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睡相着实没有半分优雅。
身体上的困倦还在,但心里却像是被人喂过棉花糖。
她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两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妮妮想睡觉:【醒了没?】
林稚晚:【嗯】
【昨天睡得怎么样?】
这么一问,林稚晚突然回忆起什么:【很奇妙】
妮妮想睡觉:【?】
林稚晚:【又在做噩梦了,感觉像是被扔进看不见底的洞里,但突然被人稳稳的接住了】
这个形容太过抽象,陆方霓简单粗暴地理解了下:【是有人在安慰你吗?】
有人吗?
林稚晚想不通,可被人稳稳接住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就像是,明明她置身悬崖,还是有人愿意来拉她一把,来拯救她。
她没再回消息,将手机倒扣在被子上,翻个身,打算继续这场不可多得的睡眠。
门“咔哒”响了一声。
没看到人影,倒是先听到声音。
池宴在跟人打电话,语气轻松而散漫,边听电话边绕到床边。
十点多的光景,见林稚晚还在床上摊着,池宴皱着眉,浅眸里沾点儿不耐烦,描着嘴型:“起床。”
林稚晚看清他说的,可一想到昨晚的狗行为,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翻个身,不理人。
池宴见不得她这脾气,冷冷地出声催促:“快点儿。”
他生于军人世家,祖父是在历史书上都能看到的人物,池朝闻虽弃军从商,但军人做派也没丢,家风也严,这就导致了就算是池宴一身的混不吝,但骨子里还有点正气和规矩的。
可林稚晚还沉浸在昨晚的梦里,骨头都是懒的,压根不打算守他的规矩,照旧纹丝不动。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电话不拢音,那姑娘小一直“哥哥哥哥”喊着,林稚晚被吵得有点儿不耐烦,重重地翻个身,表示不满。
池宴抬眼看过来,还在讲电话,声音懒懒的:“成,你就刷我的卡。”
想来是陈依依。
林稚晚又翻个身。
“林稚晚——”翻了一半,她就感觉身后一道拉力,池宴单膝跪在床上,用一节青筋凸起的手臂勾住她的被子。
声音低低的,就在耳边:“都十点了,有哪个姑娘十点还不起床?”
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还有颈子上。
林稚晚往后缩了缩,嘴上却不让分:“还不是你半夜过来,我都没睡好,早上当然起不来。”
早上刚醒,她嗓子有点儿哑,讲起话来有点儿娇。
“昨天晚上你踢了我三次,抢我被子五次,胳膊扔我身上四次……”池宴又靠近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反问道:“咱俩谁更应该睡不好?”
林稚晚:“……”
他们会上床,但很少会在一起过夜,昨天的情况很少会出现。
可她这位小仙女,就是要优雅仙气飘飘,一切跟凡人有关的人设都不应该沾边。
她尴尬地闭上眼睛,抛下一句:“你要是觉得也没睡好,那就跟我一起再睡一会儿。”
池宴:“……”
“真的不起?”
林稚晚:“不起。”
“确定?”
林稚晚:“确定。”
林稚晚的小姐脾气上来,池宴被气得不轻,额角青筋直跳,很想夺门而出,但他实在是受不了大白天床上躺着一个人类。
他揉了揉眉心,换上懒懒的语气:“林稚晚,我看你挺喜欢那件云锦旗袍。”
云锦旗袍?
