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投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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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

锦户纯戴着一副酷酷的墨镜悄悄探头，往训练场的周遭仔细瞧瞧，很好，人不多。

她半低着脑袋，背着长刀快步走入训练场，来到平时自己待的那个位置，摘下墨镜，翻出化妆镜照了照，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并不算明显，应该没人能看出来。

“你眼睛好肿，昨晚哭了个通宵吗？”

旁边一声大吼，吓得她一个激灵，镜子在手掌拍飞了几下，好不容易接住，差点摔地上。

四周空旷的训练场都回荡着沢田的大嗓门，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沢田！！你找死！”

锦户宁涨红了脸，压低声音怒吼，对他发起了武士决斗。

“来吧，我今天早饭可是吃了四碗草莓豆腐盖白米饭！”沢田闻战而喜，拍拍手掌，利索地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响声。

“谁关心你吃了什么！而且这是什么鬼，别侮辱料理啊——受死！”锦户宁背着【纯】，只觉得力气都有了不少提升，顺手抄起一边武器架上的木剑，径直朝着沢田劈去。

啪一声脆响，沢田当即就觉得不对劲，原本要自己让着的锦户宁怎么一下子变强了这么多。

“嘿！嘿！哈！”

作为超凡使用的木剑，自然也是特制的，说是木剑，实际材质用的是某种合金，外表仿的木质，坚固程度和重量无疑比外面的木剑乃至铁剑要强上很多，除了以力量著称的超凡，很少人正常使用下能对其造成破坏，但在锦户宁这个防御型超凡手上，几轮交锋下来，竟然隐隐有了裂纹。

沢田认真了，闷哼一声，双臂陡然膨胀，肌肉青筋暴涨，这就是他肢体强化的能力。

“以为变大就有用吗？”锦户宁出刀愈发顺畅，看准时机，一刺沢田的底盘。

“哈！太慢了！”

铿锵一声，沢田直接用手砍断了训练剑。

锦户宁看看手中断剑，她可舍不得就这么用【纯】，干脆认输：“行了，你赢了。”

沢田有些迟疑地将力道收回，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认输。

锦户宁不理沢田，坐到一边，拿出剑油和鹿皮，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纯】，还轻轻哼起了幼时常听的歌。

“你说宁逼出了你的能力？”

关俊彦来到就听到了沢田跟他打的小报告。

“可能是那把刀，上面有种很强大的气息。”笠原嗅嗅鼻子，说道。

你还有这样的能力？猫鼻子就这么灵吗？再说你现在也不是猫形态啊。

关俊彦更好奇笠原千叶的鼻子究竟还能闻出来什么。

“伱早饭吃的是奶油面包。”笠原大概看出了关俊彦心中所想，瞄了他一眼，直接说道。

“那我呢，那我呢！你绝对猜不到！”沢田突然像個孩子一样兴奋地问道。

笠原嘴唇动了动，脸色忽的一变，捂住了嘴巴，艰难地摇摇头。

关俊彦可是很了解沢田的特殊口味，曾经发表“包子里面可以包打碎的火龙果”这等锐评，把饭堂的料理厨师气得差点要把菠萝塞他p眼。

捂住他想要说话的嘴，关俊彦顺道安排起了任务。

“今天你留守在基地照常训练，我们三人去东京大学调查失踪案。”

沢田有个优点，就是不质疑任务，而且十分讨厌文化气息，听到关俊彦这么说，他也没有反问，而是干脆接受了。

开完早会，跟野口打声招呼，关俊彦就带着笠原和锦户宁出发。

“调查完我就直接不用回来了？”锦户宁还想着在训练场多试用一下【纯】给她带来的这份力量。

“嗯，反正超凡学院离东大不远，调查完你就直接回去学院，我们再去查其他方向。”

资料显示丽莎的日语水平比较一般，在东大也没多少朋友，一个上午应该就能全部问一遍，然后下午再去跟踪一番野口局长说的疑似月影的人。

“.好，你是老大。”锦户宁不太爽，“不过今天高校有测验，我要回圣应高校。”

