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见楚靖一语道破了他的心思,微微一怔,不由得面红过耳,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楚靖哈哈一笑,问道:“怎么?莫非楚某猜错了?或者你也觉得楚某对你家的辟邪剑法有兴趣?”
林平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早已泫然欲泣,说道:“小子能有今日,全靠楚大侠援手,小子岂敢有如此想法!
况且楚大侠神通盖世,又岂会觊觎我林家辟邪剑法,小子实无此念,望楚大侠明鉴!”
楚靖找了把椅子,屈身坐了下来,摆手道:“你起来!你不要一口一个大侠的!
我说过大侠之称,楚某人还当不起,这可不是自谦之言。
再者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你这动不动就磕头成什么话!”
林平之虽然依言站了起来,还是郑重说道:“楚大侠,您对我林家有再造之恩!
您若不配称大侠,世上还有何人可配?
再者莫说是磕头,就是要了小子性命,小子也是心甘情愿!
可若是旁人,杀林平之易,让林平之跪难!”
楚靖也知道林平之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做大侠的料,只是时运不济,那么自己来了,就要改一改他的运,遂笑道:“好了!好了,那就随你吧。
我今日是有一言相告,至于你信与不信,由你自断!”
林平之拱手道:“楚大侠请讲,小子洗耳恭听!”
楚靖道:“你先坐下说话!”
林平之自然从命,就听楚靖接着道:“你林家昔日的辟邪剑法名震天下,为何到了你父亲手上连几个青城派弟子都打不过?
不是你父亲笨,而是你林家如今的辟邪剑法本就平平无奇,与真正的辟邪剑法比起来,其中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需知习练真正的辟邪剑法实有莫大凶险,可说是让人有断子绝孙之祸!
所以你曾祖才不让后人修习。
这事你如今不知,但是你父亲定然知道一些隐秘,你以后自可问他!
这些话你信是不信?”
“楚大侠,此事我信,您敬请直言!”
楚靖看林平之神态自若,显然其肯定也有些猜测,继而正色道:“我与你有缘,更是对你这幅侠义心肠很是看重!
有心助你一助,须知世上神功妙法无数,胜过你林家辟邪剑法的武功不知凡几。
我虽然没见过你家的辟邪剑法,但对其奥义大致也有所猜测。
我所懂武学,或许没有它进境奇快,可成就却是不可限量,远非你家那什么辟邪剑法可比,你有没有兴趣?”
林平之早对楚靖一身武功羡慕不已,如今听其有教导自己之意,自是立马跪地,口称“师父”。
楚靖摆了摆手道:“我授你武功,你心里当我是师父也就罢了,嘴上却是不用如此称呼,你来研墨!”
楚靖遂写出了“全真教玄门内功心法”,《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章”“北斗大法”
又写出了《九阴真经》速成篇。
言道:“那余沧海等人俱是勤修苦练几十年才有如此能为,你若用心修习我这功诀,若是能学有所成,最多三年,余沧海这类人物,根本微不足道。
用这速成之法只要勤修苦练几个月,杀他也非难事,只是以此行功,成就有限,不及按部就班来的扎实!
以玄门内功配合这“易筋锻骨章”积蓄内力,再有这“北斗大法”辅助。
你若有机缘能打通任督二脉,等我日后再传你几门武技,今夜时间太紧,却是不够的。
若是都能学有所成,这天下之大也没几个人能和你过招了,你家那辟邪剑法却是根本没必要修习了!”
林平之虽然不知这些功诀有多奥妙无穷,可是楚靖这么说,那必然不会有假,早都欣喜若狂了,忙忙又要跪下磕头。
楚靖一挥袖,阻止其下拜,肃声道:“我授你功法,非图你之报答,我有一身武功,得自一位大侠传承。
可我行事太过自我,随心所欲,从来不以别人的看法作为自己的行事标准!
