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青石大道上,一队人神情肃杀,身穿飞鱼服,腰玄绣春刀,虽是步履匆匆,但行进中队伍很是整齐有序,只是传来阵阵脚步踩踏之声。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黑色高头大马,一袭绯色蟒袍,剑眉星目,俊朗挺拔,双眸闭合间灿然生威,一脸冰冷肃杀之意更是跃然而出。
周边百姓看见这一幕,大多数人适时脸现惊色,唯恐避让不及。
可有的人还真没多少害怕。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跟自家这些平头百姓离的太远,真正需要怕的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他们在这京城里还真没见过,这帮人会对老百姓做什么。
这队人的装束,他们自然认得那是本朝锦衣卫了。
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此等见识认知。
他们只记得前些年锦衣卫的威风、锦衣卫的霸道,自是下意识屏声静气,好似喘气声大了,锦衣卫就会带走他们似的。
一些人不说话,自然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道的人也都闭口不言,只是瞅着这队锦衣卫当街而过。
不过一些人眼神中不时透出一股羡慕之色,不难看出,他们也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京城人本已多年未曾见过锦衣卫有这阵势了。可谁知其近段时间大肆出没,抓了不少自己人,统统抄家。
听说连锦衣卫的头都抓了。
他们一时也不懂,怎么锦衣卫会抓自己人呢?还连自己头都抓了?
刚开始这等奇怪现象,让好多老百姓百思不得其解,可紧接着大街小巷里的“百事通”就开始疯传了,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大力整顿朝纲,严查各种贪官污吏呢。
锦衣卫在响应圣上号召,开展自查自纠呢。
这个词虽很是新颖,可锦衣卫如此行事,他们也就明白了这个词是个啥意思。
短短几天时间,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
好些百姓心里均想:“不知哪个贪官污吏要被收拾了。”脸上虽不敢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可心下那都乐开了花。
毕竟老百姓看到当官的被收拾,都是高兴的紧。
只是锦衣卫凶名太大,纵然知道他们不会欺负老百姓,也让人不由心生恐慌。
“启禀督公,首辅周延儒的府邸快到了。”身边有一千户在马侧沉声道。
“前首辅!”骑马之人淡淡丢了一句。
“是是是,是前首辅,卑职口不择言,还请督公责罚!”
这名千户这会已然吓的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如果不是行进之中,他都恨不得跪下磕头求饶了。
“唉……好了好了,本督莫非就这么残暴可怕?看你这样,哪像个千户!
本督生平行事,最讲究法理了。
怎会因为这个对你有什么责罚,莫要丢了锦衣卫的体统!
再说,让你们不要喊督公,你们不也没听吗!”
那千户听了这话,虽是脸上神色有所缓解,可还是一副为难之意。
不错,这骑马之人正是楚靖,如今的大明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掌锦衣卫事。
这官衔可比单纯的锦衣卫指挥使大多了,真正的一品大员!
所以锦衣卫才称他为督公。
他本觉得那些太监头子被这么叫,他也被这么称呼,总觉得不舒服。
可底下人说因为他是左都督,所以称他为督公,公是敬称。
要是称呼他为都督,嘟嘟囔囔的这更不好听了。
因此楚靖也只是刚开始提了一嘴,就由着他们喊了。
不错,如今的楚靖已然接掌锦衣卫了。
早些天他在骆养性进宫之后,抬手就拿住了对方,后利用“移魂大法”问出其贪赃枉法,和朝廷文臣很是亲密的证据。
自然就被崇祯下旨给抄家了。
而且其人和朝廷首辅周延儒过从甚密,连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都是周延儒出的大力,随后又倒出了一些周延儒违法乱纪的丑事。
崇祯只以为周延儒为国举才呢,谁知都是交易,当场气的恨不得立马诛其九族。
只因顾忌对方是一朝首辅,若是单凭骆养性的一面之辞拿人,恐朝臣不服。
遂问楚靖怎么办。
楚靖对崇祯说,证据太简单了,等我先整顿锦衣卫。过几天一定给你一个,可以大大方方灭周延儒九族的证据。
崇祯自是欣然同意。
楚靖遂先接掌了锦衣卫,利用“移魂大法”,又将其内的一些与朝臣有勾连的同知,镇抚使,千户杀了好几位,而且统统抄家。
就地简拔各种旗官,又将自己从青竹帮、山东寨、金龙帮带来的数百人都编入了锦衣卫。
这一番操作下来,楚靖在锦衣卫那是人人惊惧。
况且他们也知道楚靖在江湖上那是什么牌面,更增畏惧。
有的锦衣卫也亲眼见过,他们这督公只要问谁,谁就说真话,杀人只需举手抬足,从来不用第二招。
管他什么同知,镇抚使,千户,统统一个待遇。
以楚靖如此声威,谁能不怕?
所以那千户才会因为一句话说错,吓的魂的都没了。
他可是亲眼所见,自家这督公处置一名千户,只因为对方说朝中的钱谦益是个道德君子、文臣楷模,所以他很是佩服。
然后就被问出了一堆烂事,抄家了。
他只以为是那千户说错话了。
又哪知楚靖处置那千户,实是因为其是东林党的眼睛。
很快,楚靖一队人已然到了前首辅周延儒府邸门前。
嗯……今天在朝堂上,楚靖正式亮相,参与上朝了。
谁知当崇祯宣布楚靖的任命时,这周延儒还在那大加阻拦,什么楚靖出身草莽,不符合朝堂规制等等,说了一大堆。
还有一些官员随声附和。
楚靖遂收到了崇祯眼色,只是轻描淡写问了周延儒一句话。
而后崇祯气的当场发飙,下旨将周延儒下狱还要诛其九族,然后人“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
这不,楚靖自然亲自带队来抄家了。
问了一句什么话?
