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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渺渺数语谈了两三句,苏青绮却是飞身赶来,她留了王长志一口气以便问询圣上下落,根据她的情报,圣上此前被专人护送至秦风寨歇脚。
待走近,她才略显疑惑地看了赵无眠一眼,心想他怎么和这小乞儿聊了起来。
“公子,你……”
“青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子打断苏青绮的话。
苏青绮娇躯微微一颤,意识到此人是谁。
她克制住想要上下打量的欲望,垂眼问:“殿下,你怎么这般模样?”
“待离开这里再详谈?”女子看向赵无眠,语气问询。
事关自身安危,难得有一个知道寒玉蛊的人,赵无眠自然点头。
离开秦风寨前,女子却是拜托苏青绮与赵无眠从方才与巫明交战的长屋里搬出两具尸体。
一男一女,均被拦腰斩断而死,死状凄惨。
“在青绮与公子来秦风寨之前,便是他们替我吸引了巫明的注意,以便于我能乔装打扮,放出王长志勾结戎族的消息,引起混乱逃离现场。”女帝的嗓音说不清什么意味,她微微摇头,“寻个好去处将他们葬了吧。”
赵无眠琢磨少许,倒是觉得自己与苏青绮就是不来,她多半也能自个逃出去,只是要狼狈些而已。
两人死状凄惨,令人不忍直视,赵无眠拿起铺在地上的虎皮将两人宛若包粽子般裹起,苏青绮找来几根麻绳将虎皮捆住。
事态紧急,几人没有多言,捆好虎皮便趁着大雪快步离开。
女子解释道:“秦风寨地处晋北,靠近边疆,父皇才在此地安插暗哨,负责查探边疆之事,王长志便是朝廷委派在此的特务,我的事情有些复杂,不便光明正大回京,才寻到这里。”
“但地处偏僻,朝廷渐渐难以管理,像王长志这类人就有了异心,你本以为这里是一处可以瞒过贼人的好去处,却没有想到王长志勾结草原,使你暴露。”赵无眠猜测道。
女子默然点头。
这倒是个好想法,边疆之地的土匪,抢的不就是与戎族通商的汉奸?不过王长志有二心后,假土匪也便成了真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王长志还被挂在墙头,歪着脑袋生死不知,赵无眠路过之际顺手将插在他肩头的钢刀拔出,掂量少许……朝廷特务的佩刀显然远强于赵无眠之前捡的那破铜烂铁……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赵无眠又从王长志腰间取下沉甸甸的钱袋,不知此世货币系统怎么算,但这么鼓应当能用一段时日。
苏青绮抬手在王长志肩头轻轻一按,磅礴内息喷涌而出,当场震碎他的五脏六腑。
继而看也不看他一眼,又快步去马厩牵了两匹马快步离开。
秦风寨那些土匪对这状况摸不着头脑,有人惊道:“吔!他娘的抢老子的马!?”
“他们可是能逼退巫明的武林高手,不把我们杀了替天行道就已经祖坟冒青烟了,你还有胆量把你马抢回来?”有人斜视道。
寥寥几语后,他们又看向死透了的王长志,情绪各异……他们终归只是普通土匪,没什么格局,虽然敌视草原蛮子,但此刻老大没了,巫明逃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也走了,他们便开始打起‘秦风寨寨主’的主意。
这也是自然,朝廷可没那么多人力派几百人当个土匪侦查情报……只是委派了数位直属人员便宜行事罢了,这些土匪严格来说算‘外包’,众所周知‘外包’一向没什么人权,还容易顶锅。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这些匪徒来烦寨外心思各异的三人。
三人寻到白马,将虎皮放在马背,牵马而去。
大雪飘扬,女子先对赵无眠讲起自己的身世。
“我是父皇的私生女,儿时住在秦地,两岁才和母亲被接进宫中小住。”女帝牵着白马,肩头积下的雪花随着走动间的颠簸而落下,她偏头望着身侧的赵无眠,自顾自地道:
“后来母亲病危,我便出宫拜入归玄谷学习医术,至今也快十年了……寒玉蛊,便是出自归玄谷,乃蛊王之毒,因此我才能一眼认出。”
赵无眠眉梢紧蹙,整理着思绪,他仇家和归玄谷有关?那四舍五入是不是和身旁这女子也有关系?
