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狼毒（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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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已经解决了那三个超凡。”

埃德蒙顿附近的一处庄园，那是桑伯格的临时住处。

他不喜欢住在城市里面，农庄的田野鸟鸣更能让他感到轻松。

客厅，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的面具人扭头看向进屋的桑伯格，自信地猜测道。

桑伯格沉默几秒：“他们跑了。”

“跑了？那看来是发生了一点意外。”面具人的细微动作似乎表现出了一些惊讶。

“里面有个叫杰登的超凡，实力跟你提供的情报不符，很强。”说实话，因为这个疏漏，他反而觉得面具人的可信度稍微上升。

“哦，那你是怎么全身而退？”面具人好像也没什么觉得愧疚。

“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死手的打算。”

桑伯格回忆当时的情况，那人已经瞧了他一眼，分明已经认出他来，可还是却放弃了杀他的打算，选择替队友掩护撤退。

更奇怪的是，刚到郊区附近，另一个叫雅各布的超凡将受伤的人交给了杰登，顶着受伤也将他派去象征追几下的狼人给杀退了，按回来的人的说法，当时杰登就在一边看着。

总之，这两人的举动很莫名其妙，或者是说他们之间有矛盾？

面具人点着脑袋：“谁也不能全知全能，不是么？假设是他在刻意隐瞒的话，哪怕我消息灵通也无从知晓，我只提供表面情报，这個我提前告诉过你，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会的，如果我的人发现了黑天使的踪迹，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桑伯格没有赖账，这是面具人事先讲过提供情报的报酬。

“明智的决定，信用，是合作的基础。”面具人满意地靠在沙发上。

“你认为杰登为什么隐藏能力？”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伱调查，只要你肯支付报酬。”面具人实际并不需要什么报酬，但不妨碍他装出需要的样子，来为自己的计划添砖加瓦，“如果报酬足够，我甚至能让那几个超凡之间相互敌视。”

“我也能看出来他们之间似乎矛盾不浅。”

“但你无法挑唆他们的矛盾扩大化，不是吗？”

“你确定能够做到？”

“我不售卖没有的商品以及空头支票。”

桑伯格没有接这话，他还不完全相信面具人。

“你之前说过，杀死大统领是破除自然王国现在局面最有效的手段，难道你认为这不会激起他们的国民的反抗心吗？”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不管怎么看，领袖遇刺，那是在践踏国家的尊严，但凡有一点认同感的，都会愤怒。

面具人好像在无声嗤笑：“你不懂阿美，也不懂喉舌。”

“第一步，将今天发生的惨状向外界宣布，谴责一意孤行的大统领，并表示你方一直希望寻求和平，想要为大家带来健康长寿，只是多次被大统领所阻扰。”

“第二步，枫国总理在你手上吧，在你控制下重新组建枫国政府，并愿意和他展开和谈，归还大部分土地，只保留部分自治，反正你们绝对不是天真的想要建国，不过是想着谈判的折中罢了。”

“第三步，联系阿美背后的家族门阀，他们才是实际的统治者，但你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只需要他们作壁上观，遵循谁赢帮谁便可，健康和长生就是你们最好的筹码，哪怕他们心怀顾虑，也不会拒绝你们存在于世，给他们上一层保险。”

“最后，如果你还觉得还不够，可以委托我让阿美超凡之间的合作分崩离析，而你只需要让大统领‘意外死亡’即可。”

“相信我，会有无数人跳出来为你擦干净屁股，利益才是永恒，不要把大统领这个职位想得太过神圣。”

桑伯格盯着他好一会：“你似乎对这件事很积极。”

“没错，因为这样我也能得益。”面具人坦然道。

“你是那些家族中的一个？”桑伯格继续追问。

面具人不答，静静看他。

“希望一切如你所言般顺利，所以，你需要什么报酬？”

“给我一些听话的狼人，我到时候可能需要他们帮点忙。”