楚靖这阴货当着文武百官,用移魂大法问了其一句,“首辅大人,您觉得当今圣上如何啊?”
周延儒的回答,能将崇祯当场“气晕”,可见那些话有多混账。
所以崇祯说要诛其九族,满朝文武都无人为其求情,因为在这事上还为其求情,那是真的想一起下地狱了。
朝臣心里想的是:“这周大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圣上是个傻子之类的话,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呢?
这真是自己找死还不算,还要带着九族一起死啊!”
这时洪胜海已然从一角落跑了过来,拱手道:“启禀公子,周延儒一家老小都在!”
楚靖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带着人马径往府内走去。
此时府门紧闭,早有锦衣卫上前砸门了,砸的“哐当”直响。
不过一会,“谁啊?敲什么敲!有这么叫门的吗?”
门内传来几声懒洋洋的声音,紧接着“嘎吱”声响。
府门已然打开,走出一家丁,见了锦衣卫也不曾畏惧,喝道:“放肆!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首辅大人的府第。”
楚靖扫了一眼自己这帮手下,好似还要说些什么。
眼中寒光一闪,手臂一挥,从身边一名锦衣卫腰间抽出长刀,“刷”的一声,白光微闪,紧接着就是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直直喷射而出三尺有余。
“砰”的一声,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四溅,一些锦衣卫脸色大变,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都说督公武功天下第一,杀人不用第二招,手段神鬼莫测,今日亲眼所见,当真骇人之极。
楚靖扫了众人一眼,见有几人身上、脸上都溅到了鲜血,淡淡道:“让你们来是抄家拿人的,以为是来做客吗?
客气给谁看?
若是再有下次,这碗饭你们就别吃了!
锦衣卫丢不起这人!”
锦衣卫闻听这话,齐齐单膝跪地,连称:“请督公责罚!”
楚靖也知道锦衣卫这些年被文臣欺负惨了,上面的主官不给力,他们自然更怂了。
今日查抄首辅府邸,一时之间肯定转不过弯来,所以才亲自来了。
谁知果然如此,看来这帮人还得多历练啊!
想着随手一挥,将刀归于那名锦衣卫鞘中,转头对那名千户,淡然道:“周延儒交代藏金银珠宝的地方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听到了!”
“带人去全部起出来,谁敢阻拦,直接杀了!”
楚靖话音刚落,一人缓缓从门内走了出来,年约三十余岁,一副书生士子打扮。
他扫了一眼楚靖这帮人,脸上微微一变,看了看地面上的一滩鲜血,一颗人头,心想:“锦衣卫怎敢如此?”
遂拂袖一挥,双手负立门前,昂首傲然道:“这里是哪里?尔等莫非不知?
锦衣卫是不想好了吧?”
洪胜海道:“公子,这是周延儒的三儿子!”
楚靖轻笑一声道:“周公子是吧?你这种蠢货也不知怎么能活这么大的?
锦衣卫好不好你估计是看不到了,但你家好不好你倒是能看看!
拿人!”
这周公子见楚靖眼露凶光,不由后退几步,冷哼一声道:“哼……我看谁敢拿人!”
话音未落,“呼”的一声,一人从府门直窜而出,速度也算不慢,一刀直劈楚靖。
楚靖见其身法劲力,放在江湖上也算是难得的武学好手了,可在他眼里,那还差的远了!
遂嘴角微微一扬,身子未动,只是随手一掌直拍而出。
这人只觉一股掌风横压而至,已然逼的自己呼吸不畅,沛然难挡。
连忙脚跟一撮地,想要跃退躲闪。
突觉自己身子一顿,已然不得动弹,紧接着“嘎拉”一声响,自己全身剧痛,瞬间飞了出去,眼中也只有黑暗了。
“砰”的一声响,这人已然飞出了数丈远,砸在了周府门内的照碑墙上,鲜血糊了一墙。
“啊!这?”周公子惊呼一声,这可是他周家供奉多年的高手,多次毙杀强敌刺客,那一手刀法施展开来,如雷似电。
怎地今日竟然被人一扬手就打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人到底是谁?
楚靖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他脚下未动,移形换影,瞬间已到了周公子身前,冷冷道:“这就是你的依仗?
家里还有谁,一起唤出来,再试试?”
周公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就见一只手已然捏住了脖子,自己已然离地而起。
紧接着,就好似腾云驾雾一般,又是“砰”的一声响,他最后看见的就是自家的照碑墙了。
楚靖掷死周公子,面无表情。
对这种贪官污吏的家族,他信奉一条,他的家人既然享受了权势所带来的荣耀,那么自然也该为自己家族付出。
哪有享受时就是全家,最后受到惩治时却只有一人,他对这种做法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不过他能理解,这种律法的诞生,就是官员怕自己哪天栽了,能不连累家人,这自然就是他们想要的最好结果了。
可在他楚靖这里,行不通!
此时的锦衣卫早都冲进府邸拿人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顿时尖叫起来。
霎时间整座周府那是鸡飞狗跳,楚靖一皱眉,冷冷道:“谁若再敢尖叫,统统就地处死!拿人不一定非得要活人!”
楚靖这几句话遍传周府,锦衣卫一听督公如此下令,瞬时间就砍死不少人。
府邸上下人等再也不敢乱叫,被锦衣卫集中起来,纷纷跪伏在地。
“将财物不要漏了,将周家人送诏狱!
有些不该做的事,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说实话,本督真的不想再杀自己人了!”
楚靖话音一落,一个闪身,已然出了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