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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督府正堂内,狄仁杰手持一盏茶水,目光深邃,似乎陷入了沉思的漩涡。
忽然,狄春敲门进来,打断了狄仁杰的思考:“老爷,赵将军求见。”
狄仁杰轻轻将手中凉透的茶水放在一边,回了回神,道:“请他进来吧。”
赵既一进门,便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道:“我就知道大人还没休息。”
狄仁杰也不以为意,问道:“承远深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为了今天这个真方谦来的,大人何必明知故问。”赵既开门见山,径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怎么,难道方大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吗?”狄仁杰还在装糊涂。
狄胖胖有时候明明知道真相,或者心存疑问,可就是憋着不说,一直要攒到最后,再面对反派一次性全说出去。
“大人,跟我就没必要说这些了吧。假刺史被发现才几天,这个真刺史就冒了出来。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赵既笑着说。
“呵呵,承远还是这般直接。”狄仁杰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不错,我对方谦的出现确实有些怀疑。”
赵既闻言主动请缨道:“既然如此,我先将我的看法说出来,抛转引玉一番?”
狄仁杰心中一动,颔首道:“好,我也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在得到狄仁杰的首肯之后,赵既开口就是一个暴论:
“我觉得今天方谦在酒桌上的那些说辞,都是提前编好的故事,而非事实。”
听到这番暴论,狄仁杰并没有显得很吃惊,反而是好奇多一些。
他知道赵既不是信口开河之辈,讲话必然有自己的根据。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狄仁杰问道。
赵既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一般人回忆三四年前的事,讲述的时候难免颠三倒四、有所遗漏,往往先说印象最深的事,然后再慢慢补充次要的事,能把事情说明白就算不错。”
“可是这个方大人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竟把事情讲得条理清晰,没有丝毫停顿。”
“这是一个被关押三年之人的模样吗?若不是提前编好了故事,他怎能讲得如此一气呵成,丝滑流畅?”
狄仁杰闻言,却是摇头道:“话虽如此,但这毕竟只是你的揣测,还不足以证明方谦所言有假。”
赵既闻言立刻补充了佐证:“证据自然是有的,大人有没有注意到方谦出秘道时的情景?”
狄仁杰回忆了一番,摇摇头道:“当时我被敬晖拉了上去,只顾着敬晖,没有注意到方谦,难道他有什么异样?”
“不错,我和元芳扶着他出的秘道,看得很清楚,方谦的眼睛不对。”赵既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件看似不相干的事。
“眼睛不对?方谦的眼睛有什么不对?”狄仁杰不太明白赵既的意思。
赵既解释道:“大人想想,按方谦所说,他是三年前被抓,被抓半年后关进秘道,那他至少被关在秘道中两年半之久。”
“秘道中不见天日,又没有灯火,按说方谦的眼睛早该不能适应强光。”
“可是这個方谦出了秘道之后,眼睛竟连半点异样都没有。这就证明他撒了谎。”
狄仁杰闻言两眼闪过精光:“不错,听说矿工从矿下上到地面,要用黑布先蒙上眼睛,否则有失明之虞,想必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为何在当时不提此事,若方大人是无辜的,岂不是害了他?”狄仁杰有些责怪道。
“我这也是事后才想到的。”赵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赵既还真没骗狄仁杰,这确实是他事后挖空心思研究方谦黑材料时想到的。
听着赵既的解释,狄仁杰无奈笑了笑:“你呀,罢了,你继续说吧。”
得到狄仁杰的鼓励,赵既便整理思路,继续说起来。
“方谦说在后院被关了半年,然后移进秘道的事,多半也是撒谎。”赵既又道。
“何以见得?”狄仁杰问道。
“我问过刺史府的下人,据他们交代,大约一年前,夜间有大车出府,用麻布盖住车顶,车上不时撒落泥巴。”
“挖掘那条长达一百多步的秘道,需要处理许多土石。这些大车想必是用来运土的。”狄仁杰一点就通。
“不错。”赵既对狄仁杰的话表示赞同。
“下人还交代,二堂也是在一年多前左右修的。而秘道为了隐蔽,修在二堂之下。”
“所以必然先有二堂,后有秘道。由此可知,秘道也是在一年多前修的。”
“既然如此,那方谦说什么两年半前被关进秘道,不是撒谎又是什么?”赵既道。
听了赵既的话,狄仁杰略一思索,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总结道:“你提到的这两点,实际只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方谦这三年并不在秘道之中。”
赵既闻言笑道:“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但是方谦言辞中的可疑之处,还远不止这两点。”
“哦?还有哪些可疑之处?”狄仁杰问道。
说到最后一点,赵既脸上有些轻蔑之色:“方谦提到他十几年前参与越王之会,悄悄溜回幽州。这一点最是可笑。”
“我朝地方官都是异地为官,方谦能做幽州刺史,就不可能是幽州人。一州刺史任期,至多不过数年,他却说在十几年前逃回幽州,实在是荒唐。”
狄仁杰眼中神采奕奕,连连点头:“这一点倒与我一致了,我也觉得方谦提及此事有问题,他一定是隐瞒了当年的某些真相。”
“我正准备明日令狄春前往长安,调取方谦的库档查证,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赵既听到狄仁杰的话微微一笑,有些高深莫测地说:“我倒是觉得,不用库档也能查清此事。”
“该不会是承远发现了什么吧?”狄仁杰惊讶道。
赵既点了点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来听听。”狄仁杰饶有兴致地说。
赵既并没有直接说出结果,而是先绕了个圈子:“不知大人是否注意到,方谦提到是内卫抓走了刘金,这一点非常奇怪。”
“内卫行事向来隐秘,他们不像千牛卫有固定服色,常常乔装改扮,以便衣行动,这个方谦何以能分辨出抓人的是内卫呢?”
狄仁杰想了想道:“也许是内卫声名狼藉,方谦只是下意识将抓人的事归结给内卫。”
赵既不赞同狄仁杰的看法:“岂会如此,方谦只需说看到刘金被人抓走即可,何必言辞凿凿,说是内卫抓的?”
“我觉得方谦并非是随意一说。他确实知道,刘金是被内卫抓走的。”
狄仁杰也不与赵既争辩,他反问道:“即使你的判断是对的,这又能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