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竹早在洪胜海说出楚靖之名后,一望即知阿九心思,遂又在细细观察洪胜海一行人,越看越觉不对。
此刻听了秦栋所言,心中冷笑,“蠢不知死的玩意儿!”
嘴上却是说道:“秦寨主,这是哪里话!
我们青竹帮说了,只是来山东走走转转而已,想着若是有人需要保镖,才会接活!
如今又没有人招呼我们做保镖,我们岂能坏了规矩,自是两不想帮了。
秦寨主,这是山东地界,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分我青竹帮什么。
大伙出来走江湖,信义二字还是要有的吗!”
阿九娇嗔道“师父?”
“阿九,你先不要急,稍安勿躁。”
程青竹对秦栋接着道:“秦寨主,还请自便!”
说着转头对阿九低声道:“阿九,本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那洪胜海提到楚靖,我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你仔细看看那些车夫!”
阿九应声转头,凝目细细将那些车夫又看了一遍,才道:“师父,他们太平静了!”
“着啊,一般车夫遇到这事,纵然知道只要他们守规矩,强人打劫不杀他们,可他们内心恐惧是瞒不了人的,如今这一个个,虽然蹲在地上,可眼神之中太淡定了。
嗯……不对,刚才我明明看到戴斗笠的有两人,怎么现在只有一人了?
另一人哪去了?”
程青竹很是惊讶。
秦栋一听程青竹这话,心中暗骂不止:“老不要脸的也是一个脓包怂货罢了,
刚才嚷嚷着要和咱山东八寨平分箱子呢,现在又改了口,还不是忌惮楚靖。
青竹帮、程青竹诺大的名头都他妈的唬人的!你不要,老子自己取!”
遂道:“程帮主既如此说,那我秦栋就不客气啦!”
严寨主,魏寨主那我们一起动手?
褚庄主,莫非你也要看着吗?”
褚红柳嘴巴张了张,转头看了一眼沙天广。
却见沙天广轻摇折扇,压根儿不看自己,又转头扫了一眼那车队中的十口大箱子,突地身后“淮阴双杰”中的老大说道:“褚庄主,干吧!且不说这批货物是不是楚靖的。
纵然是,如今离七月二十已经不过一月,我们一旦得手,立马回家带走家人,隐匿行藏,只要到了七月二十,他楚靖还能不能从泰山之顶下来,犹未可知啊!
华山派毕竟也不是个摆设,对吧?”
褚红柳本来只觉这事干系太大,他自己家业那么大,少一笔进账就少一笔吧,毕竟稳妥最重要吗。
可“淮阴双杰”本就说这些箱子里数百万两银子,这是何等巨财啊!
只要得手完全可以洗手不干了,而且这话也颇有道理。
自己一旦得手,先躲他几个月,看看泰山之战什么结果,若是楚靖栽了,可不啥事都没了吗。
遂心下一横,说道:“秦寨主,这笔买卖的确太大了,老褚我啊,年纪越大,胆子越小了,想着做完这一笔,就退出江湖,颐养天年了。
所以我与“淮阴双杰”要四箱,六箱你们分如何啊?”
秦栋冷然道:“褚庄主!你们就三个人,竟然要四箱,这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莫非你觉得我与严兄,魏兄,我们联手,还拿不下这些物件吗?”
褚红柳冷哼了一声,道:“哼……你也莫拿褚某当摆设!四箱,少一箱都不成!”
秦栋觉得褚红柳如今虽然只有三个人,可对方一手“朱砂掌”名震武林,若是交恶恐怕又出变数。
转头看了看严、魏二寨主,三人对视一眼,见那两人点了点头。
秦栋遂喝道:“妈的!就这么着,褚庄主,那就动手吧!”
“好,干!”动手”……褚红柳三人应声道。
这时小喽啰一见自己老大,要动手了,顿时“哦哦”直叫喊,大声起哄,几百人呼喝之声,直冲天际。
“好,小的们!大家……”
“且慢!”
就见阿九大喝一声,双手握着两根细细的竹杆,素足急摆,纵身飞跃而至,已然拦在了秦栋等人身前。
阿九这一跃,姿势曼妙,翔灵飞动,身法颇为不俗。
可此时秦栋等人也没心思去欣赏这个。
秦栋判官笔一指程青竹,怒喝道:“怎么?程青竹你莫非真当说话如同放屁吗?”