仅此一点,我就永远也做不了大侠,思之也时常有愧。
而你心性很好,只要你以后能不忘初心,真正做到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不以我所传武功为非作歹,若是能做一个真正的大侠,那便最好了。
只是你要记住,在真正要行侠仗义、拔刀相助时,不能只是用眼睛看,要多长点心,而且不可行事太过迂腐,否则你武功再高,也容易遭人算计。
你也是遭逢巨变,险死而生之人,相信该长的记性你也不会忘却。
以后你和你父母,就一口咬定,辟邪剑法已为我楚靖所得,你明白了吗?”
“扑通”一声,林平之重又跪倒在地,“楚大侠,我……”
“好了先听我说,日后你和你父母找一个无人之地隐居,武功未成,莫要出世。
我传授给你的武功,你以后若要找传人,对方心性一定要好,若是传人不肖,引起浩劫,人不管也有天收!”
“楚大侠放心,林平之绝对不会让这些功法所传非人,危害江湖!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林平之见楚靖和他说话一直和风细雨,这番话却是神色肃穆,自是发誓保证。
楚靖忽地又想起什么,说道:“至于你的外公家……嘿嘿,有些事多留个心眼!
好了,我先教你如何修习内功,你用心记着!”
楚靖这一教林平之就是一夜,总算这人不是很笨。
既与他写清楚了功法如何修习,楚靖又亲自带着他,以自身真气带动他以内息运行周天,这些问题随着他研究时间越长,自会越来越清楚。
林平之知道,楚靖今日特意在群雄面前传出“辟邪剑法”已为他所得的消息,就是为了给他林家顶雷罢了,又得蒙楚靖如此看重。
那对楚靖是发自肺腑的感激,恨不得立时就能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楚靖传完林平之内功,看着他将内功心法牢牢记熟,将纸张销毁之后,又吩咐让他和父母牢牢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武技等过了洗手大会自己再教他,遂就起身离开了。
翌日风和日丽,正午时分,刘家府邸真可谓是宾客云集,大厅外院,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直有近千人聚集,呼朋唤友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楚靖也在场中,只是他知道今日有大场面,遂换了身衣服,找了个偏僻之处屈身。
昨夜事迹肯定已然传出去了,他若是直接出现在众人之前。
若让嵩山派的人知道了,这些人倘若犯了怂,不在大会上闹将起来怎么办?
今日对他来说可是重中之重呢。
楚靖看着这些宾客,入耳一听,真是什么人都有。
什么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等等,其中有声名不菲之人,也有不三不四之辈,可谓龙蛇混杂。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慕名而来,从没见过面,一时大厅也好,院内也罢,处处都是招呼引见之声,喧声大作。
那五岳华山掌门岳不群,泰山天门道长,恒山定逸师太自然也是齐齐而出。
唯独南岳衡山派没有一代人物出现,尽是些二代弟子。
楚靖看了这阵势,也觉满意,想着今日不但要杀人,还要彻底让自己名声响彻天下。
昨日江湖成名人物,数量还是太少,弄死的木高峰份量也还差点,他所为之事也不够震天动地。
今日……呵呵,这日子可真好。
楚靖自知这会还不到发难的时候,遂找了一张都不是什么出名武林人物的桌子上,就开始自顾自的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一会就听来了朝廷中人来给刘正风宣旨,封他为参将。
楚靖估摸正戏应该快到了,忽地耳朵微微一颤,遂潜运神功侧耳一听,果然屋顶上有着轻微声响,有几人轻功着实不弱。
显然是嵩山派的人已经开始埋伏了。
只是大院聚集近千人,任谁都不会想到,有人竟敢来搅局,也无人去细听观察。
等刘正风接了旨,楚靖神光扫过,见一众群豪几乎都是面面相觑,看起来是尴尬又诧异,更有甚者还一脸鄙夷之色。
楚靖知道这是刘正风做官之举,大出群雄意料之外,可也心想:“什么时候做官就该被人看不起了?
