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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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兰？这是你的房间？我头好疼，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安娜看着有些不一样的房间，用手臂支撑身体，慢慢从床上坐起，揉着脑袋跟面前的佩兰说道。

“啊，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可能是轻微的脑震荡吧，毕竟你从二楼摔了下去。”佩兰坐到安娜的身边，安慰道。

“摔下去？我为什么会摔下去？”安娜茫然问道。

“不知道，当时房间里没有别人。”佩兰叹息一声。

“特里呢？他在哪？”

“噢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想骗你，但听镇子的人说，他昨晚趁着没人，偷了镇子里运货的车子跑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跑了？

安娜愣了许久，看看外面昏沉只剩云边泛白的天色。

“我昏迷了多久？”

“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

听到这个可怕的时间，她脑子更疼了。

“也就是说，今天是.5号？”

“是啊，你听，外面是不是很热闹，四周小镇的人都赶了过来，就为了参加这大鱼宴。”

确实很热闹，安娜扶着墙壁起身，走到窗前，能看到即便是飘雪的街道，也不能阻止人们三三两两地向着海滩前进。

“听镇长说，大鱼宴是必须所有人都要参加的，我还想着到时候只能背你过去了。”佩兰轻笑着说这话，但在安娜眼中，她的笑容好似狰狞。

安娜下意识摇头：“我，我不舒服，就不去了。”

只见佩兰的笑容慢慢消失，语气显得僵硬：“不行哦，镇长说过，所有人都必须去，除了.”

她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对面屋子的阁楼。

“别担心，我跟尼亚会带你过去的。”

无助的安娜攥紧了窗帘，恐惧渗入心脏，眼泪好似快要流下，脑子一团浆糊般混乱。

“你哭什么呢？”

“来，擦干眼泪，和我们一起过去吧，鱼宴就要开始了。”

安娜只觉得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深陷在这群诡异的子民当中，无法反抗，只能静候他们的宣判。

被牵着手，安娜从房间走到了楼下，这里聚集起了一帮人，看见她们下来，便用奇怪的眼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们。

“佩兰，你终于下来了。”

“就等你了。”

“没有你可不行啊。”

安娜看着被热情包围的佩兰，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清醒过来，趁着这机会悄悄挪到了门口，开门就往外跑去。

砰。

刚出门几米，她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强烈的腥臭味像是要将她活埋一般，让其坐在雪地里艰难回神。

“是你啊，小妞。”

“海、海曼先生.”

“呵呵，你的男朋友真是太过分了，我好心送你们过来，而他却居然偷了我的车子.”海曼舔了舔嘴唇，细细扫视了安娜一番，“不过今晚就不跟你计较了，好好享受鱼宴吧。”

安娜无言以对，慢慢从雪地爬起，身后，佩兰如鬼魅般出现，缠住了她的手臂，嗔道：“没想到你比我还急啊，安娜，刚刚居然还骗我说不想参加鱼宴。”

听到这话，四周的人脑袋纷纷看了过来，那死鱼眼般的眼珠子泛着诡异的光，像一枚枚钉子，狠狠钉在她的身体之上。

“我我开玩笑的，怎么会有人不想参加呢”

安娜只觉得无法呼吸，艰难地话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清之后，她的四周，人群才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继续有说有笑地朝着海岸走去。

“我就说嘛，那走吧，安娜。”

两人状态亲密地跟随人群走去。

越接近，安娜的腿就越发软，虽然她不相信特里会抛下自己逃跑，可不妨碍她在心里疯狂抱怨对方。

不过，她也发现了，有不少人都在用一种热切的眼神打量自己身边的佩兰，就好像.好像安娜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怪奇。

