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生物研究总院的所作所为，比我所想的更为激进……”
林风感慨一句，没做其他评价。
凌淑嫣推了推眼镜，不置可否。
生死存亡面前，连法律都不值一提，更别说没用的道德了。
只有先活下来，才能评判好坏对错。
林风想起她所提及的救世预言之子，接着开口问道：
“按照你说的，超能力的移植，只能从初生的胚胎细胞开始？”
“你们是想人工繁育出下一代？”
凌淑嫣抿了抿嘴唇，点点头。
低温玻璃箱的淡绿色灯光，折射在她的镜片上，难以看清背后的目光神色。
“嗯。但从头开始，显然来不及了。”
“所以总院退而求其次，找寻成年之前的青年，以及第二性征还未成熟的少年，进行异能干细胞的移植实验。”
“前者大概能容纳两到三种超能力，而后者的兼容性更高，至少能掌握五种以上的异能，其中就包括稀有的精神能力。”
林风脸色一沉，回想起上午在韩雨欣那刚见过的姜澄澄：
“这么做的代价不低吧？”
“哪怕成年觉醒者进行虫族基因移植，都要承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以及那自身寿命迅速消耗的后遗症……”
凌淑嫣低叹口气，并未反驳：
“目前成功率还很低，无法投入到量产阶段，只是初期的小批次实验。”
“而且你说的没错，代价太大了。即便能够完整走出实验室的合格品，生命力也会被透支到只剩十几年。”
“干细胞作为生命源泉，一份超能力对身体的负荷恰恰好，多重异能的集合体，虽然实力极强，但对干细胞的消耗，也是呈指数级暴增的！”
“我也知道这听起来很残酷，毫无道德可言……但不这么做，人类在高端力量上的缺失，将很难抵挡虫族入侵。”
“尤其是高阶虫族母皇。”
说着，凌淑嫣指向玻璃箱里密封罐，那些刚刚增殖合成出的基因腺体：
“基因战士只是投机取巧的捷径，为了应对前线战事不得已的手段。”
“或许你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基因战士由虫族基因改造而来，本质上就是人类与虎脊虫的基因结合体，算是半个脊虫，在面对虫族母皇时，容易被它们强大的精神力量所影响，轻则只是失去战斗能力，而重则，反会被它们所操控。”
“就像虫群一样。”
“这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基因战士能迅速获得远超同阶虫族的实力，自然也会被其实力来源所钳制。”
“而且虫族基因融合度越高，基因战士的实力越强，也就越容易被母皇操弄。”
“基因战士只能用在地表的守城战中，没法深入地底，击杀虫族母皇。”
“上次秦虎首次地底探索，在您的帮助下顺利归来后，就曾跟我提过，他在地底虫巢内，感受到一阵心悸，同时脑中总是回荡着一片呼唤声，尤其是进入基因同化状态，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愈发强烈。”
“所以我想提前跟您说声，如果这一批二阶基因战士，是您为了攻入地底虫巢、击杀虫族母皇而培养改造的，那就得提前做好他们不受控制、临阵倒戈的防备。”
林风耸耸肩，不以为意：
“不用你操心，我很清楚这点。他们的职责是把守地表虫洞口，清除通道里前来支援的其他二阶虫族，击杀高阶母皇一事只能由我来完成！”
接着他把内容引回正题，再次问道：
“所以联邦的生物研究总院，打算人为制造一批完美的觉醒者，那他们的实力又如何达到第三阶段？！”
“没有从虫族身上击杀夺取过来的生命能量，难道凭空实现晋升觉醒？”
凌淑嫣转过身，紧紧盯着身后男人，目光深沉，接着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这或许就是总院，正在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不过有一点请放心，那些参加实验的少年，大部分都是出于自愿的，因为如果内心抗拒的话，实验百分百会失败，就像我们的基因改造手术一样，心理精神方面的状态，比肉体强度更为重要。”
“没有坚定意志的人，根本无法撑过这些繁琐、痛苦的手术过程。”
“然而末世最不缺复仇者，从异星虫族入侵蓝星，造成联邦上亿百姓死亡、数亿人颠沛流离开始，名为仇恨的种子就已经深深埋下……”