桑伯格没有讨价还价，相比对方能带来的收益，他认为这个代价可以接受，甚至低于他的心理预期。

“大统领很快就会发动全面战争，祝你好运，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长久。”

面具人告辞了，整个人像是融化一般化作一滩水银似的物资，缓缓渗入地面。

桑伯格在屋子踱步几圈，然后离开。

“去‘灵魂屋’。”

那是奥古斯都的实验场所。

日本，基地内的瑞奇面色忽然涨红，然后剧烈咳嗽，用早准备好的手帕捂住，挡住咳出的血迹。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不久前白井杏子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没痊愈，如果不是时机到了，他也不会安排傀儡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样平时对他而言还能接受，但有伤在身就会显得很吃力。

“虽然有黑天使这个意外，不过总的天时还是站在我这一边.接下来是地利。”

瑞奇目光挪向桌面上那象征权力的精美建筑模型，轻轻拿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仔细观赏。

他抬到眼前平视建筑西翼，透过那扇窗户，仿佛看到了里面的椭圆形办公室。

白色宫殿。

椭圆形办公室内。

大统领刚刚得知任务失败的消息。

“不奇怪，没人折损就是最好的消息，那帮吸血虫早已将国家渗透得千疮百孔，甚至我现在说的这些话，或许等会就会出现在他们的案桌上.往更坏的想，可能已经在听着我的话，并且品头论足起来。”大统领抬头，看了眼站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认真思考什么大事的威廉，摆摆手，“我不是说你。”

“谢谢大统领的信任。”威廉公式化地道谢。

大统领对于威廉的慎重早已习惯。

“消息提到，诺顿和雅各布都受了重伤，只有杰登几乎完好”大统领意有所指。

“我想这应该只是巧合，杰登不会做出背叛的事。”威廉的发言符合他身份。

勉强来说，他跟杰登应该也能算得上曾经的同事，倒也打过几次交道，按理应该避嫌，但他知道大统领也未必是真的怀疑，只是有那么一点疑虑。

“我没说他背叛，但.或许有那么一点小心思。”大统领手摸过抽屉，那里有关超凡的报告中，表明了杰登曾经在一些场合表示过对他的不满，后来跟了瑞奇之后，才好像改邪归正一样，没再表现出来。

是真的没有了不满，还是聪明了会把嘴闭上？

也是这份报告，让他不考虑将杰登单独安排在自己身边，并且重用跟其不对付的雅各布。

能力固然重要，但在上位者眼中，忠诚永远排在第一位。

目前他还有得挑，再过几任的大统领，他怀疑连挑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多疑？”大统领自嘲道。

“证明自己的忠诚是我们作为下属的必修课，大统领这个位置，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总不能面面兼顾。”威廉这话倒是发自真心，就是听上去怪怪的，像是赞美无偿加班的打工人。

“哈哈哈，你小子，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瑞奇这么看重你了。”大统领大笑几声，被这个观点乐到了。

“肺腑之言。”威廉认真补充。

“对对，就是这个一本正经。”大统领乐呵了一会，才轻咳几声，找回形象，“咳咳，你先忙，顺便帮我叫杰米进来。”

走出椭圆办公室，威廉将坐在门口的杰米说了一声，然后朝着自己的办公位置走去。

他的手心，已经一片湿润。

在将目前已知的信息统统整合起来后，他模糊地对瑞奇的计划有些许大胆的猜测，但是那指向太过惊悚，连他都有些接受不能，更不可能乱说。

“应该.不会。”回到座位上，擦拭着手心的汗水，他想着瑞奇中将那低调、果决的作风，低声自语。

翌日。

桑伯格代表自然王国向世界发出和平愿景，称自己从来没有用战争强迫枫国，都是人民的呼声成立了自然王国，他们是为了给世界带来更多样化的色彩，开启超凡新时代，为大部分人都能摆脱病痛困扰而努力。

