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不明其意

近距离看到这尊贵的金丹，嬴夜一时无言。

在目睹那金属般璀璨的丹丸后，他毫不犹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对那种药物真的没有任何好感，一开始只是好奇政哥为何痴迷，而此刻亲眼所见，那份兴趣瞬间消失殆尽。

秦始皇微微苦笑，却没有去拿那只精致的盒子。

“父皇这是想逼儿臣去死么？“

嬴政一脸困惑，不明其意。

“赐你一颗金丹怎就等同于死亡？“

赢政低下头沉思片刻，思索如何能恰当地劝阻兄长。

毕竟他的直言不讳可能带来极大的风险，甚至性命危险。

一旦说出事实，可能会被打入冷宫，他的贵族身份也可能不保。

整个天下都知道始皇帝对永生之念的执着，此刻只剩下27日寿命的他尤其敏感。

赢政心中的画面，嬴夜也是感同身受。

在此时此境之下，提出丹药可能是有害的话，后果如何难以预料，赢政会是什么反应呢？但他不能隐瞒真相，那本是为了奖励与国家的利益考虑。

否则，在始皇帝驾崩后，他会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于是嬴夜决定开口：“父皇，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您……但在说之前请您保持冷静，不要因一时冲动而采取不当行动。”

他提醒自己的父皇，即便他暴怒如雷，也希望在听完所有话之前保持耐心。

否则他就不会说下去了。

听着这番开场白，始皇秦政皱起眉头凝视着他，不明白为何他的亲生儿子要提前告知一些让他可能暴怒的事情。

“念在你前几天有所建树，你说吧。”

看见嬴夜认真的表情，秦政收起笑脸，神情转为凝重。

“这个丹丸中含有剧毒，我来找您就是为了劝诫不要服用，父皇此前被认为在沙丘猝逝，可能正是这真相所至！”

此语一出，始皇帝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起来。

“你可有确切证据？”他捍卫着自己的延年神丹，“若没有满意答复，后果自负，你明白吗？”

秦政虽然说话平静，但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这样的静默通常意味着内心的极度怒火。

而外面的章邯等人更是紧张起来，不敢出大气，生怕受到牵连。

他们记得以前有人曾警告始皇帝不要服用所谓的仙丹，那位忠告者被毫不留情地处死了。

如今第九公子也要来这么做……尽管前几天始皇帝还在称赞过九公子的行为，但这一席话透露出来的影响……章邯的冷汗顿时滑落。

若早知第九公子的目的，哪怕冒杀身之险，他也不敢把此事告知陛下，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若陛下怒意滔天，就算是他自己，也可能难逃此劫。

就算陛下不肯杀害亲子，也有可能出于疯狂的行为。

“这个九公子，果然一如以往般愚钝，看来是我看走了眼。”章邯情不自禁地抹了把额上沁出的冷汗。

当前，生死皆难以预料，生或亡都取决于陛下的愤怒程度。

皇者的气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弥漫出来。

此番言论，很有可能令在场随行人员一同承受龙颜震怒。

他感到周遭空气似乎因始皇帝威压变得沉闷压抑。

嬴夜见政哥哥脸色阴沉，内心暗暗叫苦，触及到了敏感领域了。

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境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目光迎向政哥哥。

若政哥执拗到底，即使江山福泽显化，也无法救其于死地。

而他作为亲人也将一同罹难！

“父皇明鉴，这些后果儿臣清楚得很，我只是无法忍受看到父皇陷入如此痴迷。

请您先听完我的话。”他说，“那些所谓仙丹是将石材矿物等重金属冶炼而来，内藏多般缓慢致命毒害！”

“服后初期，可能会腹痛、腹泻。”他详细阐述服药后的反应，虽然没直说重金属，但这时代尚不知金属为何物，用中毒来表述更易理解。

要知道，古人炼药涉及各类化学元素，诸如铅、铝、金、银，乃至水银，都被当做神秘的宝物。

古人相信珍贵材料造就的丹药神效无比，因此大量添加各种金属。

金银贵重，自是人们的宝贝。

更为惊悚的是，仙丹竟然含有剧毒的水银，加上提炼时加入的各种金属及怪异原料。

那看似神效的仙丹其实是一个毒瘤。

赢政听到这里，原本阴郁的脸色也有了片刻的呆滞，难道嬴夜也尝试过？不可能，这是我专享的寿药，整个秦朝只有我能享其益寿之效。

任何人敢觊觎，则必死无疑。

“你从何得知？”他的表情震惊并带着质疑，嬴夜描述的情况与他亲身经历几乎一致。

起初，服用时无事发生。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已渐渐察觉到腹痛、腹泻等症状。

他有时还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但这并未引起他的重视，自认为只是因为服药后的身体适应过程。

随着丹药摄入增多，他还开始脱发，身体健康日益下滑，却无法找出具体原因。

他请教过太医，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归咎于近期过度劳神。

不过听到嬴夜的叙述，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

那些不适是在他服用灵丹之后才浮现出来的，之前并未有过此症状。

而且当初在沙漠里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也是在吞服所谓‘仙丹’后立即出现困难并几近窒息。

好在仙人之手救了他一命。

难道真的是丹药出了问题？

“儿臣私下对此进行了侦查。”他说，“我久已有察觉，徐福、卢生等人可能心怀不轨，但我因父皇过度信任他们，在未明查前不便妄言。”

此次能在沙漠获得机密情报，使他对情况确凿无疑，终于决定告诉陛下。

“我决定上报这一事实的初衷并非神仙托梦，而是基于理智和对国家的责任感。”嬴夜临时找个理由。

本来，他认为若再次提及神仙，政哥很可能会再次沉溺于其中，不利政务。

只要政哥生存，国家将渐渐繁荣，这对于自己也有莫大的益处。

若过早陨落，他与大秦的未来将无缘。

不过可惜的是，徐福已经远逃，无力阻拦。

面对神情诚恳的儿子，始皇也不由对“金丹”产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