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空碗盛饭,惨不忍睹

楚靖也没想到张金鳌这老叫花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将他震的不轻。

不是因为其武功有多好，名望有多大！

而是这段话内容太过震撼，也太过露骨，能发人深思，也就能得罪不少人。

他只觉这种事除了自己这种无牵无挂，又身怀超凡艺业之人可以不在乎。

可其他人做这事，没有大勇力是绝对不敢的。

而今的丐帮早已没落，又沦落成少林寺的小弟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能说出这番话，这番胆识着实了不起。

张金鳌是接着楚靖的话茬，说的这番话，纵使有些人听了心里不服，可有了“梅花剑”的例子，也没人真敢出来反驳。

若是楚靖再来一句，“还请上来赐教几手”，那就有些让人难做了！

楚靖看了群雄神色，见有很多人也在频频点头颔首，不乏窃窃私语之人，也在寻思：“有了张金鳌帮腔，不是自己一家之言，今日之事一旦传扬出去，自有全天下的有识之士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番心思也就没有白费，那么就该收尾了！”

遂朝张金鳌，拱手道：“张老帮主这番话直是让人振聋发聩，楚靖受教了！

丐帮威名楚某素来知晓，前辈所提诸位帮主与郭大侠更是在下真心饮服之人！

老帮主老当益壮，豪气不减，楚某深感佩服！”

随即神光四扫，冷冷道：“而张帮主所言就是我楚靖想说之话！

若是胆敢有人与他老人家为难，那便是与楚某过不去，有此想法之人你自掂量！”

顿了顿，神色一缓，接着道：“至于张帮主所言有没有道理，还请众位英豪细辨。

楚某也相信，众位英雄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子，只是一叶障目，受人蒙蔽太久罢了。

今日乃至不久将来，楚某要做一些事！

到那时有人说我楚靖狂妄也好，嗜杀也罢，好叫诸位得知，楚某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将这纷乱诡谲的江湖格局彻底掀翻。

那些武林中的野心家，还有那躲在背后拨弄风云的幕后黑手，无论是什么所谓正道领袖还是魔教魁首，楚某一个也不会放过。

若是一举功成，这江湖不说能永久太平，但也不会发生什么大规模的火拼，从而死伤不绝，让众位本人乃至后辈饱尝丧亲之痛。

至于这些人具体是谁，我也就不说了，等日后楚某人做了什么，大家就会一望既知，一想既明！”

蓦然转眼直向费彬，见其神色颓然，虽还是双眼紧盯自己，显然心气已丧，遂毅然道：“你嵩山派既然志向如此高远，费彬你也号称大嵩阳手，想必掌上功夫很是了得！

今日当着群豪的面，楚某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右臂前伸，伸出手掌，接着道：“我身形不动，你来推我，让大家伙也看看你嵩山大嵩阳神掌，有何过人之处！”

群雄闻听楚靖竟有如此雄心大志，要改变江湖格局，所蕴之意，简直不敢深想。

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后话了。

而今邀战费彬，显然嵩山派就是他口中的野心家了。

不过纵是知道楚靖内功高深至极，他那手凌空玩弄丁勉的掌力更是前所未见，可一见他这动作，手掌直接伸出，明言身形不动，让费彬来推他。

心下也不由泛起了嘀咕：“这是何意？

难道不用回收手臂再发掌？

这样如何能打出大掌力？

你这劈空神掌威力再大，以这个姿势蓄势待接也就罢了，可手臂不作势，只是发劲疾吐内力，恐怕也敌不过费彬的大嵩阳神掌吧！”

嵩山派今日所为目的，被楚靖全都在群雄面前掀了个底掉。

费彬闻听丐帮张金鳌所言后，显然群雄已然心思各异，本派所谋之事也是大白于天下了，今日纵使死了，可又如何向左师兄交代。

适才陆师兄那番话，他心下明白，那是抱着必死之心了，盼着楚靖能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就最好了，好将他栽进魔道里。

