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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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不好了，刘大人，倭寇正在用火炮猛攻东城门，城墙数处破损，城门也被打了个洞，已经造成数十人死伤。”

刘正雄等人刚走出指挥使衙门，就见一位官兵如同狗撵一般狂奔而来，隔老远就在大声禀报。

几人脸色同时煞白，刘正雄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地上，他上前一把抓住官兵吼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啊，刘大人，你听啊，好几门大炮轮换着攻击，您赶紧派兵去东门防守，再晚城就要破了！”士兵惊恐哭号。

“狗日的毛瞎子这是疯了咩！”刘正雄松开手，脸孔抽搐五官扭曲。

一个佥事赶紧上前道：“大人，毛瞎子只有几门弗朗机炮，射速快但射程近，威力不如我们的大将军炮，我们赶紧安排炮手上城，只等毛瞎子一轮炮火打完，我们就能开始还击，只要打掉他的火炮……”

“轰~”

就在佥事说话之时，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从东门传来，继而有人高呼：“城门破了，毛瞎子打过来了，赶紧逃啊！”

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火铳声音响起，同时还夹杂着大量的惨叫和混乱奔跑声。

刘正雄脸色瞬间如同死灰，两位佥事和四位千户身体同时开始打哆嗦。

虽然他们名义上都是手握上千官兵的千户和指挥使，但实则就没有和倭寇真刀真枪的干过，现在朝廷打仗也基本不用卫所官兵，都是拿他们当做补充兵力运送粮草武器或者收拾残局，真正打仗都是靠招募的义勇营。

就好比这次守城，实际上县令刘继祖也没太指望刘正雄，而是另外招募了一千民壮乡勇上城防御，这些民壮都是发工资的，按天发几十文钱，还配发刀剑武器，一旦打起来，全靠这些民壮。

这些民壮的工资开销暂时都可以在县衙开支，然后做账报宁波兵备和知州，战后调查清楚直接就抵税收了。

而这还是临时招募，比较灵活，实际上还有一种义勇营，为了和卫所区分，俗称营兵，完全就是募兵性质，按照军营设置各级军官，不光每天训练，朝廷还要发放盔甲武器，工资更高。

在这种高福利刺激下，营兵的战斗比卫所兵强的多，已经成为了剿倭的主力。

沿海百姓熟悉的俞家军，就是此前浙江总兵俞大遒训练出来的一直战力彪悍的营兵，几乎攻无不克，是沿海所有倭寇团体都非常忌惮的对象。

此时，毛瞎子轰破城门之后，已经带着上百人冲入城内，在几十条火铳的攻击下，无论是官兵还是乡勇，全都只能纷纷逃命，东门附近居住的百姓，更是乱作一团，早在开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四面奔逃了。

在这种惊惶恐怖的气氛下，整个定海城东城区，已经完全失控。

毛瞎子带人冲进来之后，不光杀人，还要放火，沿途不断点燃民居。

他们这次也不抢劫财物了，一心只想报仇。

县令刘继祖和刘正雄一样，都是被炮声惊醒，然后又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在得知情况后，刘继祖慌乱的同时却并没有完全惊恐到失去理智，作为父母官，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守住城门，因此带着一群家丁衙役直奔东门，敲锣打鼓召集义勇进行抵抗。

不过可惜，毛瞎子发动的太过突然，炮火也十分猛烈，还没等他组织起来人手，东城门就被火炮完全轰塌了。

刘继祖又惊又怒，只能不断召集人手沿途抵抗，但奈何毛瞎子的火枪也十分凶猛，一轮射击下来就造成了十余人死伤，导致乡勇也都纷纷惊恐逃命，最终只剩下李二带着数十人护着他和几位县衙的官员开始往城西方向撤退。

因此毛瞎子入城不到一刻时间，城东方向已经是火焰腾空，上百栋民居被点燃，燃烧的火焰冲上百丈高空，远在十数里外的乡村城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火枪开路，都往前冲，给老子烧了县衙和卫署，谁能抓住刘继祖这个王八蛋，老子赏一千两银子。”

独眼散发的毛瞎子手持一柄染血的钢刀，如同疯子一般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咆哮。

“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只有百余人，但一群倭寇此时都已经杀红了眼，烧红了心，如同一群疯狗一般轰轰放着火铳，往城中县衙方向横推过去。

整个定海县已经完全失控。

“刘大人，毛瞎子杀过来了，快走啊！”一位千户双股战战脸色惊恐扭曲。

“是啊，刘大人，我们赶紧逃出城吧，毛瞎子以为我们故意骗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火枪太过凶猛，我们根本挡不住。”一位佥事也赶紧劝说。

“火铳，我们也有火铳，赶紧让卫兵去取。”刘正雄作为卫指挥使，还是略有些责任感。

一位千户哀求道：“大人，来不及了啊，再说那些火铳连火药都没有，怎么和毛瞎子拼！”

“火药呢？”刘正雄怒道。

“火药……火药您去年不是卖给鞭炮作坊了吗！”一个佥事小声道。

刘正雄：……

“大人，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另一个佥事再次提醒。

此时，毛瞎子带人已经势如破竹直奔县衙方向而来，火铳和喊杀声响成一片，已经几乎能够听到脚步声。

刘正雄知道大势已去，咬牙跺脚道：“你们四个赶紧回卫所，召集所有人紧守营门，本官带人连夜去鄞县，此事必须尽快禀报兵备道吴大人。”

四位千户脸孔扭曲，但也不敢反驳，如同狗撵一般连滚带爬而去。

刘正雄也顾不得回家收拾东西和带上妻儿老小，在两位佥事和十多位亲兵的护送下，仓皇直奔西门。

不久之后，毛瞎子带人杀到县衙和卫署附近，冲进去寻找刘正雄未果，直接将两栋署衙点燃，然后也不多做停留，带人转身杀出东门，带着还能行动的残余部下直奔甬江，连夜乘船入海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