可阿美大统领竟然残忍地向他们发起了斩首行动，还伤害了大量的平民，简直就是罪无可恕的刽子手，已经犯下了自然王国的战争罪。

桑伯格列其为战犯，颁布通缉令，宣布谁能将他逮捕归案，一家人都能获得长生。

这个消息把大统领气得差点中风，加快了对军队的安排，并让媒体开始逐条反驳，只是不知为何，热度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

随后，桑伯格又站出来表示已经找到了枫国总理，并且将大部分土地还给了他让他能够重新组建政府，号召在外的官员赶快回归，敦促阿美赶快无条件撤出枫国的领地，不要想着鸠占鹊巢。

只是在阿美流亡的枫国领导班子懵了，啊这，一转眼我成叛军了？！

这怎么行！

他一定是被操纵了！我们才是正统！

可大量原本横跳到自然王国的家族再度横跳回枫国，其中包括了枫国的主力部队。

大统领已经波澜不惊了，就好像在看一个笑话。

他会让对面知道，这个世界，终究是武力说了算。

一周后。

阿美多路大军共同进发，采取蚕食态势，不顾“枫国”反对，稳步推进，每每进驻一地，都会强行夺取控制权，全力清剿该地可能潜藏的狼人，对所有民众进行筛查。只是令人困惑的是，狼大君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般，没有布置一个狼人在被占领的镇子，好像早已撤退，真正把镇子还给了枫国。

大军毫不费劲，根本没有遇到成规模的抵抗，这反倒是让指挥心里犯嘀咕了，生怕对面有什么阴谋，推进得更为慎重，步步为营。

直到几天后，控制的镇子终于抓到了第一只狼人。

“不，我真不是狼人！我甚至都没有亲眼见到过狼人！”

“别狡辩了！你自己照照镜子！”

住宅区的一栋房屋内，几个大兵拿着枪械，紧张地对准了那个已经被捕捉网紧紧缠住还不停叫冤的男人，挥手让受到惊吓的男子家属让开一边，不要阻挡他们捉捕狼人。

男子看看黑洞洞的枪口，又看看抱着孩子不断后退的家人，难以置信地缓缓转头看向窗户。

一张布满灰色绒毛，像是什么披了什么特制面具、无比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他眼前，就连嘴巴，都稍微不明显地向前凸起。

他试着伸出手去揪，痛的，甚至连手背也长出了灰色的狼毫。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自己根本没有

“嗷呜——”

窗外，突兀响起了一声狼嚎，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血肉，捕猎

他脑海好像有一根弦绷断了。

“嗷呜！”他也忽然开始叫了起来，挣扎越发激烈，嗜血地眼珠死死盯住眼前几个大兵，撕咬结实的网绳。

“外面还有？”小队队长皱眉，“托马斯带人去看一下。”

“是！”

一个大兵走出去，带着外面守着的两个人循着声音找去。

家里也有孩子的队长看到了相抱而哭的母子，恻隐之心生起，稍稍走近，蹲下身子，摸了摸那抱着母亲似乎掩面哭泣的男孩脑袋，安慰道：“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男孩身体耸动了一下，慢慢回过头。

队长眼睛陡然瞪大。

他看到了一张灰蒙蒙的毛脸！

这个男孩，竟然也是狼人！

“嚎！”

男孩一抓抓破了队长的手腕，疯狂向他扑去。

“见鬼！”他一脚将孩子踢开。

“嚎！！”就连那个母亲，也扑了上来。

噗嗤！

身后队友的捕网枪及时发射，冲击力将母子二人带走，绑了起来。

刚被队友扶起，队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耳机就传来了托马斯的惨叫。

“队长！狼人！好多狼人！那些居民全部都是狼——啊！”

惨叫声他们甚至不需要耳机都能听到。

几人面面相觑，心中顿感不妙。

外面，枪声开始大作，应该是其他小队发出的。

紧接着，就是越来越多的惨叫。

“回军营！”