谁知楚靖身具如斯神功，可还是不上当，轻描淡写般就给化解了。

楚靖这人武功如此高深，又心思细腻，看似狂妄，实质行事谨慎至极，自己师兄弟几人，恐怕就是毙命在此，也奈何不了对方了。

费彬彼时正与陆柏面面相觑，两人只从眼神就知道对方大致心思，俱是无可奈何，心中不由妒恨、愤怒、失望、羞愧诸般心绪纷扰纠结，心神难定。

突闻楚靖此言，明显是要按照江湖规矩邀战，两人心神回转，内息运行，凝心定神，可也不由一凛。

陆柏虽是三大保，可为人最是精细持重，今日一切事宜做主的反而是他，不是二太保丁勉，闻听楚靖此话后，又开始心念电转。

他知道自家费师弟论武功，无论是轻功内功还是剑法掌法，虽俱不如左师兄远甚。

可本派大嵩阳神掌威名素著，他自己知道天赋不及左师兄，这一生怕也达不到其那般武学境地。

是以对兵刃功夫只做兼习，对这大嵩阳神掌用功尤勤，本派之中除了左师兄，其他诸位师兄弟，造诣都及不上他。

可这楚靖武功高的简直有些邪门，纵然他看似是自缚手脚了，可到底有没有机会取胜，心下也着实没底。

而今人家指名道姓挑战，若是因为忌惮对方不接招，师弟一世英名不免付诸东流，又与死何异？

难道如同那劳什子“梅花剑”一般，活着贻羞天下不成。

费彬却是双目精光闪闪，盯着楚靖，心想：“若真的如此比掌，他手臂不用回收再推出发劲，难道这样就想胜过我？

你内功再深，这恐怕也是妄想吧？

嗯？不对，此子不仅武功高，心思更是歹毒，莫非是有什么别的诡计在等着我？”

场上群雄心同此想者，不乏其人。

均觉要是普通人，以楚靖这等内功修为，肯定可以胜过对方。

可费彬内力深厚，大嵩阳神掌造诣非凡，实是武林第一流的人物了，如此作为，真没几个人觉得他行。

楚靖冷笑道：“怎么？堂堂大嵩阳手，这样也不敢上场赐教？”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费彬哪会有什么敢不敢的，寻思：“楚靖虽然神功惊人，可处处揶揄侮辱自己和嵩山派。

本派谋事不成，已是定数。

想他费彬也是武林成名人物，若真是这样也是不胜，死则死耳，也不能丢了尊严。”

费彬念想既定，心下一横，仰天哈哈大笑一声，笑声忽敛，大喝道：“楚靖你所谓什么五岳并派纯属子虚乌有，也不要在这肆意猜测！

至于斗掌，嘿嘿，你都敢如此托大，费某又有何不敢，接招吧！”

话音未落，“嘿”的一声大喝，身形一展，欻然间已近楚靖之身，内力急行运转，左掌胸前一划，右掌一搭左掌，双掌倏然探出，势挟劲风，直扑楚靖。

费彬此招一出，身周顿时风声大作，周围俱是当代武学名家，见其这招正是大嵩阳神掌中的“石破天惊”，这招是蓄力叠加掌，左掌蓄劲，右掌推摧，看似只一招，可仿若是将几掌之力一齐推出去了。

见到费彬掌势劲急招狠，掌力雄强之极，众人俱是暗自叹服，群雄中有人不禁脱口称赞：“好一个大嵩阳手，端的了得”。

武学名家心下也想，如果是自己遇到此招，该如何应对，才最妥当。

不过众人目光都紧盯楚靖，看其到底如何应付。

楚靖见费彬双掌袭来，虽是风声呼呼，身形自是纹丝不动，他真气流转全身，就是衣袍都未荡起丝毫涟漪，只觉对方掌力也算可以。

倏忽间，费彬双掌齐至，只听“啵”的一声大响，两掌已与楚靖右掌相触。

三掌甫一相接，费彬全身发力运劲急催，掌力源源不断涌向楚靖。

忽地楚靖斜眼一悌陆柏，笑道：“费彬，就这点力道，也能号称大嵩阳手？又哪里配称一个“大”字？”

群雄心下骇然，不料他在这等关口居然能开口说话而内力不泄，费彬闻言，也颇想效仿一下，却实无此能，只能继续催发掌力。

顷刻间，费彬衣袍胀起如鼓，头上已白雾蒸腾，“喀喇”两声响，却是他脚下的青石地板承受不住这等大力，碎裂如粉。

费彬足陷地内，仍是急攻不停，众人见他脸色涨红如血，青筋暴露，显然已是全力而发。

反观楚靖云淡风轻，神态悠闲，好似全不费力，还有余隙说话。

这一幕五岳掌门等当世一流名家俱是看在眼里，两人武功之高下已是判若云泥，俱是神情凝重，只是想着楚靖这样能接得住费彬掌力，可又如何反击呢？

莫非是要等费彬自行力竭？

此时的费彬心下连珠价的叫苦不迭，知道自己大意了，也上当了，他的掌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却没有任何着力点，楚靖好似空空如也，他都不知道他这股掌力到底送到哪里去了！

这人武功实在太高！太邪了！

可到了此时他也无余裕开口说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猛催掌力。

楚靖双眸寒光微闪，再次扫了一眼陆柏，冷笑道：“嘿嘿，陆柏你既然号称“仙鹤手，扣在右手心的银针还不发出来！更待何时？再等可就没机会了！”

饶是陆柏铁面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强，此时闻言也是大感窘迫，又羞又臊，心下只觉他今天就不该拿出银针来。

