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坐于大椅之上,看着面前自称段二这几人,仍是思忖不停。
他着实有些如坠五里云雾,不明所以。
他适才听到禀报说,大理段二前来拜山。
心中微一过念,便知这大理段二是谁,绝对是所有男人都渴望成为的男人,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当然段誉之事有些难言,这个因素还是要抛除在外的。
只是他从后堂走到中堂,想了一路,也没参透这是什么剧情?
寻思:“不应该是段誉和木婉清来救钟灵吗?啥时候有过这么一出的?我以前莫非看了假的天龙八部?”
楚靖虽说明白蝴蝶效应之可怕。可他又哪能尽知小说中世事之奇妙,远超他的想象,一切事都是真正的一环套一环。
他那天施展神功吓退了,那帮围攻木婉清的人。而且他连慕容复这等人物,都不放在眼里,那些人又有几分道行?
自不敢再来纠缠木婉清了,直接返回姑苏曼陀山庄去了。
而段誉被无量剑两叛徒,弄的掉落山谷得了机缘,又辗转到了万劫谷。
确实如同小说剧情一样,钟万仇被甘宝宝刺伤,她为了照顾丈夫,只得给了段誉钟灵的生辰八字,指引去找木婉清借马,让他赶回大理找他爹段正淳,帮忙救钟灵。
段誉到了木婉清住处,还是和原剧情一样,连她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婢女送出了“黑玫瑰”,他自然骑马狂奔,朝大理城赶去。
可既然没了那帮曼陀山庄的人,他也就不会被那些人,误认成木婉清,遭受攻杀。
那他也就不会返回,为木婉清报信,二人也就没有,如同原剧情一般见面生情。
也可以说二人的缘分,在楚靖随手将曼陀山庄之人给打发了,就已经给打断了。
故而段誉没了纠缠,“黑玫瑰”脚力又快,他一回到大理王府,交给段正淳,钟灵的生辰八字,言说云云。
段正淳一看,竟是自己亲生女儿遭难,自是连忙带着儿子和几位属下,赶来无量山。
这就是蝴蝶效应的可怕之处,根本就不是楚靖所能完全联想到的。一切偏离原有小说轨迹,太过正常了。
楚靖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在曼陀山庄的人面前,看不起慕容复,会引发何等波澜。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故而楚靖猜的不错,段二这一行人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及世子段誉,大理善阐侯高升泰,四大护卫中的朱丹臣、傅思归。
段正淳知道钟灵,是被神农帮拿了,他对神农帮的底细很是了解,自忖凭他们几人完全可以应付的了,连手下军士都未带,就来了无量山。
不料今日到了这中堂之上,其他人还则罢了,见了楚靖与盈盈二人,只觉对方年纪虽轻,可都气度不凡,恐怕不是易与之辈。
楚靖也不愿再多想了,反正段誉到了就够了。
他神光流转,就将场上一切尽收眼底,只是着重看了看,这所谓段二与那年轻公子,他知道这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必然就是段誉了,不过越看越是想笑。
这两人哪像父子,一个长相如此威猛,好似大将军。
一个眉清目秀,就是一文弱书生。
不过也能想到,段正淳或许以为自己儿子长得像母亲,从未想过自家王妃,一怒之下竟能给他带绿帽子,让他替人养儿子,养了二十几年。
不过照原小说剧情,他也算死的安稳,到死也不知道,段誉不是自己儿子。否则估计都是死不瞑目。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刀白凤这种女人虽然够狠。
也是告诉广大男同胞,如果多情,这种不能接受自己男人,有其他女人的人,还是少招惹,不然哭都没地方啊。
还是自己做事靠谱,什么都放在明面上,要是偷偷摸摸终究不可取,难登大雅之堂。
楚靖正自思忖,可段正淳看不下去了。
他们好不容易等着正主出来,不曾想这人一出来,就对自己与儿子看来看去,脸上表情还很是古怪,真是有种被冒犯之感。
若不是自己女儿被制,他都要怒了。
遂站起身来,朝楚靖拱手振声道:“这位少侠,大理段二有礼了!”
楚靖闻言,立时神思回转,也是拱手还礼道:“段王爷,不必多礼,且坐下说话。
再者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大理段氏,威震天南,我也是闻名已久。
你又何必自称段二,莫非真名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
段正淳微微一怔,心想:“对方莫非知道我的身份?”
大理段氏祖先是凉州人氏,以中原武林世家在大理得国,数百年来不失祖宗遗风。皇帝段正明、镇南王段正淳兄弟虽富贵无极,但处理武林之事,也必按照武林规矩对待,从不摆皇室架子。
故此段正淳才报名段二,不想报了真名,给人一种以势压人之感。
毕竟“段正淳”这三个字在大理地面上,也是金字招牌了,武林中人谁人不知、哪位不晓。
可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再刻意隐瞒也就没了意义,还让人小看了。
也只得抱拳团团作了个揖,长声道:“大理段正淳见过诸位武林同道,不过段某在家中排行第二,称段二也没有什么错处。”
他话音刚落,蓦然间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大理段家排行第二?你是打哪论的啊!”
这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飘飘缈缈,忽焉在东,忽焉在西,好似几个人,在不同地方,同时说话一般,极是阴森可怖。
厅上除了楚靖盈盈不以为然,其余众人均是不寒而栗,饶是段正淳这等高手,也是惊疑不定,心道:“此人是谁?
听他这手传音功夫,内力之深竟然在我之上,恐怕比起皇兄也是不遑多让了。”
跟着就有个金属相互磨擦般的声音,高声叫道:“我老大说的没错。你奶奶的,我岳老二还没同意呢,谁给你的胆子敢称二了?”