队长当机立断，带着队员冲了出去。

而此时，昏黑的街道上，布满了绿色的眼珠，像一群萤火虫。

他们就像是嗅到了新鲜的血肉，宛如丧尸般吼叫而来。

“自由开火！”

扔下捕网枪，拔出突击枪，小队朝着袭来的狼人开火。

只是对方仿佛悍不畏死，只要还没死，就能冲他们袭击。

“啊！”

“别纠缠，快。”

好不容易上了车，还有一个队员被死死拽住了小腿，扣出了血痕。

突突突！

队长将他拉上车，不断催促：“开车！快开车！”

冯！

车胎摩擦的刺耳声和发动机的怒吼协调演奏，这辆轻型步兵车疾驰而出，强大的马力驱动，砰砰撞了不知多少人，才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车窗布满血液，轮胎都似乎在打滑，开车的大兵几乎就是在盲开，手忙脚乱地启动雨刷。

“队长，我们是直接回军营吗？”

“队长？”

副驾回头，却瞧见了队长不知何时长出了灰毛的脸，流着唾液直勾勾盯着他，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嚎！”

队长扑了上去。

“啊——”

滋滋——砰！

车子撞在了一面墙壁上，里面不断起伏，然后慢慢平息。

不到几分钟，几只狼人就从车子走了出来，嗅嗅鼻子，嗷嗷几声，朝着军营的方向四足并行地跑去。

那里，正不断响起枪声。

“.很可怕的效果，这就是你口中的‘药剂学’？真的不是什么毁灭世界的生化病毒？”

镇子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桑伯格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重新审视起身旁这个合作伙伴。

“狼毒药剂，利用狼血和某些配料稀释而成，优点是无色无味，只要数量足够，污染水源，即便经过水厂和高温依然有效，还可以伴随血液传播.缺点就是持续时间有限，需要感染数量达到一定规模才会生效。”奥古斯都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药剂的优缺点。

超凡药剂学，是他从神恩术上探寻到的一个奥妙的新分支。

只是这个知识过分依赖超凡物品、生物和大量实验，现在的狼毒药剂1.0就是最新、也是唯一的成果。

“阿美秘密抓捕狼人进行残忍实验，导致生化毒株泄漏，感染全镇居民。”桑伯格斟酌着词语，“你说这个标题如何？”

“我想应该会有不少人相信。”奥古斯都承认，他看了这样的标题都忍不住想点进去，“所以下一个镇子选在哪里？”

桑伯格默然摇头。

“一个小镇，可能不足以让枫国人感到害怕，更别提阿美的人了。”

“狼大君知道了这件事，他不赞成继续下去。”桑伯格望着远处的目光似乎有点落寞。

听到这话，愣完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奥古斯都很想笑，捧腹大笑。

两个人类想着办法屠杀同类，而明明是异类的狼，却要阻止。

“真是个有意思的素材。”奥古斯都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

军营的枪火逐渐平息。

血肉之躯终究无法抵挡枪炮子弹。

但是军营的指挥面色极其难看。

所有的尸体，那些狼的特征，随着他们的死亡彻底消失了。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阴影处，几台夜间摄像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等消息传到大统领那边，几乎是跟着新闻一同出现。

桑伯格第一时间发表澄清，他们没有这种手段，赋予狼人的资格目前是有限的，成为狼人之后也不会出现这么彻底丧失理智的行为，并透露出了目前有大量狼人被阿美捉捕的消息，暗戳戳表示可能是阿美造的孽。

一些阿美掌控的枫国城市，陆续出现了成群的抗议，害怕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才过去多久，他们就出现了这样的手段，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这个世界该由谁说了算？战争必须继续进行下去，我们没有退路！让其他国家清楚这一点，别当狼群的枪指向我们！”

会议上，大统领否决掉了因为惧怕对方在己方境内使用那种神秘手段而停战的提议。

“除非我的脑袋不在我的身体，否则狼大君必须灭亡！”大统领拍案怒吼。

底下众人，相顾之间，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