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等归辛树夫妇离去后,自然也对洪胜海做了安抚,不过只是说了一句“归二娘夫妇对自己如今还有大用”。
洪胜海心中再有不快,他也明白,若非楚靖,他还想去找人家归二娘报仇,再有一百个也是白搭。
那孙仲君也是直接动手的首恶,已经受到惩罚。
他要是强行让楚靖为他杀了归二娘,那是摆不清位置了,自没有任何不满之意。
众人连日赶路,已然到了河北,离京城不足几日路程了。
这段时日青青早已知道了阿九身份,楚靖满拟青青会和自己“发飙”,谁知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反而见阿九竟是以公主之尊混迹绿林道,只觉这比自己还会玩,登即亲热得不得了,二人这几日间倾盖如故,宛若嫡亲姐妹一般,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一向英华有仪,刚毅有威的阿九亦被她感染得如同换了个人,那些锦衣卫见了无不瞠目结舌、啧啧称奇,直感匪夷所思。
楚靖见二人不“打架”,那是最为高兴了。
这几日楚靖也并未和阿九有过多接触,如今已然快到京城,自然就与押运漕银的队伍分开了。
一入京城,阿九为楚靖等人安排了一处大宅子,就让楚靖等她消息,当先进宫而去。
楚靖现在只觉一切要步入正轨了,等见了“老丈人”怎么给他拿下呢!
如今离七月二十已然不足二十天了,时间太紧凑了。
楚靖直在宅院等了两天,都有些不耐烦了,阿九才总算来了,言说她父皇现在才有时间,让楚靖立即进宫。
等进了紫禁城,楚靖只觉和前世自己见到时的观感大为不同,只觉虽同是一个地方,如今却是充满了威严肃穆之感。
心想:“或许现在这里是一个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而后世只是一座旅游景点,才会感受如此不同吧。”
楚靖一路跟着阿九,一直到了乾清宫外,见门口有几名太监和护卫。
阿九让楚靖等等,她先进去通报一声,楚靖自是从善如流。
不一晌,阿九就出来带同楚靖一起进了乾清宫。
等进了大殿,楚靖抬眼一望,四周自然无人,只见玉阶之上的大案几后,坐着一人,这人从他一进屋就在打量自己。
此人身穿黄袍、袍上纹龙刺绣的,头戴黑缎软帽,约莫三十五六岁年纪,面目很是清秀,可两鬓已然有着些许斑白。
楚靖知道这人如此年纪,头发都白了,必然是过多耗费心力所致,再说能坐在这地方,也非当朝皇帝崇祯不可了。
就听阿九道:“父皇,楚靖我给您带来了!”
“好,九儿,你先去吧!朕和他谈谈!”
阿九一听这话,嗔道:“父皇!
我就听听,不会打扰你们的!”
崇祯眉头一皱,说道“九儿,听话!”
阿九见父皇面色严峻,也不敢多说,只对楚靖悄声道:“楚少侠,如果我父皇发脾气,你千万不要生气,阿九替他向你陪罪!
好吗?”
楚靖心道:“看来是知父莫若女啊!
明显怕崇祯控制不住脾气呵斥自己,更怕自己恼羞成怒,伤了她爹啊!”
不过眼神微微扫了一眼大殿四周,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阿九笑道:“那就多谢你啦!”
“父皇,那阿九先告退了。”说着给崇祯施礼,径自出了大殿。
楚靖功用双耳,侧耳一听,就知道阿九在门口没走,而这大殿里也有至少二十人埋伏在后殿。
崇祯看了楚靖半晌,才冷冷道:“楚靖,你的名号、事迹和一些言论,九儿都对朕讲了,不过朕想问问,你难道不会行礼吗?”
楚靖心想:“给你行礼又算什么,日后给你磕头大拜都行!还挺急!”
自是拱手一揖倒地,朗声道:“草民楚靖见过圣上!”
崇祯哼了一声,淡淡道:“九儿说你想报效朝廷,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楚靖直起身来,目视崇祯道:“圣上,这个问题您不该问我!
我能做什么,不得看圣上您吗?
您让我做一普通小兵,那我自只能干小兵的事了,反之亦然!”
崇祯轻笑一声,哧道:“口气真大!”
“听九儿说你武功很好,可称天下第一,朕想见识见识,你意如何?”
楚靖朗声道:“圣上,阿九说我天下第一,或许是有些谬赞了!
可环顾当今天下,楚某自称天下第二,想必无人敢称第一!
至于我武功有多好,您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大殿埋伏的二十名内廷侍卫更加试不出楚某高低,如此反而多此一举罢了!”
崇祯一拍大案,“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戟指喝道:“狂妄!安敢如此!”
不过崇祯却是心下发紧,心道:“此人言语间目空四海。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埋伏了二十名内廷侍卫,他们躲在殿后,就连九儿都不知道啊!
看来这人果是有些本事,也并非是浪得虚名!”
楚靖见这“老丈人”果然烈的可以啊。
遂拱手道:“圣上,您老人家莫生气吗!实在不行,您让那些侍卫出来试试也行。
我就怕您见了,以后在这皇宫内院都休息不好了,楚某与阿九关系甚好,实不忍于此!”
崇祯岂能不明楚靖之意,明显说他的侍卫都是废物,护不住他的安全,登时怒忿填膺,冷喝道:“你……竖子!不知天高地厚!
你莫非不怕朕杀你的头?”
楚靖摇了摇头,正色道:“圣上言重了,您乃九五至尊,口含天宪!
天子一怒则流血千里的说法,楚某自是知晓,又怎能不怕?”
崇祯见楚靖神色肃然,可总觉得这小子在胡说八道!可就是没有证据!
“而且什么天子一怒,流血千里,那还有匹夫一怒,天下缟素呢,朕又岂会不知!
臭小子没说后半句,算你识相!”
念及此处,遂又坐了下来,平复了下胸中郁气,缓缓道:“楚靖,你在江湖上是有些名声,江湖草莽本就善于好勇斗狠,朕自是知晓,可国家大事,与其大有不同!
你知道吗?”
楚靖点头肃然道:“圣上说的没错,很有道理!”
“你……好了好了,你说说朝廷如今这局势,你能提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那些隐患且不必说了,有为之士都知道。
朕只是想知道,如何改善解决?
你不要在朕面前信口胡诌,朕是给九儿面子,她求了朕两天,朕才愿给你一个机会!
希望你莫要不识好歹!”
崇祯很是语重心长道。
楚靖自也知道,如今得说点干货了,沉声道:“圣上,如今大明天灾人祸集于一身,天灾非人力可为,且不消说。
单只说人祸,无外乎内忧外患。
如何平了这内忧外患,行事步骤必然先安内再攘外。
最重要的是安内的同时,不能有外患侵扰,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楚某心中自有想法。
我就先说说安内,而安内首先需要朝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有大改变!”
“等等……什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你说明白点!”崇祯挥了挥手道。
“上,自然是您!下……”
“一派胡言!朕有何错?也需要改?”
崇祯又是一拍龙案站了起来,很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