秦栋等人自以为阿九必然奉了程青竹的令,所以并未直接找阿九说话。
程青竹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刚才都对阿九说了,事情不对,静观其变就好。
这会冲出去要干嘛?
不过他哪知阿九此时心思。
阿九可是一直想着要招揽楚靖呢,只觉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还戒心过重,致使两人闹的有些“不欢而散”。
这既是楚靖财货,那不管怎样,今天也得出来帮一把,否则以后见面也不太好说吗。
程青竹道:“阿九,回来!”
“师父,阿九有些事必须要做!”
阿九听了程青竹召唤,神色俨然,脚下更未挪动分毫。
程青竹一看阿九公主架势都摆出来了。知道再劝也没用,就是徒儿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有些明白了,大半是要给楚靖卖好啊!
嘿……儿大不由娘啊!
秦栋平日风流自赏,本就见阿九美貌绝伦,虽然年幼,但艳丽异常,早就心痒骚动了。
只是对方是青竹帮帮主的徒弟,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可此刻本就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又听了二人对话,心下已然明白,程青竹和自己小徒弟显然不是一条心,遂轻笑道:“小丫头,你要做什么?
再不让开,秦某可就要辣手摧花了!
这里毕竟是山东不是河北哦!”
说着脸上竟然有了几分淫邪之意。
阿九双手竹竿一摆,厉喝道:“今天这批财物,谁都不能动!”
她此时凤目生威、粉面含霜,直视山东众盗蔑如也。
秦栋几人本都是黑道豪杰,可为阿九姿容气势所慑,一个个竟然有了些许迟疑,只觉这小女子着实气度不凡,望之凛然生威,简直殊不可犯!
洪胜海耳朵微微一颤,竟然听到楚靖在交代自己,可身边又没人,知道这或许就是武学中的“传音入密”了。
听完传音,遂拱手道:“这位姑娘,您云天高义,洪胜海不胜感激,您有今日之举,洪胜海若是不死,自当告知主上!
您且先退开一旁,看我等迎击山东群匪!”
阿九转头看了看洪胜海,大眼睛扑愣扑愣眨了几眨,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你可别忘了,一定要对楚靖说,我阿九可是帮过他的哦!”
说着脚下一点,几个起落又跃上了马背。
这山东群盗都懵了,咋了?
刚才不还信誓旦旦说,谁都不能动这批财物呢吗?
怎么姓洪的一句话,就退了?
听那意思,敢情就是为了要让楚靖知道,你帮他了?
有没有这么离谱?
嗯,阿九想的就是这么简单,她自己知道,今儿个她没本事真拦的住这帮强盗。
毕竟她和程青竹的关系很是微妙,让人家举全帮之力帮她,那是不现实的!
她出来就是露个相,让楚靖知道,咱们是一伙的,那就行了。
真打?她又不傻。
再者师父也说了,洪胜海那帮人可不简单,肯定有后手呢。
自己目的一达到,自是依言退下了。
“秦栋,你家洪爷开开恩,再次提醒你一句,这批财物乃是楚靖楚公子的!
你要是还想抢,那可得想好了!
别到时候有命拿,没命花啊!”
洪胜海见阿九退开,立马朗声大喝道。
秦栋双手判官笔一摆,冷笑道:“呵……
姓洪的,我秦栋出来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刀头上舔血,什么没见过?
你拿楚靖的名字唬得住他们,却吓不住我!
泰山之顶,必然就是楚靖的葬生之地,你还拿他吓唬人?
呵呵……
更别说今日楚靖不在此地,他就是在此,我手下兄弟几百号,他又能奈我何?”
“是吗?”
这一声冷哼虽轻,可仿佛敲在了数百人心头,登时全场可闻。
众人齐齐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人年约二十,身着青色锦衫,负手立于一株数丈高的松树之巅,衣衫随风猎猎,身形随梢飘曳。
场中不乏轻功好手,见此人端立树巅之上,那松树顶梢随风飘荡晃动,可其站在上面却是稳若磐石,随着树捎摆动,上下左右起伏,又仿若轻如鸿毛。
这等举重若轻,举轻似重的轻功造诣,岂不令人畏怖!
一声轻哼,声传如雷,内功修为之高深,已然无言自表。
不错,这等神通手段,当今世上非楚靖莫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