女子似是看出了赵无眠所想,笑了笑,道:“归玄谷岐黄蛊毒之术并不分家,寒玉蛊百年前被谷主炼制成功,本意是为以毒行医,却是意外杀了数百人,害得不少无辜人惨死,谷主受此打击,便带着寒玉蛊消失无踪,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目前归玄谷内也仅仅残存些许书面记载而已……”
说罢,她眉宇间又带上几分不可置信,“但根据记载,中此毒者,不如一日便会筋骨寸断,武功尽废,但公子分明生龙活虎,可血迹泛青又确实源自寒玉蛊,其他蛊毒应当没这种表现……”
赵无眠琢磨着自己体内的寒玉蛊应当是被救自己那人取走了……算是蛊毒已解,所以才保全了一身武艺,但保不准体内还有残余……他侧眼看向蹙眉思索的女帝,要是半路蛊毒复发,恐怕也只有这个归玄谷出身的大夫皇帝能帮他……
念及此处,他眼底浮现几分无奈……莫非真要和这女皇帝同行?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唯有苏青绮望向马背上的虎皮,沉吟少许,问道:“他们是铁罗刹夫妇?大哥告诉过我,铁罗刹夫妇正在执行任务,我已经数年没有见过他们……”
女帝回过神来,语气唏嘘略显茫然,微微颔首,
“是在暗中护佑我吧,但直到数日前他们才在我面前现身,告诉我父皇驾崩,恳请我入宫掌管大局……大哥死于二十年前的靖难之役,二哥作为太子监国,积劳成疾,至今昏迷不醒,已经无力掌管国事……没有想到最后那个位子会轮到我来坐。”
赵无眠闻听此言,算是理清了来龙去脉,老皇帝驾崩,却没有后继之人,宫中这才看向在外求学的公主,暗中派人接应,但若是大摇大摆接她回宫,估计隔天她就会死于‘山匪’‘落水’‘摔了一跤把脖子扭断’之类的原因。
她本想偷偷摸摸借着各地暗哨回宫,却又恰好碰上汉奸,身份暴露,而苏青绮应当是宫中派来接应的人,却是遇见刚从雪里爬出来的赵无眠……倒算是巧合。
“巫明被我们打退,恐怕隔天皇帝驾崩,太子在外的消息便会传遍江湖。”赵无眠打量了眼苏青绮,忽然道:“比起担心我,你们更应该考虑王长志这个汉奸是怎么得知这种机密的。”
女子眉梢微蹙,“我一路行来谨言慎行,王长志最多只知我是公主,不可能得知父皇驾崩的事……”
苏青绮一愣,“宫里还有与草原通敌的细作?”
气氛沉闷少许,知道有细作也没什么用,先安然回宫才是重中之重。
走出密林,抬眼看去,这里是一处悬崖,但眼前并没有秀丽山河,只有飘泊大雪。
女子轻叹一口气,“就这里吧,待开春后,应当鹰击长空,万山翠绿,是个好地方。”
赵无眠迫切想知道寒玉蛊的事,对这种朝堂之事不太感兴趣,便拔出腰间钢刀呼哧呼哧当铲子刨土,随口道:“他们葬在哪里不重要,能不能为他们报仇最重要。”
女子侧眼看他,这倒是正宗的江湖人看法,讲究一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
她抿嘴笑了下表示认同,“当如是也。”
说罢她也找来木棍帮忙挖土,苏青绮见状也不敢怠慢,三人合力很快便挖出一个坑洞,待虎皮埋下后,女帝便朝那小雪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我与你们相识不过几天,一路仓皇而逃,连你们姓甚名谁都不知……但你们为我付出生命也是事实,若我能安然回宫,定然替你们报仇!”