先前看丁勉出手，他就想发暗器可楚靖出手太快，他强行忍住了，嗯，就是没敢！

而今又觉楚靖托大，如此和费彬斗掌，手中银针一攥，就想有机会，再次暗算。

可见自家师弟竭尽全力，对方却是举重若轻，随意应付，那银针又如何敢发！

不料这还被人家直接喊明了。

要知道若是偷袭能杀了楚靖也就罢了，别说他陆柏声名扫地，就是死了也值得。

可若是杀不了对方，在群雄众目睽睽之下，这等行为不但落人口实，为人所不齿。也是给了楚靖以后报复自家门派的借口啊！

所以他手扣暗器，才踌躇不决。

楚靖看了陆柏那幅鞋拔子脸，还在那黄红来回变换，冷哼一声，道：“一群无胆鼠辈，就这幅姿态，还想五岳并派！简直可笑而不自量！”

语音一落，掌中劲力骤然疾吐。

费彬蓦然就觉对方掌心有一般铺天盖地之力，径朝自己涌来，登时心中发冷，情知不妙。

瞬时只感全身如遭重锤砸击，全身一轻，剧痛无比，不由“啊”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声惨叫自也是戛然而止。

众人却见楚靖话音刚落，也未作势挥掌，就听的“砰嘎拉”一声巨响，费彬身形如断线纸鸢般急速跌出，“扑通扑通”几声摔在了数丈开外，挂倒了几名嵩山弟子。

群雄见楚靖身形未动，费彬跌出，自是不虞有此奇变，先是轰雷般地喝采叫好。

可在定睛一瞧，那费彬所过之地，鲜血洒在地上，淋淋漓漓，那轨迹足有数丈，青石地上红青相间，煞是恐怖。

而费彬直接血肉模糊，好似一滩烂肉，显然是全身筋骨尽断，死状之惨简直是无以复加了。

有些烂肉还挂在了被其砸倒的几名弟子身上，要不是众人亲眼所见这的确就是鼎鼎大名的大嵩阳手，不识之人哪还认得出来这是费彬啊。

原来适才两人对掌时，费彬源源不断输送掌力，楚靖运起空明拳以虚御实的法门，按照“空碗盛饭”的劲力用法，让自己体内好似空空如也！

费彬送来多少掌力，他也不做反击，只是蓄起多少掌力。

他一直等着陆柏发银针偷袭自己呢，结果这怂货手里的那撮银针，自始至终也没有要发的意思，也只能直接出言挑明了。

适才话音落地，就不想和费彬再玩了，掌中降龙掌刚劲迸发，便如蓄满洪水的堤坝决堤，不但将其输送来的掌力尽数反震而回，又是以降龙掌刚劲推催而发。

那情状仿若海水倒灌江河，这等大力就是巨树高墙也是一推而摧。

费彬血肉之躯，又有何能耐，如何能受得住这等巨力。

彼时二人可是三掌相接，那掌力瞬息即至，这股巨力费彬立时就受的结结实实，腕骨、臂骨、肩骨等全身骨骼脉络登时一齐断裂，受到磅礴巨力震荡跌出，砸在几名嵩山弟子身上，立时就成了一团血肉。

可说是费彬到死都连一口鲜血也没机会喷出来，就成了这幅惨状。

这各大门派掌门人和武学名家在旁，看到楚靖身形不动，一掌之威就有这等声势。

各个瞠目结舌，骇然变色，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声了。

那些年轻弟子更是齐声惊呼，不是他们见识少，而是这情景太过骇人。

费彬什么名头，他们均是知道。

可楚靖手掌前伸，自始至终没有丝毫作势回收，再送出的动作，只靠掌心内力一吐，就将费彬震成一团烂肉，这得多大的力道。

费彬这等人物就是不反抗，他们连劈十几掌能将其打成一团烂肉吗。

楚靖这手神功又一次颠覆了这帮人的认知。

陆柏此时都有些神思不属，骇然心绝，费师弟掌上功夫，连掌门师兄都称赞有加的啊，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饶是陆柏也是当世一流人物，这一刻的他真是心寒胆落，魂飞魄散了。

心下只觉，这楚靖肯定不是人，任他是妖魔鬼怪现世，还是九天神仙临凡。

不管了，什么刘正风与魔教勾结，去他妈的吧，老子管不了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一念至此，余光微瞥，看楚靖好似没看自己，右足跟陡然一蹬地，“唰”的一声，身形仿如离弦之箭，退出一丈开外。

脚尖再次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径朝屋顶跃去。

陆柏身法也自不慢，但楚靖耳目何等锐敏，在其身形一动时，已然察觉，嘿嘿冷笑一声，身形一晃，迅若电闪，发若雷鸣。

陆柏都快要跃上屋顶时，突觉身子一沉，耳边随即一声：“这就想走？”

这声虽轻，可听在他的耳中那是好似电闪雷鸣，内心已然泛起惊涛骇浪，他如何不知这是楚靖的声音。

蓦然间，一股热流自右肩而入，劲力到处，自己胸前天都穴和气海穴一麻，就晕了过去。

而群雄眼中只看到陆柏身法快极，眼看都要跃上屋顶了，突然眼前一花，黑影晃动，就见楚靖还是站在原地，只是手多了一个陆柏，仿佛他压根就没动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