只要是真心为官,为国出力,为民请命,他们有什么资格鄙夷其为人?
这真是一个奇葩的武林江湖!”
他不是不知道那些在武林中的成名人物,觉得自己名望甚大,均是自视甚高。
可他就是不明白,都是些以武犯禁的人物,与官府天然上有所对立也就罢了!
可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官府,好似为国效力就该鄙夷一般!
楚靖听了一些人的窃窃私语,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这些正道人物眼里,他们就是行侠仗义的化身,可只要一做官就不算行侠仗义了,也就丢了侠义二字。
楚靖顿时拂然不悦,这都什么狗屁逻辑!
心想:“你个人本事再大,没有国家顶在前面,创造维持该有的秩序,你都算个蛋!
而且这些人也没有一人敌国的本事,哪来的这种优越感,简直是不知所谓!”
刘正风接旨之后发表了一番感言,将自己的佩剑也一折两断,表示将要退出江湖,正要开始将双手放入金盆来洗一洗手,完成金盆洗手的最后步骤,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流程时,忽听门外一声厉喝:“且住”。
嵩山派二代弟子千丈松史登达,手持五岳令旗带着几名身穿黄衫的嵩山弟子,就闯了进来。
言说奉了五岳盟主左冷禅的命令,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
刘正风自是不听这等号令,言说自己金盆洗手的请柬,早已派人送上嵩山禀告左冷禅。
他倘若真的不同意,为何事先不加劝止?直到天下英雄齐聚之时,才发旗令拦阻,那不是明着让他刘正风出尔反尔,这等让人耻笑之事他做不出来。
定逸本就不想让刘正风这个好同道金盆洗手,一看双方剑拔弩张,自然出来站台,言说谁敢笑话刘正风,就是她的敌人!
刘正风也就同意,金盆洗手大会延期举行,谁知自己女儿刘菁竟被嵩山弟子万大平看住了,还说是奉了左冷禅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许走脱一人。
这登时就让刘正风怒不可遏,一声厉喝:“嵩山到底来了多少人,一起现身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屋顶上、大门外、厅角落、后院中,前后左右,数十人齐声应道:“是,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
几十人的声音同时叫了出来,声既响亮,又是出其不意。
除了楚靖以外,群雄俱是大吃一惊。
屋顶上的人齐齐穿着嵩山黄色服饰,大厅中的人却是各色不一,在这千余人之中,显然早就混了进来,暗中监视刘正风。
定逸师太见了也是一惊,可又勃然大怒,怒喝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太欺负人了!”
便在此时,后堂又走出一行人来,却是刘正风的夫人,他的两个幼子,以及刘门的七名弟子,每一人身后都有一名嵩山弟子手持匕首,抵住了刘家之人后心。
这刘正风也是老而弥坚之人,不为所动,反而起了逆反心理,言说金盆洗手也不推后了,就在此刻进行。
谁知嵩山弟子喝道:“你若不住手,我就杀你儿子!”
刘正风也只是冷冷回了一句,天下英雄在此,你敢杀一幼童,教你顷刻间粉身碎骨。
楚靖对这一幕都是尽收眼底,心道:“杀你儿子!呵呵,这到底谁是魔?”
又不由为刘正风感叹:“唉,刘正风哪,这些英雄都是狗屁,人家就是杀了,除了定逸师太,也没人会为你说一句话的!”
刘正风就要继续洗手,怎料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突然发出暗器打翻金盆。
又从屋顶现身而至,言说刘正风参与了一件大阴谋,倘若得逞,不但要害死武林中不计其数的正道中人,而且普天下善良百姓都会大受毒害。
楚靖听到这话,差点都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妈的,一个刘正风纵然是加入魔教,怎么害死不计其数正道人物,又如何荼毒什么天下善良百姓!
这简直就是满嘴放屁吗!