“早晚有一天，这些满怀仇恨，在战火中成长的年轻一代，会把这些入侵者一个不留的全部清除！”
说着，凌淑嫣双拳捏紧，目光坚定。
林风轻轻点头，想起永远冲在一线，不知疲倦战斗的沈杰，其实他在成为一阶觉醒者后，完全可以不用再那么拼命。
只要不过度使用基因同化形态，自然也不会变得人虫不分。
但他却并未退缩，而是一路杀到底。为杀虫而变强，和为了变强而杀虫，完全是两個概念。
父母及亲人全惨死在虫族口中，尸骨无存，如果不是与张丽莹相依为命，恐怕沈杰早已心存死志。
死在与王脊虫搏杀的意境世界里。
而向他们这样的孤儿，在人口集中的沿海沦陷城市内，不计其数。
柳月七若不是运气好，亲人尚在，或许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跟在自己身边，一路厮杀下去。
不过对总院研究，林风也没太在意，只是有些好奇他们计划的三阶超人，究竟会如何培育出来。
这或许对自己会有所帮助。
“行了，你不用太紧张，我的道德情操还没那么高尚，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觉得他们的超人计划，太过激进了点，尤其异能觉醒对于孩子们的负担，哪怕潜力再强，但基础底子摆在那，很难能像大人这般经验丰富，游刃有余。”
林风淡淡回道。他看到一旁憋了半天的蛉一，如鲠在喉的神情，不吐不快。
所以连忙开口结束这个话题。
凌淑嫣可不比韩雨欣，后者哪怕猜到也不会乱说，但前者却能从蛉一口无遮拦的长篇说教里，以各种蛛丝马迹，推测出蛉一的真实身份。
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母皇分身。
对于凌淑嫣而言，不会再有第二个比这更完美的研究素材。
而自己作为母皇分身的同伴，也很难不被人揣测怀疑，是否已被虫族所控制。
为了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风提前结束蛉一欲言又止的犹豫。
而凌淑嫣见状也暗松口气，接着露出一丝略带深意的笑容：
“没问题，关于技术共享一事，我已经将基因战士的改造方案上传过去，等那边有什么突破性进展时，也会通知我们。”
“届时一定及时联系您！”
林风点点头，看了眼身后两眼微眯的蛉一，不再多言。
在大概了解联邦目前的生物技术后，前去体检化验的二阶战团成员，纷纷拿着自己的测验报告单，来到楼下手术区。
凌淑嫣看着手机上发来的通知消息，于是带着前来参观实验楼层的林风二人，匆匆赶回下一层。
此时首批参与基因改造的觉醒者们，已经做好所有准备。
他们脱下身上衣服和装备，只穿一件贴合前后的淡蓝色薄衣，在通体消毒后，进入手术室，趴在手术台上，接着医生对其腰腹进行局部麻醉。
通过手术室的透明玻璃窗口……
林风静静注视着，那些辅助人员对照手术者的报告单，朝基因腺体内注射不同分量的虎脊虫基因原液，随后将其植入进一个六边形的扁平黑色盒子内。
那便是即将缝合进觉醒者腰部脊椎尾的殖合子。
只有十公分宽，半个巴掌大。
调试完后，医生开始用针头向缝合区注射稀释过的基因原液，里面微量的虫族细胞会吞食手术者的人体组织，随后与附近的人体细胞，展开剧烈厮杀对抗。
而这瞬间就引起局部骚红肿胀。
大量巨噬细胞与虫族细胞尸体，堆积成团，鼓起水泡。
扎破它们进行消毒，反复如此几次，凭借二阶觉醒者的强大自愈力，伤口不断愈合结痂，最终形成一圈类似纹身的青灰色圆环。
随后便是缝合的开始。
切开结痂的皮肤，将整个殖合子缝合到手术者的皮肤下，接着刺激它们修复，增生出的瘢痕组织与腺体相连，开始吸收其中释放的基因片段，同时为基因腺体，供给营养，使其不断释放虫族基因。
瘢痕组织中的新生细胞，在吞食虫族基因后，不断膨胀起来，最终蔓延包裹住整个殖合子。
至此外部的手术部分，宣告结束。
后续则是更为重要的术后观察。
那些中和虫族与人类基因的新细胞，达到完美的结合状态，将会成为类似抗体的存在，对之前注射进附近的虫族细胞，展开围追堵截。
等青灰色如同纹身的圆圈，渐渐消散不见，说明基因同化改造手术，已经初步宣告成功！
而接下来，便是更为要紧的特化细胞扩张阶段，他们会替换掉孱弱的原组织，提升宿主体质强度。
一些黑黄色硬皮，逐渐在体表堆积。
特化细胞具备极强的可塑性，能激活虫族的基因特性，演化出虫族的结构。