见鬼，竟然能从锦户宁口中听到她要参加测验，平时这东西她不是能逃则逃的吗？

“什么眼神啊？我、我读多点书，总比满脑子只剩肌肉好。”锦户宁抱着刀，越说越小声。

“我就当做是沢田用他的人生来给你做的启发了。”开车的关俊彦笑道，“我还羡慕你呢，我当时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高校期间大部分都呆在特事局，不是训练就是出勤，每天都跟尾崎、丰川.一个二次元，一个恋爱脑。游戏也没人一起玩，迷迷糊糊读完高校，然后直接塞给我一张毕业证，一看竟然是超凡学院的博士学位，还给了个资深教师的职称，偶尔还得去超凡学院讲讲实战课。”

笠原听着关俊彦的话，下意识地摸了摸隐秘口袋里面的玉蟾。

经过上次的危险之后，她觉得还是随身带上比较好。

“呵呵，我不会忘记实战课你让我当沙包的事。”

“你的这个能力不当沙包多可惜。”

“我其实是进攻型选手。”

“没错啊，活着才有输出，你没玩过moba游戏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很快来到本乡校区。

“丽莎主修的学科是‘超凡体系学’，是东大上一年才设立的专业，挺热门，也确实有不少人留学过来专门学这个，比较不引人怀疑。主要面向的是研究超凡相关的普通人，还邀请了神恩术士授课是超凡学院的那个吗？”

“嗯，应该是。”

“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啊好像，是路、路易吉？”

“我还马里奥呢。”

“他喜欢别人叫他画家，名字很少提的。”

“叫路易斯，汉斯人，今天上午这里有他的课来着，我看看”

笠原点了点关俊彦的肩膀，指向了中间区域的一个园：“我见过他的照片，是那个人吗？”

关俊彦望去，在园的中央，一个人似乎在写生，看模样，确实和资料有几分相似。

“过去看看。”

走近之后，能看到对方大热天的穿着一件风衣，胸口别着一个天堂节点的徽章，留有一头长到肩膀位置的黑发。

关俊彦站在他身后，没有打扰，而是仔细瞧着他的画作。

怎么说呢，很阴森，很古怪，血红色的月亮照耀下，废墟的城市里，怪物遍地，还有一个个不明的存在试图从坟墓里爬出，仿佛百鬼夜行。

路易斯没有摆弄什么艺术家的脾性，而是放下了画笔，露出笑容：“特事局？”

“你好，路易斯先生。”关俊彦差点被锦户宁给带偏了，“我是昨天晚上跟你约好了的关俊彦。”

“虽说配合你们是件义务，但可以的话，尽量还是不要十点过后联系。”路易斯摇摇头，略显无奈，“很抱歉这么说，只是我睡得比较早，不太喜欢被打扰。”

锦户宁在一边撇撇嘴，神恩术士说是睡觉其实不过冥想。

“很抱歉，因为这起事件比较紧急，只好冒昧打扰了，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理解，毕竟失踪的还是我的一位学生，你具体有什么想要了解的，问吧。”关俊彦问了几个早准备好的问题，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应对。

他可是相当怀疑丽莎属于天堂节点。

目前这个世界的超凡格局里面，除了老的那一批之外，最多出现的超凡不是月启者就是神恩术士。

“.我没必要说谎，母神统合、月污染者也算是邪魔的一部分，你忘了我们同为反邪魔联合的一份子吗？”路易斯反问。

关俊彦没有反驳，在针对邪魔方面，天堂节点立场和圣骑士一样坚定，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则没必要在自己人疑似被邪魔弄失踪后还继续对他们隐瞒。

在日本这个地界，还是他们特事局比较好发力，如果丽莎真的是神恩术士，天堂节点应该会主动找他们配合。

“老大。”

“嗯？”

“你看，那人来了。”

“那人？”

关俊彦看了眼，一下子警惕起来，稍稍半边身子挡在了笠原面前。

“广末小姐，很久不见。”他勉强打起招呼。

“嗯，挺久不见，今天来学校是有什么事？”

广末良宫露出标准的微笑，相比三年前，她的笑容自然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而那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妖媚被后天培养的气质和妆造压下去了许多。

“只是跟路易斯先生了解一些事情.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你们有话题聊？”关俊彦试探道。

广末良宫眼神在笠原千叶身上打了个转，又挪到一边的画上：“这幅画，是我委托路易斯先生画的不得不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这就是你眼中的东京吗？”

