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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军被去驱赶出去,平州城暂时转危为安。
于是赵既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传令沈韬全力收拢部队,他自己率领已经集合到身边的队伍入城。
然而在入城之时,却遇到了一点意想不到的麻烦,自契丹军被赶出城后,平州守军便自发关上了城门。
不知是何缘故,城中守军就是不愿意开门放赵既的部队入内。
“城上的守军听着,我们是赵都督的部队,速速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城。”肖豹在城门口向城上大喊。
城上当即有人答道:“不行,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诈开城门。我们将军说了,现在谁叫门也不能开!你们想进城,等天明再说吧!”
“刚刚明明有另一支人马进去了,他们为什么能进去,我们就不行?”肖豹又质问道。
“他们进城时契丹人尚未退出城去,是他们帮忙把契丹人赶出去的。而且他们是熟人!”城上又传来回答。
肖豹闻言,转头看向赵既,不知该如何是好:“将军,你看这……”
赵既高声喝道:“我是营州都督赵既,伱们王大将军呢?让他出来见我!”
城上听到王孝杰这个名字,陡然陷入了一阵沉默,不再回应。
良久以后,楼上才又有回复,声音已经弱了不少:“王孝杰和孙副将勾结契丹人,企图将平州城献给契丹人。现在事情败露,他和孙副将已经逃出城去,投奔契丹去了!”
此言一出,城下众军一片哗然。
赵既却冷笑了起来,他当即制止了众军议论,声音更加洪亮道:“王孝杰叛逃,宗怀昌呢?让他出来见我!”
“宗将军早前领兵出城迎战,自契丹围城以来,音讯全无,听说遭了契丹袭击,生死未卜!”城上之人又答道。
赵既闻言心下一沉,意识到宗怀昌很可能也已经陷入了某种危险中。
“偌大一个平州城,现在是谁主事,叫他出来回话!”赵既被人堵在城下,心情早有几分不佳,现在听到这许多坏消息,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请都督稍等片刻!末将即刻将沙副将请来!”城上又传来声音。
赵既立于城下,面色铁青,心中已是波涛汹涌。他哪里还不明白,在故意阻挠他入城,正以各种理由拖延时间。
“刚刚入城的是哪支部队?”赵既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喝问道。
城上人的语气再度弱了三分:“是,是苏宏晖将军的部队。”
赵既闻言气笑了,大声叱骂道:“荒唐!苏宏晖率部哗变,他的叛军能进城,我反而不能进城?!你们是都跟着他一起哗变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赵既怒意更盛,高声宣告:“城上众军听着,我是营州都督赵既,再不开城门,视同哗变!与苏宏晖同罪!”
城上闻言顿时骚乱起来,守门的小头目被蛇灵渗透,但守城的大部分士卒其实并未被裹挟进去。
“开门!开门!开门!”赵既身后的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未及数息,所谓的沙副将立刻踩点到了,急令手下开启城门,恭迎赵既入城。
沙副将快步上前,跪于赵既马前,请罪道:“赵都督,军中大变,末将等唯恐城池有失,乃至于出此下策。军士们又不懂事,冒犯了都督天威,还望都督海涵。”
赵既不假辞色,冷冷问道:“苏宏晖现在何处?”
沙副将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拱手答道:“苏宏晖虽然率兵哗变,但他听说契丹围城后主动率军来援……”
“我只问他人现在哪里,其余不必多言!”赵既不耐烦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
“苏宏晖人在刺史府。”沙副将低头答道。
话音刚落,赵既已挥鞭策马,绝尘而去,身后是沈韬、肖豹等大队骑士相随,将沙副将晾在原地。
——
平州刺史府之前,赵既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直闯而入。沈韬、肖豹各领一队士兵抢先一步冲入府内,接管刺史府的防务。
刺史府的异状自然惊动了苏宏晖和宋无极,二人出来查探情况:“唉,赵都督,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既一见到这二人,别无二话,直接下令道:“拿下!”
苏宏晖、宋无极连同他们身边的卫士,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当即被肖豹带人下了兵器,擒在原地。
“赵都督,你这是做什么?”苏宏晖与宋无极面色骤变,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赵既冷笑一声:“做什么?你前番不战而逃,致使大军兵败,而后又率军哗变,抗拒天威。现在落到本都督手里,还好意思问本都督要做什么?当是然要明正典刑!”
苏宏晖急忙辩解道:“赵都督,你听我解释,所谓不战而逃,纯属王孝杰的污蔑。后来也是为求自保,为求向朝廷表明冤屈,揭露王孝杰的真面目,这才逃出平州。”
“如今王孝杰真面目暴露,投身契丹,我和宋将军戴罪立功,击破契丹,力保平州不失,我二人有功无罪啊!”
赵既闻言,大喝一声:“一派胡言!王大将军深受皇恩,岂会投身契丹?我看你二人为了脱罪已经口不择言,拖下去,砍了!”
苏宏晖悲愤交加,高呼冤枉:“赵既!你分明是假公济私,挟私报复!你如此作为,与王孝杰有什么两样!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狄大帅!”
正在此时,另有一队士兵冲了进来,与赵既手下的骑卒对峙起来。
苏宏晖见自己人冲了进来,当即有了底气:“赵既,你别以为能一手遮天,你想灭我们的口,也要看右威卫的众军答不答应。”
沙副将带着一众军官姗姗来迟,他见到当前的情形,连忙介入调解道:“赵都督,使不得呀,苏将军好歹也是朝廷的三品大员,您这样就杀了他,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赵既不以为意道:“他早已被陛下废为庶人,下旨处死,早就不是什么三品大员了,杀之正合旨意。”
沙副将又劝道:“都督,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苏将军已经戴罪立功,如何处置他,是否等新任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狄公到后再处置?您不好越俎代庖吧?”
苏宏晖见状,又挑唆道:“赵既,你现在急着杀我灭口,莫非与王孝杰同流合污,有所勾结,着急为他遮掩罪行?”
赵既闻言,放声大笑:“好一张利嘴啊!”
沙副将听苏宏晖还有这一番道理,又劝道:“赵都督,苏宏晖说的有些道理,他即使有罪,现在牵扯到王大将军之事,还是等狄公到后再决断吧。”
赵既摇头失笑,环顾右威卫众军官,问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一些将领缄默不语,而另一些则目光闪烁,彼此间交换着隐晦的眼色:“请都督三思。”
赵既将这些人的样貌记在心中:“既然你们想见狄公,那便成全尔等。来人,将方才发声之人,以及苏宏晖,一并拿下,押入大牢候审。”
沙副将闻言,脸上不禁掠过一抹惊愕之色:“都督,此举何意?”
不理众人的反抗,肖豹已经雷厉风行,将苏宏晖、宋无极及那些附和的党羽悉数带走。
赵既语气坚定,不容丝毫质疑:“不管有什么理由,率军哗变这一条都是死罪,为苏宏晖说话的也有再哗变的风险。本都督又不杀人,只是把他们抓起来交狄公处置,没什么不妥吧?”
沙副将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赵既露出来了微笑:“苏宏晖所部,现在由本都督接管,原有将官,一律解职,听候发落。你刚刚也有为苏宏晖说话的嫌疑,念在你出于公心的份上,本都督法外开恩,就不处置你了。”
“不过,原右威卫诸军,暂归本都督节制。你现在带着肖豹去拿人,走漏一个,或者军中再有什么变故,本都督拿你是问!”
沙副将叹息一声:“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