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末日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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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一辈子活在这种无尽的痛苦折磨中，还是想要死亡那一瞬间的阵痛？”

无数个声音在诱惑着时劲浪，他在那一刻几乎已经动摇了，因为只要松开手，这种痛苦便会消失，他就会永远的解脱了。

与其痛苦一世，不如痛苦一时，这是一道送分题，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时劲浪是傻子吗？不，他不是，他不是傻子，但他也不愿意松手，他宁愿这样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也不愿松手享受永久的安乐。

因为人之为人，有些痛苦就避无可避，如果一个人连痛苦都不敢面对的话，那他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人，而是一具行尸走肉。

人与行尸走肉之间，相差的或许只有灵魂，有了灵魂你便是人，活生生的人；没了灵魂，你便是一具行尸走肉，即便活着，也早就死去了。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时劲浪突然想起上学的时候学过的一首小诗，那个时候，他不懂诗里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懂了，活着还是死去，没有肉体的不同，有的只是灵魂的差别。

“滚——”

时劲浪紧紧攥着那把透着寒芒的刀刃，锋利的刀刃将他的鲜血一点点的抽离出他的手掌心，不过时劲浪没有去体会这种痛苦，他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嘶喊道：“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轰隆——”

天空中顿起一声炸雷，所有的幻象在时劲浪眼前消失不见，那片炼狱火海不见了，鬼哭狼嚎的声音消失了，那把锋利的刀刃不见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消失了。

与此同时，时劲浪再次感受不到了身体的存在，他再次低下头，看到的又是一片虚无。

“轰隆——”

天空中一阵奔雷裹夹出一道闪电，闪电撕裂黑夜，留下刹那耀眼的光明。

借着这抹稍纵即逝的亮光，时劲浪看到了一片大海，一片一望无际、黑漆漆的大海。

“哗啦啦——”

时劲浪听到耳畔翻涌的海水声，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却知道自己在随着海水的浪起而起浪落而落，就像一棵无根的浮萍，在大海里随波逐流。

时劲浪感受不到海水的冰冷，却能体会到那股冻彻骨髓的森寒，他很冷，这种冷不是来自外在，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冷，冷的时劲浪神经开始麻痹，冷的时劲浪几乎无法抵抗。

漆黑的天空如同电影的幕布一般开始播放起一帧帧的画面来，时劲浪还是婴儿时，时劲浪牙牙学语时，时劲浪第一次上学时，时劲浪第一次跟女孩子说话时，时劲浪第一次受欺负时，时劲浪开心时，时劲浪哭泣时——

这些画面都是时劲浪的过往，每一个片段他都清晰的记着。

有人说，人在死亡的时候，这一生之中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会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的在脑海里回放一遍。

“难道我死了吗？”

时劲浪不知道自己死了还是活着，但他确实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自己这二十年来的短短一生。

有的人的一生很平淡，庸庸碌碌十年如一日；有的人的一生很热闹，可惜人来人往最终还是孤独落幕。

也许时劲浪的一生介于两者之间，在穿越之前的生活平淡无奇，他十年如一日，在惶惶不可终日的自卑中行尸走肉的游走在社会的最底层，想要奋勇向前却偏偏没有实力，想要自甘堕落却又不敢太彻底。

穿越的生活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时劲浪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遇到了很多的朋友，那些爱他和他爱的人让时劲浪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他想活着，好好的活着，保护好他爱和爱他的人，给他们一个安全的港湾，然后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只能仰视于他。

时劲浪做到了，那些曾经轻视过他的人，都被他一个个的踩在了脚下，他们敬时劲浪如神明，畏时劲浪如鬼怪。不管在他们眼中，时劲浪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他们怕时劲浪，这是事实，对于时劲浪，这样也已经足够了。

可是上天又跟时劲浪开了一个玩笑，他现在是不死大帝的儿子，他继承了不死大帝的记忆，现在的他需要替不死大帝去报仇。

时劲浪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他也怕死，他担心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会随着这突然加身的仇恨而烟消云散，虽然他信誓旦旦的对月影仙子许下了承诺，但说实话，那是违心的。

时劲浪不想接受这份仇恨，不想扛起这个重担，他想活成月华仙子想要让他活成的模样，一个逃兵，一个懦夫，虽然窝囊，但他至少还活着，至少他不会离开爱他和他爱的人身边，那些爱他和他爱的人也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流泪哭泣。

活着还是死去，这曾经是哈姆雷特的问题，现在变成了时劲浪的问题，是像个无惧死亡的勇士一般将这些仇恨的重担一肩扛起；还是像个胆小怕事的懦夫一样，对这些仇恨视而不见，像个把脑袋埋在沙堆里的鸵鸟一样，虽然苟且偷生、自欺欺人，但至少快乐的活着。

“不，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有她们！”

时劲浪嘶吼着，为了这些他深爱的人，他必须好好活着。

“呜——呜——呜呜——”

就在时劲浪暗自揣测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女子轻微的悲鸣歌声，不仔细听的话，时劲浪还以为那是风声。

这个声音婉转而悲伤，极似海盗电影里海妖的歌声，这个声音给时劲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听到过。

这里虽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但是这里漆黑如墨，死寂无声，除了刚才的奔雷声，时劲浪几乎听不到任何的风声浪声。

“是谁？谁在说话？”

时劲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但他还是大声喊了出来。

“呜——呜——呜呜——”