特别是那些佩兰的同学和老师，简直热切得不正常，说话间连嘴巴都不自觉靠近，舌头都不自觉伸长，像是想要吃下佩兰一样。

可佩兰像是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眼中充满了憧憬，对身边一切都觉得十分寻常。

在惴惴不安之中，海岸越发接近，能看到一个硕大的篝火堆放在海滩上，燃起了汹涌的火焰。

到了人群之中，安娜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可能，佩兰也适时地松开了她的手臂，笑着向篝火走去。

而四周的人在看到她之后，都会露出笑容，让出一条通道。

太阳彻底下山了，而人也到齐了。

“在主教的领导下，在亘古之主的光辉指引下，我们又来到了一个神圣的海洋日.”篝火前方有个台子，那镇长也不嫌热，就站在那里高声说话。

安娜此时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四周的腥臭味越来越浓郁，简直让她要无法呼吸。

“嘿，你还好吧？”

“我，我还——！”

安娜被人扶了一下，她正想随便说声什么，往她看去，却看到了一张带着鱼鳃的怪脸，让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跟佩兰住在一起的尼亚啊。”尼亚咧嘴笑道。

“认认得。”

安娜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笑了下，然后眼珠子快速往四处扫去。

好像随着太阳下山之后，这里的人开始逐渐显露出了各种鱼的特征。

也不是单纯的鱼，他们的爪子更像是一种蹼掌，指尖寒光闪烁。

环视四周，还没有显露出怪鱼特征的，好像只剩下自己和不断靠前的佩兰。

不知哪来的勇气，安娜走前几步，就想要抓住佩兰的手。

“佩兰——”

可惜对方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向前走去，四周的鱼人森森地看着她，默然不语。

勇气消散，安娜只能放弃了追赶，留在了原地。

“来吧，孩子，过来吧，你将是我们献给主教最好的礼物。”

在让开的通道中，佩兰一步步走到镇长身边，而面前，已经有人抬着一筐又一筐还在跳动的鱼儿排成了一行。“来，这些都是你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尽管吃，放开了吃。”完全鱼人模样的镇长循循善诱。

佩兰眼色发亮，想起这鱼肉的鲜美口感，再也忍耐不住，随手抓起一条还活蹦乱跳的鱼就直接地往嘴里塞去。

底下的安娜看得瞳孔地震，可四周却没人觉得有问题。

粗壮的鱼身撑大了佩兰的喉咙，可她却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不要命似地往里面推去，不过十几秒，一条看上去十几斤重的鱼就这么被她彻底吞进了肚子。

“饿，好吃，真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镇长主动给她抓起了一条大鱼，递到她的手上。

她继续迫不及待地就张大了嘴巴往里面送去。

佩兰的肚子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即便是不断往里面塞了一条又一条完整的大鱼，却依然没有填饱，而她的身体也慢慢开始膨胀起来，越来越大，直到一条条鱼已经没办法满足她的胃口了。

她的衣服早已撑破，白色的肚皮膨胀开来，就像鱼腹，那双腿也渐渐合拢，有了鱼尾的影子。

“鱼，我还要，还要更多的鱼！”

她直接抓起整个篮筐，张大了嘴巴往里面倒去。

如此几遍之后，就连篮筐也无法满足，她睁着那无神的鱼眼，发出不明意义的语言，抓起了篮筐以及提着篮筐的鱼人，往自己的深渊巨口塞去。

而那鱼人也没有恐惧，反而满脸欢欣。

“到我了！到我了！”

鱼人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挥舞起了手臂。

而佩兰也来者不拒，一个接一个地吞下，直到.她的双手成了鱼鳍，脑袋成了鱼头，身上彻彻底底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人类的痕迹。

即便如此，她也拼命地张着嘴，一张一合地想要将身边的镇长吃下去。

“呵呵呵，好孩子，好孩子，真不错啊，长得多好看，我都有点舍不得砍下你的头呢。”镇长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轻轻抚摸过鱼头，“但可惜老约翰！”