最终形成一副坚硬的虎虫硬甲。
这一阶段的急剧变化，会人体的能量消耗不是一星半点。
大量出汗和同化的痛苦，让觉醒者们咬紧牙关，浑身发颤。
在凌淑嫣的首肯下，辅助人员取出了一袋袋乳白色营养液，用软管注入到基因战士的喉咙中。
有些意识清醒的，会主动进行吸食。
很快，这十名的首批手术者，完成从二阶觉醒者到基因战士的蜕变。
力量属性值在有机营养液的灌入，和体内疯狂增殖的特化细胞下，一路攀升。
凌淑嫣在一旁微笑介绍道：
“上次送来的二阶虫卵，经过我们彻夜研究，已经能初步复制出其中蕴含的有机营养液，有原液50%的功效，不过这些有机质浓汤，没法最终发育成虎脊虫幼虫。”
林风笑而不语，内心不禁吐槽一句，送给你的是死卵，里面所蕴含的生命能量早被吸收光了。
能孵化才怪了！
生命能量才是孵化虎脊虫的关键。
有机营养液只是提供了物质载体。
一旁蛉一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
“这么做也太粗糙了吧，不怕伤口增殖出的新细胞，造成大面积的溃烂么……”
凌淑嫣无奈的摇摇头：
“没办法，我们试过更谨慎的手段，但觉醒者的身体强度太高了，有时伤口不出十几秒，便自动愈合，而普通药物对它们而言，根本毫无药效。”
“尤其二阶觉醒者，连手术用的刀具，都是临时以钛合金加工出来的，否则很难切下意外畸变的同化组织。”
“目前能进行手术改造的，最低也得是一阶中后期觉醒者，再低的，扛不住虫族细胞的入侵，反而会高烧不起。”
“而这种方式，已经最大程度的减少了手术者排异反应。通过沈杰等原体所培育的基因腺体，能通过缓慢释放方式，有效降低初期同化的烈度。”
“代价只是最初几天，这些基因战士的体质增幅，仅有50%左右，随着吸收融合率的上升，最终将稳定在80%～100%。”
蛉一撇撇嘴，不再多言。
实际上刚刚就有一名手术者，在增殖同化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瘢痕组织失去控制，朝着癌变发展。
但在她的意境能力控制下，畸变部分很快死亡消逝，同化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虽然即便她不出手，那些医生和辅助人员也会及时发现，对这部分进行切除，同时暂停手术。
但那么做便意味着手术失败，不仅将对觉醒者的生命力造成不可挽回的透支，也会留下严重后遗症，此后终生将被虫族基因所困扰，很难突破至第三阶段。
能做到90%以上的成功率，对凌淑嫣而言已经非常完美了。
受条件限制，目前只能如此。
随即她推了推眼镜，看着医务人员手中的有机营养液，漫不经心道：
“对了，林先生，上次您最后赠与我们的二阶虫卵，是否仍有多余的？”
“如果还是活着的，那就更好了。”
“您能轻松击败数十只二阶虫族，地底虫巢里更是来去自如，想必也已去过虫族深藏地底的孵化母巢了吧？”
“否则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拥有这么多二阶觉醒者，而且还都是刚晋升不久，气息浮躁的初期觉醒者……”
林风眉头一挑，面不改色淡淡道：
“你很聪明。二阶虫卵能够使一阶后期的觉醒者，直接迈入第二阶段。”
“同时有机营养液，还有着各种用途。这么宝贵的东西，远比贩卖二阶虎脊虫的活虫生意，更为赚钱。”
“只是，一名二阶觉醒者带来的价值，不知道凌所长能拿什么来交换？”
“还是你觉得，我会以科研名义，免费资助给你？”
凌淑嫣深吸口气，其实她今天会如此殷勤的原因，都是为了眼下这至关重要的时刻：
“当然不会，一名二阶觉醒者能带来的帮助，无法用金钱甚至资源来衡量。”
“可目前来看也只有您手中，有着大批活体二阶虫卵，而这东西，对于生物研究总院的超人计划推进，至关重要！”
“如果您愿意为人类的救亡图存，做出贡献，我们也将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满足您的任何要求……”
“包括，能重伤母皇的……”
“微型核弹头！”
听到最后一句，
林风瞬间瞳孔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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