没有人回答时劲浪，悲歌声依旧在继续，或许她没有听到时劲浪的声音，或许听到了不想回答。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随着这首似诗似歌的词句在时劲浪耳畔念出，时劲浪感觉大脑一片轰鸣，无数记忆碎片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

那个声音继续，无数幻象从漆黑的天空中层涌而出。

“你以为自己是命运的主宰者，其实你只不过是命运的一个玩物！”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时劲浪看到一本古书在天空中急速旋转起来，万丈血光从那本古书中绽放而出，天空被鲜血染红，无数金衣金甲的巨人和无数八个脑袋的八岐魔蛇从一个个的黑洞中跳将出来，追逐厮杀着手无寸铁的人类。

山河崩塌、天地碎裂，时劲浪看到阿离倒在血泊之中，妲己宝宝就趴在她身上，口中在呜咽呢喃道：“麻麻，阿离麻麻！”

“轰隆——”

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一杆方天画戟般的长枪从云端激射而下，长枪裹夹血光将阿离连同妲己宝宝一起死死的钉在了青石板路上。

这些是上次时劲浪在噩梦中看到的画面，这次又重新在他眼前播放了一遍，不过这次不光是阿离和妲己宝宝的末日，时劲浪还在那夜空之中看到了所有他深爱着的人的末日。

毛毛紧紧的抱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孙悟空，任凭身后的金甲巨人一枪枪的捅在他的脊梁骨上，金甲巨人手握金色长枪，每次落下挥起时，总会裹夹出一片血红之光。

不远处的炉子被关押在一个乌铁笼子里，它眼睁睁的看着哮天犬和鳄鱼妈妈死在它面前却无能为力。

画面一转，天空出迸裂出十一道金光，金光连接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撕裂出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深渊黑洞。

黑洞释放出无尽的吸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长安城摧枯拉朽的倒下，长城在一阵震天价的“轰隆”声中化成粉末。

“轰隆——”

最后是一声惊天巨响，整个王者大陆消散无踪了。

世界变成一片黑暗的鲜红，化成尘埃的王者大陆被鲜血染遍，时劲浪的眼眸越睁越大，最后息掩在那抹浓到散不开的鲜红之中。

“不——不要——”

时劲浪嘶吼一声，他听到鲜血“汩汩”流动的声音，他听到灵魂撕裂血肉的声音，他感觉到了愤怒，一股强大到足以吞噬一切的愤怒。

“孩子，恐惧并不可怕，相反恐惧会让我们变得越来越强大，你只有恐惧到极致，才能强大到无坚不摧！凝视自己的内心，去接受它，去感受它，去融汇它，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感受它的召唤，听从它的驱使，遵从它的吩咐，让这股恐惧的力量在你的体内肆无忌惮的爆发出来吧！”

“啊——”

时劲浪仰天大吼，风平浪静的海面瞬息间波涛汹涌了起来，无数惊天骇浪掀天而起，仿佛一条条破海而出的深海巨兽般，张牙舞爪的对着漆黑的夜空用力咆哮了起来。

冰冷的海水开始泛出温度来，时劲浪开始察觉到第一丝元灵的气息，随后丝丝纳纳的元气百川入海般在时劲浪的体内急剧凝聚而起。

力量，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撑破时劲浪的胸膛！

恐惧、愤怒，诸如此类的情绪让时劲浪几乎在那个瞬间想要将这天地生吞活剥进自己体内。

“孩子，恐惧是触及灵魂力量最近的捷径，当你越恐惧、越脆弱之时，也是你最接近灵魂力量的时刻！”

“相信自己，在这属于你的天空里，自由翱翔吧！”

天边泛出鱼肚白，在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上，时劲浪静静的躺在黄沙上，微风吹拂而过，细密的沙子沾到了他清秀的脸上。

虚空之中，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伸手想要将时劲浪脸上的沙子拂去，可她尝试了很多次，却无法真正接触到时劲浪的身体。

这个白衣仙子，便是意识空间里的月华仙子。

“别傻了，你只是一抹意识而已！”白衣仙子开口说话，听口吻是月影仙子。

“月影，我觉得你对孩子的训练方式太过残忍，我们修炼了两千年之久，师父才勉强同意让我们接受灵魂漩涡的试练，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你想让他通过灵魂漩涡的试练实在是太困难了！”月华仙子一脸担忧道。

“月华，你一直说我没有心，不懂爱，也许你是对的。但那只代表之前，在我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了母爱是一种什么感觉！”

月影仙子苦涩一笑道：“我狠心让他去接受灵魂漩涡的试练是有苦衷的，如果他成功通过灵魂的拷问，成功掌握恐惧的力量，成功学会飞翔，那从今往后，他的修炼速度势必会事半功倍，假以时日，他也必将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三界第一人，甚至会超过他的爸爸，不死大帝！”

“当然，倘若他没有成功，意识最终湮灭在灵魂漩涡之中，那我们当妈的也应该感到知足，因为他会变成一个植物人，从此我们也再不必为他的安全担惊受怕了！”

“那你觉得他会成功吗？”月华仙子开口问道。

“你希望他成功吗？”月影仙子反问道。

“我不希望！”月华仙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那你呢？”

“我希望他成功！”月影仙子面庞冰冷，眼神坚定，不假思索道。

。。。。。。

“嗡——”

“回来，快回来！”

迷迷糊糊之中，时劲浪听到了识海的轰鸣，听到了不死大帝急促而焦急的呼唤声。

“哗啦啦——”

时劲浪猛地睁开眼睛，周遭幻象如流水般四面八方退散而去。

“噗通——”

时劲浪单膝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他全身上下。

“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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