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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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养，你这几天是碰到什么事了吗？”

“嗯？没有......和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流浪汉聚集地。

山崎大爷吃着猪排饭，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

而看着身旁地面怔怔出神的犬养公辉则是愣了一下，才有所回应。

“虽然我山崎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也算是看多了风风雨雨，你有什么事情我未必能够解决，不过我知道心事吐露出来的话，会舒服很多。”山崎大爷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犬养迟疑了下：“我只是有时候分不清，哪个才是我。”

“很好，这是个哲学问题，当年我也是读过几本关于哲学的书，这样，呐，这是一枚硬币，正面你要裸奔，反面你要当着我们的面拉屎，在我抛上去的那一刻，你想要的那个面，就是你的本我！”

山崎大爷语出惊人。

“？”犬养默默看着他不出声，我就非得要在这两个当中选一个吗？

“咳咳，大概就是这么一個意思，人啊，有时候就是自相矛盾的，杀人的不一定是坏人，救人的也不一定是好人。但是，当你做出一些事情后，你自己必定会有一个评判标准，不过这个标准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这么做，这个就是你的本我。“

山崎大爷可能知道自己在胡扯，但依旧在吹，这个可能也是他的“本我”吧。

犬养沉默片刻：“本我自我超我吗？”

他有点想说这其实是心理学的理论，但是看到还在侃侃而谈的山崎大爷，犬养选择了倾听。

并非出于尊重，只是懒得反驳。

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不应该山崎大爷才是那个倾听者吗？但......无所谓了。

对大爷的话左耳听右耳出，犬养盯着自己摊开的手心。

其实他知道自身问题出在哪里。

在没有了小桃在身边之后，他的性格越发倾向回到当初刚被救出，陷入自闭的自己。

【我讨厌动物】

【我讨厌人类】

是的，他本身对于同类和动物根本没有什么同情可言。

一切都不过是他脑海里的那个小桃对他产生的“积极性影响”。

他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些流浪汉身上，他只想尽快帮动物们破开牢笼，然后获得荒野的恩赐。

这不是基于对动物的怜悯，这一切只是为了荒野的恩赐。

今天，就是他最后一天来送饭。

以后他不会再管这些陌生人的死活。

动物拯救协会的事情他已经全扔给绪方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闲事。

他在静候时机的到来。

几天前。

“昨天的监控怎么都无端端损坏了？连云端备份都没有了？你们都检查过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上野动物园。

保卫课的课长问其它课的同事。

“确定没有，也没有任何闯入的痕迹，说不定就是什么软件原因呢，不如去联系监控的厂家。”

保卫课长见同事这么言之凿凿，也就没有深究了，只是当天加派了巡逻的人手。

不过几天下来，也是风平浪静的开园、闭园，发生的也都是些诸如孩子走散了、手机掉鳄鱼池之类的日常杂事。

很快，课长就将那件事抛诸了脑后，忙活在各种任务当中。

直到今天。

课长刚巡视完一番，就碰到新人保卫气喘吁吁地赶回办公室：“课、课长，那个谁，那个谁来了。”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不能在对讲机说吗？”课长从保温杯喝了口茶，不满地看了眼说话的保卫，心想新人就是毛躁。

“那个，伱之前说过一定不能给他进去的那个人，我们拦不住，他已经进去了！”

“你们几个人拦不住对方一个人？！”课长放下保温杯，皱起眉头，其实他没想起对方说的是谁，上野动物园开了那么久，黑名单还是有一定厚度的。

新人保卫忙不迭点头。

课长摇摇头，拿上装备：“走，带我去看看。”

那人赶紧带路，二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了大象展区，几个保卫一脸严肃地围着一个看上去......哦，是他啊。

课长知道是谁了，但也觉得不对，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是怎么突破几位起码有几分样子货的保卫的封锁，强行闯进来的？

“犬养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我们已经可以报警处理了。”

不管什么原因，先震慑一番再说，课长中气十足地喊道。

犬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大象展区，好像灵魂已经不在这具躯壳一般。

“你们，抬他出去。”课长点了两个保卫。

两位被点名的打工人对视一眼，然后苦着脸去一人拉住犬养的一边手臂，使出全力同时往一边拖。

然而嘿哈加油喊了半天，面色都红温了，犬养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挪动。

课长这时候才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总不至于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在演我吧。

他们演技没那么好。

于是课长也亲自上手拉了两把。

“见鬼了，难道粘了强力胶吗？”课长虽然是走关系进来的，但也在这里做了十多年，还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课长松开手，小喘了一下，准备叫警察过来帮忙。

“趁还有点时间，疏散游客吧。”

犬养公辉突然开口道。

“你在鬼扯什么？”课长拿出手机的动作一顿，一来不悦地喝道。

“动物们，感受到了荒野的召唤。”犬养看着展览区开始颤抖的大象。

课长自然不可能有因为一个黑名单上的人几句话就把刚开园没多久的动物园闭园，那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它们终于能破开牢笼了。”犬养看着大象，就像是在看着曾经的自己，如果当时自己也有这份力量，也就不会被死死困住了。

“我说，如果你是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商量商量，我们会尽力——”课长见犬养肯交流了，便缓和语气，放下手机，试图说服他离开，尽管在他眼里犬养已经和神经病画上等号了。

但在他话语未完之时，一阵气势磅礴的吼叫响彻天空，惊得园内的工作人员和还不多的游客一阵心慌，不明所以地四处打量。

课长再迟钝也终于感受到了十分的不对劲。

难以明说的气氛好像正在凝聚。

他认得，那是狮子辛巴的吼叫，只是平日里声音即便传到这里，也衰减得差不多了。

但刚刚那声吼叫，仿若近在耳边。

狮吼的消退没有带来一秒的安宁，顷刻，仿佛整座动物园的动物，都陷入了不明原因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