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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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先生，现在的通讯尽数断绝，我建议应该立即进入地堡，静观其变。”

塔楼上，比以前阅兵稍远的一点地方，幕僚不停劝说着维奇。

只是维奇看得入神，好一会才回应道：“你觉得在这些魔鬼的眼皮子底下我们藏得住吗？”

“那也总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看到了吗？就在那里，我们的部队正在集结，他们或许不认得总指挥是谁，但一定认得我，我现在躲起来，还有谁能统合他们呢？”

“还有中将阁下.”

“他怕是已经躲起来了准备好吧，我们下去，带领我们的部队，和.前辈一起，并肩作战。”

“.是，遵命。”

幕僚不再劝说，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个职位，竟然还有上阵战场的一天。

深吸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维奇罕见地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即将上阵的缘故，而是要面对那些曾经卫国战争的烈士，他不知该拿出怎么样的神情，他们又是否会对现状感到失望？

摇摇头，将杂念驱散，维奇走下塔楼，赶去部队集结的地方。

红场。

黑色大门旁，奥古斯都静静看着对立的红色大门，目光深幽，低声细语：“用变形简单粗暴地取代这部分繁杂的术式吗？不愧是教授，变形术已经走到了我远远不如的地步，只是，这一切值得吗？”

他回头看向石台，上面的灵魂物质已经填充了接近一半。

“魔主，那些善念可是能对大门造成伤害的，再不出来，你恐怕后半生就得埋在里面了。”他淡淡提醒。

“无妨，他们对我没什么威胁.反倒是，我现在对你很有兴趣，十分之有兴趣。”

魔主的声音从门中轻飘飘地传出。

听到魔主的这番话，奥古斯都旁边的男爵头皮发麻，捏紧了手，随时准备启动最强大的召唤术，希斯则是看了眼奥古斯都，见其没什么反应，又继续看向红场方向。

“一次愉快的合作是未来更多合作的基础，我一直奉行这个原则。”奥古斯都面色不变，盯着黑色大门后那若隐若现的眼眸，“同样，也希望对方遵守这个原则，不管主动还是被动。”

“若是.我说不呢？”黑雾翻涌，一缕缕黑烟像是触手，以半圆的弧度缓缓逼近奥古斯都。

“那样，恐怕我只能及时止损了。”奥古斯都右手轻轻搭在了石台的灵魂过滤装置上，下一秒，黑色大门就忽地出现了几道裂纹。

若是没有后手，又如何敢跟恶魔交易呢。

“呵呵，我欣赏你的果决，我相信，我们会有更多合作的机会。”魔主利落地收回了黑雾，不再试探，而奥古斯都也收回了手，像是完全相信了魔主的话一般。

“如果对面的实力到此为止的话，我想我也不需要出手，顶多，稍微给孩子们加把劲。”

魔主这么说完，黑色巨门上方缓缓出现一道炮管似的长筒，向着前方喷出了一股股粘稠的团状物质，仿佛沥青似的铺洒在了黑火骷髅的身上。

“好孩子们，结束对面的性命吧。”

眨眼间，大片的黑火骷髅被染上了大片的粘稠，部分正在抵抗对方的骷髅还因此动作一滞，被火红骷髅直接一套带走。

但是很快，被“污染”的骷髅白骨开始疯狂生长出了新鲜粉嫩的血肉，那些肉芽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像海百合一样挥舞着触手，不消片刻，就在骨头架子的基础上，长出了一个不知如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

原本还算看得出骑士模样的骷髅，现在已经和坐骑甚至旁边的几個骷髅融为了一体，那怪状的犹如散装拼接的肢体伸出，轻松捏碎了一个又一个奔赴而来的火红骷髅，将他们化作一把把的骨灰飘散。

“邪魔！”

周遭诸多火红骷髅见状，立即组成一个庞大的白骨巨人，横扫面前的一帮黑火骷髅，直面其中一头怪物，阻止它继续肆虐。

砰砰炮鸣。

后方刚来又一批的坦克已经完成了集结，正在维奇的指挥下，对着其他血肉怪物炮击阻拦，而步兵则是围绕着红色巨门，组成防线。

红场一侧，詹妮弗勉强打起精神，向着黑色巨门旁的奥古斯都冲去。

奥古斯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詹妮弗施展的圣光能力，这种针对恶魔的能力，是神恩术目前所欠缺的，他本能地好奇个中原理。

没等到奥古斯都出手，黑色巨门里的魔主又是一轮黑液泼洒，门前更多的血肉怪物诞生，开始不要命地群拥而上，更有甚者，直接组装成了一个半圆建筑般的血肉，无数肢体向外延伸阻拦，让詹妮弗一时之间难以靠近。