这费彬危言耸听,还知道先占领舆论制高点,这正道人物玩的也挺脏。
楚靖早都听出来了,屋顶上还藏着两人,内功修为与这费彬都在伯仲之间,都是内力境中的佼佼者。
而今嵩山派的心狠手辣,还没展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自己还得再等等。
瞬时间嵩山派的另外两名高手也一起现身,正是左冷禅的二师弟托塔手丁勉和三师弟仙鹤手陆柏。
群雄都知道如今的嵩山派好生兴旺,掌门辈的人物有“嵩山十三太保”之称,今日一下竟来了二三四太保。
不由俱是震惊不已,想着刘正风到底做了何事时。
只有定逸师太气忿不平,怒道:“刘贤弟,你不用担心,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
别瞧嵩山派人多势众,难道咱们泰山派、华山派、恒山派的朋友,都是来睁眼吃饭不管事的不成?”
楚靖真是佩服这定逸师太,见了这幅光景,还是敢说话,不由频频点头。
反观那华山掌门,泰山掌门俱是作壁上观,从始至终都不曾为刘正风说过一句话。
而这个女人如今不知曲洋之事,一直在替自己的同道说话,显然嵩山派要欺负刘正风,这尼姑拔剑相助是必然的了!
楚靖心下也是不由一叹,这尼姑小说中就是死在岳不群这伪君子手里!
不由看了一眼华山人丛,见那为首之人一副书生打扮,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右手还拿着一把折扇,两眼微眯,好似对这一切视若不见一般。
楚靖心想:“端的一副好卖相啊,后来越来越卑鄙无耻,是本性如此,还是嵩山派逼的太紧呢?”
正自思忖,就听得一人怒喝道:“你识不识得曲洋?”
楚靖一看,此人正是那托塔手丁勉,身材魁梧,长的还很胖,这一声震的大厅之人耳中嗡嗡作响。
而刘正风也是大丈夫风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认了此事,言说曲洋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费彬让他一个月杀了曲洋。
刘正风自然不同意,说曲洋认为正魔之争,殊属无谓。他们对这争斗无能为力,也只想一同归隐研究音律。
而这时的天门道长说话了,让刘正风杀了曲洋这朋友,还说侠义道中人,谁都会说你是个善恶分明的好汉子,我们做你朋友的,也都面上有光。
刘正风闻言压根不理会天门,只是询问岳不群,他到底该不该杀自己朋友。
岳不群说的很好,什么曲洋是魔教中人,就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包藏祸心之辈,
这种朋友,那是完全污辱了朋友二字?又扯什么古人大义灭亲之类的话。
有的人还为其喝彩,觉得说的挺好。
可昨日知道华山派去福州的人,不禁嘘声四起,显然对其这幅做派很是不齿。
这岳不群闻听嘘声,竟是面不改色,众人见了,很是佩服他这养气功夫。
楚靖听了也直感牙疼,心想那“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包藏祸心”说他自己也挺合适!
刘正风一看没人支持他,心下也很是颓然无助,忽地就想起了楚靖昨晚说的,当他有事时,这些人都是摆设,而今都应验了。
蓦然间,让这武林大豪充满了落陌之感。
费彬怒喝道:“刘正风你若不杀曲洋,费某将按照旗令,清理门户,以免后患,斩草除根,决不容情。”
又让五岳剑派众人站到左首去,众人俱是听命。
费彬见众人听命,心下很是得意,又大喝道:“刘门亲传弟子,也都站到左首去。”
楚靖闻听嵩山派什么“斩草除根、不留后患”都喊出来了。
他只觉这一般都是魔教、魔道的专属口号吗,啥时候正道也开始这种口号了,真是讽刺。
心想:“火候已到,再不出手,刘家人恐怕就该没命了。
好一个魔道、正道,呵呵……”
遂提气朗声道:“好一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哪!
真是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啊!
敢问这是魔教的什么大人物大驾光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