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诚的谎言

静静地看着出神呆立在空中的虚幻老者，魂若若稍稍松了口气。

药老作为明面上的大陆第一炼药师，实力与见识在中州绝对称得上首屈一指，正因如此，想要在抱主角大腿的同时还得瞒住对方，确实是太过困难了些。

总不可能跟他说萧炎是天命之子，而自己是过来提前打关系防止被牵连的吧？

未免太荒诞了些...

因此，身份敏感，她索性摊牌；动机不明，她索性将祸水东引——

反正魂天帝大结局的时候也要献祭自己和魂族，还不允许她提前反击？

哪有这样的好事。

“药尘前辈。”魂若若提醒了一句。

闻言，药老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苦笑道：“小女娃，莫怪老夫不信任，只是...这魂族族长如何能与你牵扯上关系？”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纵使眼前的少女堪称天赋异禀，可对方是谁，堂堂远古八族的一族之长，魂族更是仅次于古族的超级大族，二人之间的实力与地位差距，几乎可以说比天和地还要大了，如何能产生仇怨？

“他是我生父。”

“什么？！”药老瞠目结舌的看着魂若若，只觉得今天一天的震惊次数甚至比他过往十余年加起来都要多了，

“你是...魂族族长的女儿？......不可能，那魂天帝乃是九星斗圣的实力，他的女儿，斗帝血脉之力定然极为浓郁，纵使你以秘法掩盖，也断不可能瞒得过我。”

作为曾经的药族之人，药老对斗帝血脉一事的了解更是远非常人可比，一时间疑虑更甚。

斗帝血脉事关八族命脉，那种特殊的波动绝非什么寻常秘法可以掩盖的，即便有，血脉越是浓郁，秘法想要掩盖住也就越困难，更别说是一族之长的亲生骨肉了。

“小女娃，我现在虽只是一介孤魂野鬼，可也不是什么好糊弄之辈，仅凭这拙劣的谎言，显然还骗不到我这老头子。”

显而易见，仅凭少女这一面之词，在药老面前是没有任何可信度的。

“事情是真是假，前辈一看便知。”

对此，魂若若早有预料，她索性将右臂的袖口撩开，露出了小半截光洁的手臂。

“这，这是？！”

与少女娇嫩肌肤格格不入的是，在她白皙小臂的中上方位置，交错纵横着数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那等怪异至极的反差，看的药老心惊肉跳，久久不能平静，

“你的血脉之力...被抽离了？”

一缕灵魂力扫过少女肌肤上的伤疤，原本暗沉的疤痕在骤然之间迸发出道道紫芒，显得极为诡异。

“……如此狠辣的手法，是那魂族族长干的不成？”

沉默良久后，药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怜惜，心中已是将对方的话信了大半，这等经年累月造就的伤口，显然不可能是因为临时起意而产生。

“虽然是我自己做的，但说是魂天帝干的也没错，反正他也要夺取全族人的血脉......”魂若若心中暗道。

轻轻点了点头，少女将袖口快速拉上，微微一笑：“药尘前辈，若我是魂殿之人，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些，如何，现在相信了吗？”

药老神色复杂，即使被剥离了斗帝血脉，此时的少女也足足拥有接近高阶斗王的强横实力，可想而知，这是何等惊艳绝伦的天赋，仅凭他药尘这一具不知是生是死的灵魂体，根本就不可能使得魂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也就是说，女孩这看似离经叛道，妖异诡黠的性格，只怕都是遭那族长父亲所害了...

思来想去之下，虽然过程被魂若若所误导，但药老竟然还真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他长叹一声，神色间再无敌意：“孩子，同样是被最亲近之人伤害，你倒是和我很像...只是，凭我的实力，即便是巅峰之时，在那魂族族长面前也是如同蝼蚁，怕是帮不到你什么。”

“至于萧炎那小子，他虽然还年轻，但能走多远，还是一个未知数，你若是想培养他成长为能帮你对抗魂天帝那等强者的存在，只怕是难呐...难！”

一连说了两个难后，药老轻轻摇了摇头。

药老即便想收萧炎为徒，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帮助自己重塑肉身，顺便传承下衣钵罢了，至于修为方面——

莫说是九星斗圣，单单是晋级斗圣都已经算的上是一种奢望了，毕竟，以他药尘当年的才情，也才堪堪达到了斗尊之巅，距离半圣尚且遥遥无期......

斗圣，甚至是九星斗圣，真的会有这个可能吗？

或许有，但那机会，少得甚至令人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

“不去尝试，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另外，今日的场景，想必您也看到了吧，没有任何背景与底牌的萧炎，也仍然有勇气直面那云岚宗少宗主的权威，他二人之间的差距，不也是宛如天堑一般吗？”

少女的眼神亮晶晶，令药老都忍不住出神的与之对视。

半晌后，他朗笑了几声，心神都清澈了几分，

“或许是曾经的打击磨灭了我心中的那份冲劲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接受起命运了...你说的对，我辈修士，的确不应该自怨自艾才是。”

“好！我这孤魂野鬼也难得拼这一次，魂殿害得我几乎神魂俱灭，想要报仇迟早会触动那魂族的利益，既然如此，倒还不如提前与你这丫头合作一把，将赌注放于你二人之上。”药老那灵魂体猛的明亮了一些，竟是直接答应了少女那堪称痴人说梦般的条件。

心中窃窃一笑，魂若若嘟着嘴，颇有些忧伤感慨的叹了口气，道：“药尘前辈，怎么好像变成若若去开导您了呢？”

“这...”

见到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数落，药老神色微僵，先前那豪情万丈的样子顿时垮台般的散去。

难得带上了几分尴尬，他清嗓道：“呵呵，人老了，就是容易感慨些什么...丫头，莫要拿我这糟老头子取笑了。”

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带上了几分疑惑：“先前在纳戒中观察之时，老夫只当是你这丫头城府不足，可经过刚才的交谈，我才发现有些不对。既然你如此看好萧炎那小子，却又为何给他留下一种...呃，好像在利用他的感觉？”

“以你的手段，应该不会犯这等错误才对。”

魂若若先前的举动在萧炎这个愣头青看来算是神秘莫测，难以揣度，可是，以药老的眼力，自然能一眼看破其中的怪异之处。

既然实际上是合作互利的关系，干嘛要搞得另一边心生忌惮？

“这个嘛...兴趣爱好？”少女神色一僵，眨了眨眼，随口胡诌了句。

魂若若心中十分清楚，在魂界逼着自身伪装了那么长时间，自己这古怪的性格算是改不好了，不让萧炎怕一点恨一点，万一日后追求起她来可怎么办？

倒不是自恋，这是她在魂界多年以来，吞噬了不知道多少个觊觎她之人灵魂后得出的结论。

要知道，她可不喜欢男人，只是喜欢那种将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罢了......

偷偷瞥了一眼少女那带着些僵硬的笑意，药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谈论此事——

很明显，这丫头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不过也对，即便她有着极深的城府，也难免会受年龄所限制，做不到完全的喜怒不形于色。

“终究，还是个小女娃娃啊......”药老捋着胡须，暗中怪笑了几声，俨然化为了副老不正经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