“果然不行么。”

詹妮弗没有继续强求，开始且战且退，反正她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转移开对方的注意力罢了。

希望叶捷那个圣物真的有用吧。

只是，詹妮弗抽空看了眼越发不妙的局势，在红色巨门刚出现的时候，火红骷髅确实气势汹涌，一个个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骷髅组装自己，形成骷髅巨人、骷髅坦克甚至骷髅喀秋莎，形成了几乎碾压的局面。

但随着黑色巨门后的魔主发力，这一切都被迅速逆转。

“叶捷，你可要赶快啊。”

詹妮弗抽空望了眼北方的血幕，喃喃道。

六十公里！

叶捷现在脑子死死记住的只有这个距离，这是距离圣母升天大教堂的直线距离。

在血幕之中，她的体力受到了严重限制，就连赶去血幕边缘，都不得不用更节省体力的跳跃奔跑，像一只灵活的白猫，行走在混乱公路的车顶之上。

“救命！谁能救救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鬼，到处都是疯子，到处都是！”

入目尽是一片的混乱。

在红场积聚实力的魔主没有忘记自己的基本盘。

他确实如所有人预料的一般，提前散布了大量的感染虫，现在因为通讯断绝，被感染的人也几乎遭不到什么阻拦，除了部分持枪者临时组成了自保联盟，以及警局主动吸纳保护平民外，感染者们简直横行无忌。

叶捷恍惚间有种错觉，这情况好像自己还在老师身边时候看的‘生口危机’。

杀！

面前一个刚好挡住叶捷路径的感染者正在试图破开后车窗，准备对里面哭喊的乘客动手，至于司机，则已经残缺地躺倒在地面，染红了一车一地。

叶捷的圣光匕首在他根本来不及回神躲避的速度切掉了他的左半边肩膀，顷刻间，肩膀里的恶魔发出了濒死惨叫，而感染者直接丧失了力量和生命体征，趴在了车窗上，双眼瞪圆地死死看着里面的乘客，使得尖叫不断。

没有丝毫停留，这一切不过顺手为之，四周面临危险的也远不止这辆车。

但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红场才是关键战场，若是那里输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届时整座城市都将沦为鬼蜮，每一个活物，都是恶魔的培养皿。

同时她也充满了自责，为什么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来莫城的时候多搜索一下资料，明明就是绕点路的事情。

哪怕是昨天刚到莫城的晚上，也还来得及。

血红巨幕越来越近，底下人声鼎沸，车辆在这里彻底堆死，横七竖八的像是一个个被抛弃的易拉罐。“出不去，大家快散开，魔鬼，人越多，魔鬼就越多啊！”

有人发出这样的呼喊，只是谁都不愿意离开，不断一遍又一遍地尝试闯出血幕。

只是无论多少次，他们都对这一片看上去软绵无力的雾气无能为力，子弹可以直接射入，但人和其他生物都无法通过。

叶捷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但这是必须要做的尝试。

默念祷告，叶捷请求主赐予自己能够突破这层血幕的能力。

如往常一样，祈祷得到了应允，一种她没接触过的能力被激活了。

“虚空么”

叶捷眼前一亮，直接进入了虚空，然后越过了血幕。

眼睛一，她毫无阻碍地就出来了，此时外界的车辆出入口已经被赶来的警察封锁，他们不断地呼叫着里面的同事，但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回应，还有很多专家模样的人穿着防化服，接近血幕试图收集样本。

相比于里面，这里的秩序还在正常范围，就连天色也还有余亮，太阳虽然落山了，天空仍然透着蓝光。

“呼。”

长长出了口气，消失的体力回来了，像是一道无形枷锁被打破，来不及感慨什么，她迅速升空，全速向着东北方向飞去，至于回来会不会没力气，那等回来时候再考虑吧。

詹妮弗，你可要撑住啊

“这根本撑不住啊！”

詹妮弗已经开始败退了，她发誓，就算在跟欧文厮混的连续几天，她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接近极限。

看着掌心的银质十字架，自己即便再凝聚气力，也只能聚起一把圣光小匕首，连怪物的防都破不了！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一道声音突兀出现在脑海，让詹妮弗濒临崩溃的精神瞬间一振，仿佛凭空恢复了不少的力量。

她看向被自己戴在胸前仔细保管的戒指，那还是在纽约的时候，欧文送给她的。

“欧文！是你吗？”她对着戒指激动喊道。

【.嗯，看来德蒙巴德家族的圣物出现了点意外】

其实白石航跟她交流和戒指并没关系。

“你、伱认识叶捷？！”詹妮弗记得这是叶捷的姓氏，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在起作用，当下手中的圣光匕首猛然膨胀成为圣光大剑，一把将刚刚还和她斗得旗鼓相当的血肉怪物削去了一半，疼得对方嗷嗷叫。

