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顺着大路纵马驰出三里开外,穿过一片树林后,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平野,黑压压的人影绰约,人头攒动,少说也有几百号人。
只旷野实在太大,这几百人置身其间,也不过占了中间小小的一团,一条笔直大道直通人群。
楚靖看到这幅情景,思忖一番,“白袍老者”,也有了些许答案。
不出所料,那几人所找之人必是向问天了。
他们想干什么,不过就是跟着“痛打落水狗”,好刷刷武林名声罢了。
这几人一点微末功夫,又没眼力见,想要扬名立万,也是纯属做梦。
纵然自己不杀他们,估计也会成为向问天的刀下鬼。
不过眼前这群人,如果真的是来围殴向问天的,看来有些剧情倒是没变。
也是,自己如今影响到的是正道武林,这魔教最多也就是听闻自己名声,他们的行动轨迹自己却是没影响到。
想着既然碰上了,今日救这向问天一把,再去救了任我行,也算为那任大小姐做事了。
嗯,这样愧疚也能少点。
况且任我行身上的《吸星大法》,他也有很大的兴趣。
说实话,这片世界什么《葵花宝典》《易筋经》《独孤九剑》名气虽大,可他除了对葵花宝典有几分好奇,想看看自己猜测是否正确,其他两门他还真没多少兴趣。
可对这《吸星大法》独有势在必得之意。
他这么想不是代表几种神功,孰高孰低的问题。
而是他武功到了如此境界,再追求神功绝学,就是哪种对他最有用,才最感兴趣。
吸星大法储存内息于经脉诸穴的理念,对他继续推演创制融合神功有用。
而那易筋经、独孤九剑虽也属当世绝学,
然则它们的武学根本理念与自己所学基本重合,对那些武功低微之人自然用处极大。
可这已然对自己没多少用处了。
因为他早已得窥上乘武学秘奥,所谓一理通,百理明,他已然修至掌即可做剑,剑亦可做掌的神妙境界。
掌法理念用剑施展也无不可,剑法用掌法精义施展更是驾轻就熟。
而今的楚靖对敌时举手投足间都能直指对方破绽,赤手空拳可以,用兵器也可以。
可要对付同级高手,你懂的人家未必不会,自身也是毫无破绽,那时候的靠的就是硬实力了,让他没有破绽,也得打的对方露出破绽,一击而建全功。
等以后内功修为越高,见识越广,手中任何武技,那威力都是毫无止境。
楚靖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正统内功讲究内息存于丹田,丹田内息越是充盈醇厚,则内功修为自然更为高深。
而吸星大法储存内力大为迥异,是存于经脉诸穴。还要求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吸入内力后尽数存入身上经脉穴道,并不似其他神功将内力留于丹田气海之中。
而据他所知,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储存内息之气海又是胸口“膽中穴”,这与“吸星大法”又是不同。
二者虽说同处一源,都是讲究吸人内力为己所用,可武学根本又是南辕北辙,自然值得他动心思了,而今“北冥神功”无处可得,这“吸星大法”却是有了着落。
在他心里,就是再难也得达成这个目标。若能将三者融会贯通,丹田气海,膽中气海,经脉诸穴,都能储存真气。
那他的内功修为将是何等骇人,而这也是他草创神功下步的发展方向。
楚靖四下一望,见周围虽是旷野,却也有几株大树。
左右看了看,将马一拴,走过几步,身子拔地而起,已然跃上了一株大松树树巅,凝目一望,这群人中间有座凉亭。
亭中独有个白衣老者,其容貌清癯,颏下一丛花白长须,正手持酒怀,坐在一板桌前饮酒。
楚靖目光锐利,发现其双手竟然还缚着一根铁链,身上血迹斑斑,显然是一路杀将过来的。
而包围他的这群人服饰不一,显然门派不同,可各个看似提刀弄剑,严阵以待,却离了凉亭有数丈远,却无一人敢近其身。
倒显得凉亭中人豪气冲天,其余诸人太过碌碌了些。
楚靖已经确定这白袍人定是那人称“天王老子”的向问天了,此人群敌寰伺,神色自若,泰然饮酒,视群敌有如无物。
这等大气魄,倒也无愧这个诨号了。
向问天一杯酒下肚,双目精光闪闪,横视周围一圈,嘿嘿冷笑一声,喝道:“直娘贼,没想到老子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
嘿嘿,你们这帮江湖匪类,乌合之众竟然也敢来打老子的主意,谁给你们的狗胆?嗯?”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满脸愤然,群情汹涌,也是怒骂不休,可无一人敢上前动手。
须臾,怒骂声一歇,有个脸如金纸的瘦小汉子,位于人丛前列,冷冷道:“姓向的,你也是神教英豪,既敢犯教规,难道没有回去领罚的胆量吗?何苦让外人看了笑话!”
