?
老胡打不过,还走不掉吗?
更何况是他?
书生误国的说法,真是一点也不假!
帅爷叫你来,是让……”
“老胡!住口,你怎能如此对待李兄弟?”
李自成都看不下去了,这胡天平时不是如此啊?
今日怎的变了个人似得,本来还好好的,说着说着突然就变了脸色,咄咄逼人势不休的架势都摆出来了。
他看李岩被怼的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只能强行打断胡天说话了,再不制止,他都怕胡天急了,一刀劈了李岩。
此时的李岩面红耳赤,豁然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闯王,我也不与胡侍卫做这些无谓争辩,且看李岩谋划便是。
七月二十,也就月余时间了。
到时候纵然这楚靖有胡侍卫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李岩本事不够,杀不了他。
我也能让他在这大明朝无立足之地!
闯王,您拭目以待就行!
小生先告退了!”
说完径自拂袖离去。
李自成见李岩如此无礼,面色未改,直好似没看到。
只是叹了一声,看着胡天说道:“兄弟,你这是干撒吗?你何必如此呛李岩呢?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刚才老李呼喝了你,给你赔礼道歉了!”
“帅爷!你哪需向我赔礼!
我胡天的命都是你的,呼喝几声算什么?
我只是气不过这李岩。
你看他刚才那副傲劲,说楚靖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不知天高地厚的是他才对!
一个文弱书生,读了几本破书,为你献了几条计策,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木桑道长,归二爷都是望重武林的前辈高手,他们都说楚靖武功之高,举世无敌!
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等人物,哪能就像这书生说的那般容易对付?
还不足为惧!还何足道!
我去他妈了个巴子!
那等人物都何足道?何足惧?
那我老胡算什么?
苗范田三位兄弟他们又算什么?
这酸秀才本就是大明罪臣之子,被几个人叫了叫李公子,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若不是帅爷你收留他,给他用武之地,他就是个屁!
早被大明那帮贪官污吏砍了脑袋,如今坟头上的草都有一米高了,还轮得到他在这大放厥词。
此人太过高傲狂悖,有了些许功劳,就这个不对,那个得改!
行,他说的某些话是有道理,帅爷你也捧着他。
可今天看不起这个,明天又看不起那个,在他眼里,我等武夫就那么不中用?
平时也就罢了,为了帅爷你的大业,老胡能忍。
可如今什么光景,开封打不下来,我们被穷耗在此,且先不说。
那楚靖又是什么人物?
在他嘴里好似就是个臭虫,说碾死就碾死吗?
嘿……他如此狂妄自大,岂能……
我看八成会无功而返,还会彻底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李自成到了此时,心下什么都明白了,文人看不起武人,虽然这是与生俱来的。
可李岩言语间如此轻视楚靖,那岂不是说武功比不上楚靖的武人,更加不足挂齿了!
老胡身为武学高手,岂能受得了这个?
自然对这种穷酸没有好话了。
想着两人吵了也就吵了,也没多大事。
可李自成对如今这境况着实有些头疼了。
因为胡天是他最信任的人,过命的交情。
连其都如此说,那楚靖之难缠,必然不是假的。
说实话,若是明打明的陷阵对决,楚靖武功再高,他还真不怕。
可就怕对方玩阴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自己莫非以后睡个觉都不得安稳?
如果这狗日的真的再来给他捣乱,就算伤不了自己,必然影响军心,这开封城何年何月才能打的下来?
直娘贼!王八羔子!
楚靖一行人行了十多日,已然到了山东地界。
洪胜海道:“公子,我们这一行人押着这多大车走陆路,很是显眼,恐怕会招来不速之客!”
青青笑道:“怎么?你怕什么?若有强人,那也是遇上强盗祖宗了!
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楚爷一出道就打劫呢。”
说着陡然想起初见楚靖打劫时的情景,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靖一听青青调侃自己,也想起那次打劫,着实闹了笑话。
虽然过了没多久,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洪胜海也没当真,在他眼里,楚靖天神般的人物,岂会打劫,只以为是两口子开玩笑呢。
自顾自的说道:“公子,如今天下强人犹如过江之鲫,就唯以这齐鲁大地,孔老夫子家乡盗匪最多了。
这地界最厉害的是两帮,一帮是千柳庄褚红柳的手下。
另一帮在恶虎沟开山立柜,大当家“阴阳扇”沙天广武功甚是了得,名头很大,还是什么山东八寨之首。
可以说,山东绿林道就是他说了算,手下喽啰有数千号人呢。”
楚靖对洪胜海说的这事,不但心里没慌,反而有些期待。
他一路粗布麻衣,一副庄稼汉打扮,还头戴斗笠。
路上一切事由,都是由洪胜海在明面上发号施令,就是怕自己形貌被人所知,强盗反而闻名而遁了。
若如此,那他整这一出,演给谁看。
他如今所做一切,目的为了让强盗能来打劫自己。
嗯……主要是要阿九来。
又走了两日,这天正当中午,迎面鸾铃响处,两匹快马一路疾驰,径从众人身旁掠了过去。
洪胜海扫了一眼,低声道:“公子,踩风的。”
楚靖点了点头。
不到一个时辰,又有两乘马从后赶了上来,从车队两旁擦了过去。
青青见了冷冷一笑,道:“靖哥,我们这不是被一帮人盯上啦!”
楚靖道:“没事,任他来几帮人,也不打紧。”
又走了十几里,只见后面又有几骑马在车队后面远远跟着。
洪胜海见了这幅情况,啧啧称奇,说道:“公子,这事有些不对!”
楚靖反而有些纳闷,疑道:“哪里不对了?”
洪胜海道:“公子,您也知道!
小人以前做的也是没本钱买卖。
这绿林道上有规矩,谁要是犯了忌讳,那就是犯了众怒。
我们渤海派也在这山东地界,可只做海上买卖,陆地上的东西,就是旁人丢了,我们也拿不得。
而陆地上同是如此,每年搞泰山大会,就是订规矩,划地盘,哪路强人也绝对不能捞过界。
如今踩盘子的人有好几波了,他们竟然不动手!
那我们要是这么过了他们所属地界,这帮人岂不是连汤也喝不着了?”
青青笑了一声,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大车中若是装了金银,车轮印痕、行车声响、扬起的尘土都与一般车马走过有所不同。
更别说我们这十只大铁箱了,自然瞒不过常年陆地上刨食吃的行家。
咱们这一行人物事显眼,显然价值不菲,盗匪又是五花八门,人马不一。
他们肯定是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了,如今肯定是还没商量好,怎么刮分处理咱们这些肥羊,所以这是还没到动手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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