【我认识他老师。情况紧急，你现在赶去克宫的教堂广场吧，在那里全力使用圣光，你会得到回应的】

“.是。”

詹妮弗又是一剑，彻底了结眼前的血肉怪物，圣光长剑才再度缩水回圣光匕首，紧接着几个跳跃，踩在各种血肉怪物的头顶上向着克宫奔去。

没一会，她就到了塔楼，往下望去，能看到岌岌可危的火红骷髅，他们正和北联部队一起并肩作战，染红了每一寸广场，而那红色巨门，也在承受着一道又一道来自黑火怪物的远程攻击，不知何时起已然布满了裂纹，一块块碎片缓缓剥离，连原本夺目的鲜红，都暗淡了许多。

詹妮弗没敢再浪费时间，快速来到教堂广场中央，可以见到，大牧首竟然还在这里，带领着一批神职人员，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祈祷，似乎是希望能尽到自己的一分力量。

当然，如果精神祈祷再也没用的话，旁边就是堆满的枪械，他们做好了随时切换成为物理祈祷的准备。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詹妮弗记得刚开战时候有看到不少神甫逃跑。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家园，邪魔如果想要摧毁，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大牧首一身的弹链，手持两挺机枪，配合上他金红交错的主教长袍，还挺唬人。

“呃”

“所以詹妮弗修女，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或许是一直举着枪有点累，他把枪放下，摸着腰间一瓶瓶身老旧，珍藏已久的伏特加，紧张地问道。

“不太好，所以现在，我是来求援的。”詹妮弗看了看四周其他神甫修女们期待的眼神，摇头道。

大牧首没有太意外，一把将伏特加拿了出来：“各位！让我们干了这杯，跟恶魔爆了！最后的路上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值了！乌拉！”

咕噜噜，这群人大口大口地灌上了酒。

“嗝！詹妮弗修女，虽然你是异端，但感谢你为莫城做的一切，恨啊！直到这一刻我才顿悟了，异端异教又如何，至少我们都同为人类，唯有恶魔，才是我们不死不休的大敌！来吧，我们做好准备了，随时可以发动冲锋！”所有人终止了祷告，提起了各自的武器，大牧首也提起了他的机枪，满脸涨红。

詹妮弗觉得他们大概是误会了，刚好，她也调息得差不多，足以发动一次强大的圣光。

“其实，我说的求援.不是向你们求援。”

“嗯啊？”

大牧首刚沸腾起来的热血就好像被灌了一壶冰水。

没管大牧首，詹妮弗深吸口气，面色肃穆，圣光在其身体亮起，充满圣洁，数个呼吸之间，圣光越发耀眼，看得大牧首他们呆呆发愣，好一会，才陆续跪倒在地，再次祈祷。

其实詹妮弗也不知道援兵在哪，但她无条件相信欧文的话，全力地催动圣光。

“呼——嗬嗬！”

詹妮弗轻轻落地，脚步有些不稳，捂着胸口，剧烈地呼吸，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她表现太过圣洁，如圣女降世，现在连修女都不敢起身过去搀扶她。

“还是.不够吗？”詹妮弗紧张地张望四周。

四周，除了战场的炮火和身旁的祈祷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动静。

“天使.动了。”大牧首耳朵一动，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伸出了手指，在那里的，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存在。

大家顺着方向望去，一个他们已经完全习惯了甚至平日里都会忽视的天使雕像缓缓摆动了头颅，一层薄薄的石皮缓缓掉落。

不止这一个，几乎是同时，两个三个乃至全部的天使，都动了。

天使的雕像看向了广场中间的众人，仿佛目露微笑，随后，展开翅膀，摆脱了自身所在的建筑，尽数腾空而起，默然朝着战场飞去。

“上帝啊。”

“我的主啊。”

“请宽恕我曾经的罪过吧！”

望着远去的天使背影，大牧首猛然跪地痛哭起来，天啊！原来天使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我居然好像还在大斋戒时候破过戒律来着！

我完了，这一切都完了！

不止是大牧首，同为虔信徒的神甫修女都人心惶惶起来，真要较真起来，他们守戒似乎也不是那么严格，至少没人敢百分百保证自己没翻过忌讳。

“我相信，上帝祂不会介意的。”

因为请来了意想不到的援军，詹妮弗心头的大石总算稍微落地，还有点安慰别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