楚靖听其声音透亮,显然内功修为颇为不弱,举目一望,他身着黑衣,腰系黄缕带子,衣袖上左日右月,胸口上有幅刺绣,却是一位面容狰狞可怖,踞坐怒目,似欲择人而噬的魔像。
只看穿着,这人在魔教身份也必然不低了,弄不好还是个什么长老之类的呢。
他身后站着二三百人,也都是一色黑衣,可却没有黄带及魔像,显然都是些魔教普通教众了。
向问天压根没看他,再次喝了一杯酒,朗声道:“你们不是都讲究正魔不两立吗?
你们这些正道中人不是讲究见了我神教中人,拔剑就杀吗?
怎么今日倒是稀奇的紧哪?
还与我神教联手,都来和老子为难了?
嗯?”
“老子们为了除魔卫道……”众口纷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楚靖听那意思,就是他们杀魔教之人可以不则手段。
有一道士提声怒道:“我们几时跟魔教联手了?是你魔教追拿你这教下叛徒。
我们却是为命丧你这恶贼手下的亲朋好友复仇。
大伙儿各干各的,毫无关连!”
楚靖自然认得这道士身着泰山派的服饰。
向问天听了这话却是没有搭理他,只是嘿嘿冷笑,又转头看向右侧其中一人。
楚靖循其目光一看,只见这人矮矮胖胖,面皮黄肿,形象甚是丑陋,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身着黄衫。
这人与那费彬等人服饰无二,必是嵩山派的人了,身后众人的服饰也是嵩山派打扮。
楚靖对着周围情况已然了解,遂从树巅跃下,慢慢行前,走向人丛,那些人都在目不转睛盯着向问天,对他自然无人留意。
向问天直直盯了其半晌,才轻笑一声,淡然道:“你是大阴阳手乐厚吧?”
这人微微一笑道:“正是!不知有何见教?”
“呵呵,乐厚啊,你是不是近段时间,才从哪个深山幽谷钻出来的啊?”
“向问天,你也好歹算是魔教的顶尖人物,位居光明右使,在这徒逞口舌之力有何意义?”
乐厚对向问天的讥讽很是不以为然。
向问天哈哈大笑一声,才道:“你莫非不知你几位师兄弟,什么托塔手了,仙鹤手了,还有什么大嵩阳手,一个个名号倒是挺唬人,可被楚靖单人独掌轻而易举毙杀在衡山城?
人还要去找左冷禅,鉴于此等情况,你这大阴阳手不赶快回嵩山窝着,等人家上山来,看能不能护住你那劳什子嵩山派!
你倒好,还有心思带人来找老子麻烦?
怎么?是看嵩山派要完蛋,想改换门庭,又怕人不要,好拿老子人头当投名状啊?啊?哈哈……”
他笑声一歇,又端起酒杯畅饮起来。
向问天这番话,可把乐厚气够呛,登时嘴唇发紫,脸上肌肉都在抖动不停。
实是楚靖在衡山城的所作所为名传天下,嵩山派可以说面子折大了。
他当然也接到了掌门飞鸽传书,本也是要回嵩山的。
可知道了向问天的踪迹,闻听此人还是一路逃出来的,身上有伤。
就想着向问天,是名震天下的魔教中人了,与正道人士可谓是血仇极多。
先杀了这人,也好挽回一些门派威名。
可谁知竟被这老儿,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抢白揭短,遂冷哼一声,戟指厉喝道:“向问天,你也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且不说楚靖是楚靖,你是你!
他再厉害,今日也是你的死期!
更何况楚靖在衡山城所做所为,人尽皆知。他武功虽高,可其人心中毫无是非对错,口无遮拦。
竟然连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这等武林泰斗也不放在眼里。
我掌门师兄已然约了二位高人,就在嵩山等他。
他若不来,还则罢了!
他若敢来,嘿嘿,什么是好进难出……”
“呵呵,是吗?”
楚靖这一声轻笑,声音虽轻,却是以高深内功催发而出,顿时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就连整片旷野好似都在回荡“是吗”,更是仿佛敲在了数百人心头上。
众人齐齐悚然动容,顿感这发声之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自是立马循声看来。
能见之人看到一人二十岁左右,龙骧虎步,前行而出,他头戴玉冠,身着黑衫,周围之人慑于其威势,自然早早避开一条道。
楚靖出了人丛,双眸精光爆射,目光如电,朝周围虎视一周。
而这数百人中,毕竟曾有在衡山城见过楚靖之人,登时有人惊呼出声:“楚靖,他就是楚靖!”
这“楚靖”几字,这人说来也不如何响亮,但突然之间传入众人耳中,众人登时目瞪口呆,咂舌不已,便是半空中打上几个晴天霹雳,亦无这般惊心动魄的威势,霎时间,这旷野之上宛如地动山摇,风云变色。
就是向问天武功盖世,桀骜不驯,这一声把他震的也是不轻,不禁站起身来。
何谓人的名树的影儿,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