女子嗓音平缓,说罢再度行了一礼。
赵无眠侧眼看她,女子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与皇帝不沾边……但若是能安然回宫,她便会是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人……或许是书中的历史让赵无眠觉得这女人作为皇帝应当是心有城府,无情无义的,就连此刻的宣言也只是做给他与苏青绮看。
但赵无眠又觉得应当不是,这个女人是有情义之心的……而且拿着小木棍刨土的样子其实还有点萌。
行过礼,女子才直起身,沉吟少许看向赵无眠,终于说出赵无眠真正在乎的东西,道:
“寒玉蛊据我所知已经多年没有现世,谷内虽有所记载,但我此刻难以回谷帮公子调查,但父皇酷爱收集天下各地奇淫巧技,宫中应当也有消息……看公子的模样似乎也正处险境,倒不如我们相互扶持,报团取暖。”
女子的意思很明显,皇宫大内明显是此世情报汇聚中心,没有任何一家情报机构比朝廷高效,你想追查寒玉蛊?那就先送我回宫,到那时我自然会帮你调查,甚至帮你干掉下毒之人也不是问题,互惠互利。
苏青绮在一旁欲言又止,心想让赵无眠这个来历不明之人跟在身边,圣上你心也太大了吧?但为人臣子,她还是乖乖闭嘴,让女子自行定夺。
赵无眠若是想隐藏身份从头查起,不知要花费多少功夫,因此谁也说不上吃亏,把各自的条件所求都摆出来,也敞亮些。
不过这女人也说了,归玄谷内也有记载,赵无眠大可抛下两女去归玄谷探查,风险可要比护送她回京小的多……何必此刻就告诉他归玄谷也有寒玉蛊呢?隐瞒这件事显然对她更有利。
这也算是她的善意。
只是赵无眠心底门清,他体内蛊毒未必尽数清除,要是出了问题,恐怕也只有女子这归玄谷的留学生能治啊……这玩意儿就是个定时炸弹,有个能压制的人在身边才安稳些。
赵无眠权衡利弊少许,最优解确实是跟着女帝,助她回京。
仇家在侧,找个强大的靠山也比自己愣头青单干强……还有比皇帝更强大的靠山吗?
这就是投资。
哪有投资没风险的。
护送女子回京途中所遇的险境,便是风险。
“可以,但我还有个条件。”赵无眠最终松口。
“别说一个,就是三个也依你。”女帝肉眼可见放松下来,唇角勾起,语气轻快,从苏青绮对赵无眠的态度她便能看出赵无眠的为人品行……从龙之功,荣华富贵,他未必在乎,但对他报以善意,那他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赵无眠乃赤诚侠义之人……至少她的初印象是这样。
“让她教我武功。”赵无眠指向苏青绮。
他如今这个样子显然不行,找个好师父教他武艺,一方面可以触类旁通,看能不能重新掌握之前所学,另一方面则是隐瞒身份……倘若用原先的武功走天下,迟早被认出来,就像郭靖的降龙十八掌……古代没有网络,没几个人知道郭靖长什么样,但这招一出,就是街边乞丐都知道这是郭大侠。
一直沉默的苏青绮眨眨眼睛,继而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你本就是武林高手,还要我教你武功!?侮辱人?
“青绮所学乃苏家之密,我难以做主,只能保证倘若公子顺利护我回京,大内自江湖各处搜集来的武功任由挑选。”女帝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为苏青绮考虑道。
“无妨。”苏青绮收拾好心情,犹豫几分,还是轻轻摇头,“公子本就于我有恩,传授一点武艺罢了,无碍的。”
达成协议,当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女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这是临行前夫妇两人交予我的秘籍,他们自知恐怕有死无生,希望我能将其武学传承下去,如今赠予公子,也算了却二人遗愿。”
赵无眠没有推脱,收起册子,道:“草原高手在侧,现在应该先往关内走,各地暗哨是不能用了,否则再出一个王长志可受不起。”
两女点头,三人便翻身上马,迎着风雪向南而去。
晚风拂过,雪沫飞溅,掠过小土包,盖在马蹄走过的雪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