躺在被子里的林稚晚睁开眼睛。
池宴接着说:“起床,我就叫林峰送过来。”
“……”
可恶,用物质来诱惑她。
她林稚晚不是一个扛得住诱惑的女人。
更何况俩人在一起不就是图钱么,就应该狠狠地捞他一笔。
林稚晚立马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姿势坐了起来。
翻身,下床,进卫生间,一气呵成。
就是动作有点儿快,林稚晚眼前黑了好久,扶着舆洗池才堪堪站住。
“快点儿洗,洗好吃饭。”
无疑,早睡早起,一日三餐,环境卫生都是池宴的生活习惯。
颜色和高矮胖瘦排好的瓶瓶罐罐,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敷衍地回应他:“嗯,好。”
长久没有好的睡眠,这导致林稚晚的黑眼圈有点严重。
一圈黑色的色素沉积在眼皮下面,在白皙的脸上分外突出,再加上她本就瘦,衬得整个人都有一种憔悴感。
林稚晚早就习惯了,涂了一点护肤品,又换了身居家服,才慢吞吞下楼。
尽管昨晚后半部分她睡比较安稳,可实在是被折腾狠了,现在依旧有气无力,手肘撑在桌子上,小脸搭在手背上又要睡。
池宴长臂伸过来,曲着指节在她面前敲了敲,言简意赅:“吃饭。”
十一点钟的光景,参照池宴的生物钟,已经开始吃午饭。
荤素搭配,倒也不腻。
林稚晚抬头看了眼餐桌,“哦”了一声。
负责做饭的孟阿姨给林稚晚盛了一碗少少的饭,算是摸透了她不太进食的属性。
林稚晚对着米饭戳戳戳,偶尔夹起几颗米粒放在嘴巴里咀嚼,半天都不往下咽。
夹菜也只夹面前的两个。
池宴看着她,不动声色地训斥:“好好吃饭。”
林稚晚瘪了瘪嘴:“我吃不下。”
这是事实。
从林文和去世后,林稚晚后脑受到重创,重度脑震荡,后来又开始失眠,以及食欲大幅度下降,体重也从九十五斤下降到不足八十斤,即使她身高只有163,也实在是太瘦了。
从前事后,两人总会煞有介事的抱一会儿。
池宴从身后环住她,肌肤贴着肌肤,林稚晚能直白地感受到他平缓的胸腔起伏。
抱着抱着,池宴突然笑了声,胸前起伏强烈了些。
林稚晚有些痒,好奇地回头,看他扬了下眉毛,声音带笑:“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抱一块排骨。”
林稚晚当时没搭理他。
后来,她赤着身体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胸前清晰的肋骨痕迹,方觉池宴的比喻贴切到位。
“吃不下也努力吃一点点儿。”池宴拿出了十足十的耐心跟她讲道理:“不要再去吊葡萄糖。”
林稚晚用筷子戳着米饭:“吊水至少不用张嘴。”
池宴最讨厌她别扭又矫情的劲儿,声音立马冷了下来:“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稚晚垂着头,掀起眼皮看他,又平静地垂下眼睑。
这姑娘,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脾气,实际上早就在锦衣玉食和宠爱里养刁了,大小姐脾气一点儿没少。
只不过不是娄黛那种永远骄纵逼人的,反倒是像安着开关的阀门,偶尔谢泄露一点儿,不招人讨厌。
池宴看着她。
垂下来的一颗脑袋圆圆的,是现在被常提及的高颅顶,头发是软绵绵的羊毛卷,搭在裸露的肩膀上,皮肤跟淋了牛奶似的白。
“五十万。”低哑的声音响起。
林稚晚蒙蒙地抬头:“啊?”
池宴倾了下身子,目光带着压迫:“吃光这碗饭,转你五十万。”
林稚晚:“……”
林文和在世时,她对钱根本没有概念,她的钱就像农夫山泉,滔滔不绝源源不断。
林文和去世后,她虽然也有些资产,但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囊中羞涩,开始对钱有了算计。
可就算两人在一起各有所图,是最纯洁的金钱关系,但也不用动不动就五十万。
她耸了耸肩膀:“我是真的吃不下。”
池宴眯了眯眼睛:“一百万。”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两百万。”
“我不想做的事情不是靠金钱就可以改变的。”
还挺有傲骨。
池宴冷嗤一声,身体放松地朝椅背靠去,声音也轻松:“五百万。”
五百万什么概念?
林稚晚名下的一套房产不过也才千万多点左右。
吃一碗饭,得到三分之一套房。
林稚晚重新拾起筷子,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好吧……如果钱多,是可以改变的。”
她忍着不适,夹了一口米饭放在嘴巴,又夹了一只皮皮虾,边吃边嘱咐:“直接打我银行卡里就行了。”
人总得喜欢点儿什么,喜欢钱最好解决,毕竟池宴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嘴角勾起来一点儿,关心了句:“你慢点儿吃。”
说着,手机“叮咚”一声,提示银行转账到账。
林稚晚立马道谢:“谢谢老板。”
池宴站起身,朝外大门走去。
今天他没有工作,穿着宽松白色T恤,下面是米色的短裤,简单干净,完全可以跟高中生以假乱真。
“以后别把手机放到床上。”想到什么似的,池宴突然回头说。
林稚晚茫然抬头:“啊?”
“你不觉得脏么?”
林稚晚:“……”
面对洁癖,她有点儿无可奈何,慢慢剥着皮皮虾,小声说:“你看不惯我生活习惯的,不如少来这里好。”
“怎么,”池宴嘴唇紧抿:“不想见我?”
不想,但不是完全不想,如果每次来都有几百万入账,那也不是不可以。
还没等她说话,池宴补充说明:“还真不巧,要让你失望了。”
林稚晚不明所以看他。
“我呢,”池宴拉长调子:“决定回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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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晚:提钱我可不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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