“没错，这片土地下的罪恶，远超我的想象，妖魔鬼怪汇聚，如同一个地狱生态圈。”路易斯直言不讳。

“老师！你这么说的话汉斯又好到哪里去！”锦户宁咬牙反驳道，她哥哥是用了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这个国家的，这种话对她而言是很过分。

“不，我从来没说过汉斯的好.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呐。”路易斯耸耸肩，没在意锦户宁的小小炸毛。

“又何止是这片土地之下呢，大地之上，活人比死人更恐怖。”广末良宫自嘲，“所以，这画是完成了吗？”

“等等.一会就好.”路易斯重新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双目凝神，在红色的月亮上勾勒出了一个不太清晰的眼珠，然后缓缓落笔，“好了，现在完成了，这幅画就叫作《投视》吧，来自血月的投视，一直在笼罩着这片土地。”

广末良宫看看画作上的血月，又抬头望了眼天空，点头，伸出手一收，画作就凭空消失，像是被收纳到了另一个空间。

“类似空间术式么真不简单呢。”路易斯眼睛一亮，自说自话。

“报酬明天会送到，那就先不打扰了。”

画作到手，她没有继续停留的打算，只是经过笠原身边时候，脚步稍微停顿，眼神略带好奇地打量起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笠原回忆了下：“全国弓道联赛？”

广末良宫恍然大悟。

她虽然没参加，毕竟那太欺负人了，但是作为学校代表的一员，她去现场看了比赛。

目送广末离去，关俊彦绷紧的气管和肌肉放松了下来。

锦户宁也有点怕这个在圣应高校留下了“声名赫赫”的前辈，听说当时她的一句话，比校长都管用。

三人跟路易斯告别，他们还要去找丽莎的其他同学问话。

“你没事吧？”关俊彦发现笠原的脸色好像不太对劲。

“我没参加弓道联赛。”

“？！”关俊彦微微张嘴，“那怎么不直说？”

“像她这种人，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况且，我也没说我是选手。”笠原只是记得，她听母亲提起过这件事。

关俊彦现在只能希望广末良宫刚刚只是随口问的那一句吧。

“你知道她要路易斯的画是出于什么目的吗？”笠原忽然问道。

“根据资料，她一直有收集其他超凡者的艺术品、遗物或者别的什么之类的习惯，一种.癖好？也有人猜测是她的能力需要，可能要感悟或者当做耗材，不过你也应该明白一个潜规则，从三年前起，我都还没加入特事局时候，我们就不能深入调查圣婴会社了，资料基本停留在纸面上，都是些他们愿意透露或者说不在意的事情。”

关俊彦叹息，归根结底，特事局就像是一个空中楼阁，所有一切都建立在圣婴的恩许之下，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所谓一切超凡都是如此，圣婴、伪者、至高乃至于那位上帝，就是超凡的基石，一旦他们将手伸出，所有体系都将轰然崩塌。

笠原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下来，他们很快速地找到丽莎的几个交流比较多的同学，基本也都是留学生，日语说得实在一般，英语也有口音，还差点用上了翻译器。

“没什么收获啊都是很普通的关系，和尾崎前辈之前收集的资料都能对上，看来，突破口只能放在那个疑似月影的人身上了。”中午，学校食堂，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锦户宁又在擦她的刀，头也不抬：“那要不要我帮忙，测试可以不去的。”

“不行，吃过饭就送你去圣应。”关俊彦果断拒绝。

锦户宁不吭声。

关俊彦说到做到，吃过饭，就开车将锦户宁送到了圣应高校门口。

“嗯？井泉也刚来。”

“那我等会再下。”

“你怕她吗？”

“不怕啊，只是不喜欢，没人喜欢她。”锦户宁补充吐槽，“除了被荷尔蒙支配的白痴男生。”

笠原思索了几秒，忽然开门走了出去。

“笠原？”

“等我一下。”

车内，二人看着笠原快步走到了井泉林檎附近，然后目送她进了学校里面。

笠原像是沉思着什么，回到了车子。

“你是发现了什么？”关俊彦有了不好的预感。

笠原隐晦地看了眼锦户宁。

“好了，快去上学吧，成绩出来之后我可以帮你补习。”

“切。”

锦户宁走了之后，关俊彦的神情才慢慢严肃了下来。

“井泉身上，有在丽莎家里发现的猫的气味。”笠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关俊彦啪声一拍额头，事情向着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