随着镇长发话，一只极其丑陋，但身材壮硕的鱼人走出鱼群，提着一把大砍刀走上前来。

“来吧，不准偏倚一点，鱼头就是鱼头，鱼腹就是鱼腹，鱼尾就是鱼尾各个镇子都不能偏袒。”

“咕路可。”老约翰应答了一声，走到大鱼身旁，细细打量，看好位置，将大刀高高举起——

轰隆！

镇子的教堂处，忽然发生了爆炸。

老约翰停下了刀，鱼人们扭动了头。

而镇长，则是看着那处火光，嘿嘿笑出了声：“不知好歹的家伙，还真敢回来，那就让我将你的手脚砍下，当做给主教的礼物！老约翰，你带人看好宝鱼和那个女人。”

“咕噜噜。”

说完，镇长带着一大批的鱼人朝着教堂方向赶了过去。

老约翰将一些比较强壮的鱼人安排守在大鱼身边，而他正想去找安娜，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那安排看着她的尼亚鱼头都已经掉在了沙子上，不知死去了多久。

“给我找！”老约翰怒吼出声。

另一边，安娜被一个鱼人背在身后，不断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哇喔，不愧是老牌超凡，居然敢弄出这么大动静，现在这里可是聚集了附近几个镇长的鱼人，要是被他们拖到主教过来就更麻烦了。”

“你，你到底是谁？”

“真伤心，我晚上还给你炒过饭呢。”

“你是.另外一个约翰大叔？”

“可以这么说吧，尽管我不太想跟那个丑八怪并列在一起。”

“那——”

“别说话了！上车！”

随手将安娜塞进一辆不久前偷来的车子里，鱼人变幻摸样，成了狐七，也没多废话，直接开车走人。

“你是来救我的吗？特里，你知道特里他在哪里吗？”

“你们的旅途结束了，特里就在前面等你，赶快回去吧，如果可以，就离开南澳吧，这里跟魔窟没什么两样了怕是。”

“魔窟吗”结合这几天的经历，安娜无从反驳，特别是目睹了佩兰在她眼前一点点地变成了一条鱼，简直就是一生都不能治愈的梦魇。

车子往前开了没几公里，狐七就停了下来。

“走吧，就在那个方向，特里在那里等你，上车之后让他不要回头，总之离大海越远越好。”

“那你呢？”

“这么精彩的大战，我总得记录下来啊！快走吧！”

狐七将安娜赶下了车，催促她赶紧离开。

安娜回头远远望了小镇一眼，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闪过，她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动，最后什么都没说，深深地看了狐七一眼，鞠躬说道：“谢谢你，不然.”

“好了，我收到了，再见，迟了可能会被追上的哦。”

说完，狐七开着车，继续沿着方向开去，等会她会绕一个圈回去，亲眼看看超凡大战的场面。

安娜向着狐七刚刚指的方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去，留下一连串的足迹。

“安娜！安娜！”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向她奔跑而来的特里。

“特里！”

二人于雪中相拥，感受彼此的呼吸，但此地不宜久留，二人都是阅览群剧的电影迷，自然不会在这个地方掉链子，于是赶紧跑回那辆货车。

“水，有水吗？”

刚上车，安娜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急切地问道。

“有，你不知道，原来那个废弃淘金小镇里面住着都是些从附近镇子逃出来的人，靠着一个喷火超凡的庇护，一直在那里生活着，我要走的时候，他们给了我好多物资，我们先回去抛锚的地方拿.”特里太激动了，翻出来一箱水，叽叽喳喳地跟安娜诉说自己的遭遇。

只是安娜似乎没有听他的，仰着头，一口气地将一瓶水完全灌入，随后，才缓缓吐了口气。

“.特里，我”

“啊？怎么了？是不是还饿了？还是这车子太腥了？要我开窗吗？”特里认真看路，只能时不时地看安娜一眼。

“没，没有，就是以为你不要我了.这气味，没关系了，都习惯了。”

安娜勉强笑笑，再次拿起了一瓶水，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