众人只觉这人内力之深,也是不同凡响。
又有一个女子,阴阳怪气道:“三弟啊,你可不要没了规矩。你想当老二,我看哪,还是下辈子吧,咯咯……”
“叶三娘,你……”
段正淳等人虽知,这几人来者不善,可一时之间,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底细来路,但是各个内力非凡,均不在他们几人之下,故而并未出声回应。
至于段誉更是有些懵,他不就带爹与高叔叔他们,来救个钟家妹子吗,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听起来又是针对自家爹爹的。
自己也不会武功,唉,也只能看爹爹怎么处置了。
可楚靖却是憋了一肚子郁气,他知道这是天下三恶人到了。
这“恶贯满盈”段延庆,心心念念就是大理皇位,他又岂会不知。
他本想着和段正淳交代几句场面话,将钟灵直接还给他们。
他和段誉再好好谈谈心,让他主动交给自己那副卷轴,他也不用当坏人强取豪夺了。
不曾想这些不速之客,怎地找了上来,砸他场子。
忽地里风声响起,大厅门口并肩出现了三人。
一个蓬头短服,正是“凶神恶煞”南海鳄神;一个女子正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只是她没了招牌动作,怀里没了孩子。
居中一人身披青袍,撑着两根细铁杖代替双足立于地下。长须垂胸,根根漆黑,脸上一个长长的刀疤,自额头至下颏,直斩下来,色作殷红,甚为可怖。双眼直勾勾的,一眨也不眨,让人瞧了不由发渗。
此人正是四恶之首,号称“恶贯满盈”的段延庆。
岳老三双手叉腰,粗声喝道:“妈巴羔子的,我老大才是段家正宗,你这龟儿子,算哪门子段……?”
他说话间顾盼自雄,好不得意,忽地眼光扫过,一瞥见楚靖与盈盈,顿时吃了一惊,说话之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紧接着冷汗淋淋,浑不知身在何地,两眼珠子转来转去,在大厅扫了一圈,总算没看见,那娇滴滴的女子师父。
否则他岳老二今日就是不死,也得贻笑天下了。
毕竟他投入木婉清门下的丑事,那可是对谁,都没讲过的。
不过直流冷汗的,可不止是他一人,叶二娘也是惊慌失措,心想:“怎会在此地遇上这煞星!”
她被楚靖放了一马后,找到段延庆,说了云中鹤之事,可自家老大也不知楚靖底细,也只得作罢。
闻得段延庆召集他们同来大理,为的就是对付大理段家,夺回皇位。
她虽然不敢再偷孩子了,还是决定跟着老大,把这事先给办了,毕竟大家都是结义兄妹吗,做人还是得有点讲究。
只能等回了中原,再去想办法还孩子,今日是老大得到了段正淳,只带了几个人出了大理城的消息,故而他们三人一路追了上来。
他们一同打上无量山,那些守卫弟子,又岂能拦得住他们三人,不虞冲上来,竟能在此地遇上楚靖,当真是走了背字。
段延庆眼见自家三弟突然收声,这等怪异之事,他岂能没有所觉。余光一瞥,见二妹也是如此,遂道:“二娘,老三,怎么了?”
众人眼见他口唇丝毫不动,居然能够说话,均感诧异。
叶二娘看了段延庆一眼,轻声道:“老大,楚靖在这,我们还是走吧。”
她说话虽轻,可大理几人都是武学高深之士,自然听得清楚,只是几人微一过念,也不知楚靖是何许人。
也怪那褚万里,和古笃城两护卫,还在四处寻找段誉呢,否则他们肯定知道楚靖是谁。
不过他们也都猜到了,这三位不速之客是何身份。以叶二娘这等名头,竟见了楚靖就要跑路,匪夷所思之处且不用说,其人有多厉害,一眼心明。
段延庆闻言更是一怔,他早听叶二娘详细说过,自家四弟云中鹤,如何被楚靖弄的生死不知,此刻一听这人便在眼前。
不由顺着二妹目光瞧向楚靖,见他虽然年轻,往那一坐,当真是仿如虎踞龙盘,气势非凡,不由得暗暗心惊:“此人果真了不起!”
可他是什么人物,那是天下第一恶人,而且还要争夺大理皇位,今日若被一个名字,就这么被吓跑了。
他还想做皇帝?大理军民能服?
再一想起四弟之仇,心下又愤怒,又疑惧,可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先拿段正淳方是正事,楚靖以后再对付也不迟。
可他身为四恶之首,此时又不能装聋作哑,遂右手伸出铁棒,在地下的青石砖上,写道:“阁下与我兄弟有仇?”
但听得“嗤嗤”响声不绝于耳,他竟如是在沙中写字一般,这八个字每一笔都深入石里。
楚靖脸上闪过一丝寒意,双眼精光爆射,冷冷道:“云中鹤怙恶不悛,无耻败类一个,人人得而诛之。
我楚靖杀他,还需要有什么仇怨?
嘿嘿,尔等与这等人称兄道弟,简直辱没祖宗。你还好意思发问?
不过也是,你段延庆与他也差不了多少,一丘之貉罢了!”
楚靖杀气外漏,言语如刀,厅内众人俱是心胆一寒,“穷凶极恶”云中鹤名头甚大,没想到已然伏诛,今日之前,倒无人知晓。
饶以三恶之凶悍,也为楚靖威势所慑,不敢与他对视,俱是低下头去,默无一言。
实是楚靖这话,谁都认为没错,武林中人,黑道上打家劫舍者,杀人害命者,都有成群结队的。
唯独淫贼都是独来独往,没人和他们搭伙,丢人不说,也太过招人恨。
试想想,人好不容易将闺女给养大,想找个好人家,结果被淫贼霍霍了。
这种时代,那女子就没了活路了。
天下又有谁不恨淫贼,谁能真正看得起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