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的火焰渲染了半个天空,将大漠黄沙纷飞的荒原映衬得如同熔炉一般。
而这原野之上的温度,也的确如同置身于熔炉炙烤。
热量以极快的速度急剧攀升,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空气之中就干燥、炎热得让超凡者都有些忍耐不住。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伴随着热量的,还有如同叠浪一般呼啸而来的污染狂潮!
“呃……!”
已经有不少低序列的超凡者面露痛苦,抱着脑袋、身体抽搐。
这是很典型的被污染的现象。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
禅雅队列之中,坐在马车上的白衣男人豁然起身:“这个污染波动……是高序列的超凡!”
序列越高的超凡者,仅仅只是身上携带的力场就足以让周围那些普通人陷入癫狂之中,如同使用禁忌物一般。
此前爱丽丝偷偷藏在保管所里,亲眼见到李长生走来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感觉。
不过因为她到底是序列七,所以还能忍受得住。
但序列九、序列十以下的超凡者,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他们的膝盖和滚烫的泥沙贴在一起,头也无力地低垂下来,如同觐见沙漠之中的太阳,连抬眼直视其光辉都是绝对的僭越。
海量的鲜血从他们的口鼻内喷泉一样涌出,堆聚在他们的面前、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血色水洼。
如此数十秒。
序列九以下的超凡者,集体失去战斗力!
看着眼前这一幕,白衣男人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就像是面前这些家伙的重创,根本不会再他心中引起丝毫波澜一般。
低序列的超凡者是这样的。
高序列和低序列之间的差距是铁一般的规矩,哪怕只是直视、高序列强者身上的污染都能够让这些序列十身体突变,长出新的手或是掉脑袋。
这些序列九及以下的家伙唯一的效果就是当作燃料和探路的棋子。
在使用禁忌物的时候需要他们,在探查禁忌物和超凡实力的时候也需要他们。还有,干杂事也需要他们。
除此之外,他们毫无用处。
至于所谓的人命,所谓的战损?又或者什么“人权”?
开玩笑,废土之上没有人讲这个东西。
说到底在这个漠视法律的世界之中,“人”不过是生长周期稍微长一点、也稍微难操作一点的“耗材”罢了。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怎么想。
就像没有人会在意素材到底会不会对自己可能做成什么菜而抗议一样。
素材的作用就是用来消耗的。
不是吗?
“不过,仅仅只是目视就足以让低序列重伤而失去战斗力。”
摩挲着下巴,白衣男人轻声说道:“序列三么?”
序列三,“半神”。
距离“圣人”最近的人类,但相比起序列二,却又弱了许多。
如果是圣人亲临的话,那么序列八之下的超凡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就会被他身上的力场彻底污染异化,而不会只是重伤。
但,序列三已经相当棘手。
在两位圣人没有出手、其他诸多半神因李长生消失而自顾不暇的当下。
一个能够自由行走的序列三,已经堪称人间无敌!
“但是,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伸出手,轻轻点在面前四正八方的棋盘之上,白衣男人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我等大业不可阻拦。”
“看起来要出手了,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可没办法。”
这毕竟是圣人的意思。
手指点落在棋盘某处。
下一秒,一枚棋子猛然浮现在虚空之中。
那是一枚镌刻着红色字迹的圆润棋具,倏忽间出现、继而凌空悬浮,在白衣男人的眼前上下旋转。
看着这枚棋子,白衣男人平静地伸出手。
五指张开,他猛然将这枚红色的棋子抓在手中。
“兵!”
白衣男人屈指一弹,将这枚圆润的棋子点落出队列之中。
象征着“兵”的红棋旋转着飞越沙漠,狂烈的污染从它身上扩散开来。
然后,它就这么直直地撞向那个行走在人世间的太阳。
在飞行的过程中,赤色的棋子一点点展现出了另一副样子。
无形的污染波动缠绕在棋子身上,为它构筑出人形的身躯,将这枚棋子的身形具现而出。
那是一幅强壮如铁塔一样的高大身形,长刀紧握手中、盔甲的缝隙里隐约能够看到猩红的流光。
而当它的身体彻底武装好之后,这枚红色的“兵”毫不犹豫,飞速扑向那团夺目的火焰。
如同全副武装身着重甲的士卒,悍不畏死地冲撞向奔驰的铁骑!
当两者相撞的刹那。
“噗!”
白衣男人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一瞬间就苍白如纸。
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一个兵连拦都拦不住?!这不是寻常的序列三,是不是应该继续加一个?”
这么想着,他眼神阴郁地看着面前的棋盘。
视线落在“炮”、“马”上。
那古朴方正的字体,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却如此混淆。
“该死!”
他死死咬着牙:“这个炮到底是什么,又该怎么走!还有这个马……”
白衣男人满脸焦躁:“到底什么叫他妈的‘别马腿!”
禁忌物,象棋。
禅雅联邦里的S级禁忌物。
使用它能够召唤出古代战争兵器的虚影,威力无匹、极其适合战阵搏杀。
一个“兵”,甚至相当于一个序列四的超凡者。
但,想要使用它,却需要了解这些棋子的意思、怎么走。
而禅雅联邦花了好几十年、通过无数古籍印证,最后也就只搞明白“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至于什么“炮”、“车”,甚至是“楚河汉界”之类的,他们根本无法破译,使用它们都会导致被污染。
但如果只是如此,也不需要白衣男人这么纠结了。
因为根据研究人员的推测。
这个棋盘,是用来对弈的。
而既然是对弈,那么自然就会有对手。
但迄今为止,还没有和他们对弈的人出现。
所以有人推测,或许他们现在的一切动用棋子的行为,最终都会导致另一个对弈者的不同行为。
比如,今天他们往前推了一个兵,而在另一边、黑色的可能也会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往前推一个卒。
兵和卒是相对的。
那也就意味着,在世界某地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完全无法控制、也无法预测的,相当于序列四的禁忌物!
更何况还有那个似乎是主君的“帅”。
如果哪一天帅被吃掉了……
想到这里,白衣男人浑身一抖。
所以禅雅的人才想要获得棋谱。
他们需要推测对弈的另一方究竟会怎么样出子,自己又应该如何应对。
“兵已经是极限,虽然我可以再推炮、但我不知道炮该怎么吃子。”
难道只能用这个了吗?
沉默了片刻,白衣男人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两个棋盘两侧的子上。
在那个棋子上,飘逸的笔锋悬垂而下。
宛如悬挂在他心中的利剑。
迟疑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灭世魔女是羽圣要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求于世人。”
一个圣人的人情……
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一念至此,他轻点棋盘。
下一秒,整个棋盘之上最为横冲直撞、也最凶悍的棋子,倏忽间翻滚在他的面前。
连半分为兵的失利而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白衣男人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那个红色的棋子。
而随着他的动作。
沉重的虚影也悄然浮现在沙漠之中。
在他屈指一弹的动作里。
红色的“战车”,抵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