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手腕上手链的颤动,圣使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他总感觉陈清的理论稍微有那么点不合逻辑——谁规定手链响了,一定就是打算害人?
更何况他觉得如果真的有家伙在盯着他们,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说到底,真要这个时候采取行动,那不是一下就让人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了?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说。
他就是一个打工的,没打算在这一次事件上面豁出自己一条命。而且,他之前还和陈清达成一个交易,目前加入收容组织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既然是交易,那还要拼命干啥?
为了几十万的工资?
玩呢?
不过他到底还是问了一下陈清:“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把你送回去?”
他很鸡贼地说是把陈清送回去,而不是说两个人一起回去。
如果陈清真的打算回到那个地方,那圣使自己就往据点里面走了。
虽然据点之中也可能存在某些危险的禁忌物。
但不论从哪个角度,那些禁忌物都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就把自己糊弄过去,往队伍里面加十个人来得危险。
有形的东西,在心理上总归是觉得好对付一些。
毕竟之前收容小队的行动已经看出来,就算对付不了禁忌物、起码热武器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那些因为禁忌物而受到影响的家伙。
至于无形的鬼怪……
那可就得看看自己带的炮弹够不够量。
而很不凑巧的是,圣使这次来没有带齐足够的“弹药”。
也就是自己曙光手底下的那些信徒。
这些本来是能够作为他“弹药”来为他前进保驾护航的,但可惜、因为他如今“投诚”了,所以那些家伙一律都不准他带。
如今的圣使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所以他打死也不打算去面对那些玄乎的无形之物。
反正他也有特殊的保命技巧,面对禁忌物的时候也能够拖延一二。
就怕自己根本察觉不到的东西袭击过来。
因此他打算和陈清分道扬镳。
但很遗憾,陈清并没有这种打算。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但一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手机屏幕上闪现出不少白花花的数字点。
就像是小时候家里电视每到晚上就会播放出来那个光盘画面一样,同样的嘈杂、繁琐和异常。
“不,”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我们先不出发。”
“或者说,我们也没有办法离开。”
他推开面前据点的门:“因为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某个禁忌物的范围之中了。”
听着他的这句话。
圣使茫然抬起头:“啥?”
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对此陈清也表示理解。
并非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着近乎开挂的感知。
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他的感知就一直在给他一个信息。
那就是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这个据点。
周围那些污染堆聚的速度就越来越快。
很明显,这是某种禁忌物在发动的时候所带来的污染效应。
这种污染一开始并不特别突出,所以陈清并没有发觉。但是当陈清说到后面那些收容小队人数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得到、周围的污染浓度瞬间上升。
这也证明了那个安插在收容小队、让他们多出十个人的家伙。
的确和这里的收容失效脱不开关系。
所以,既然知道了里面可能存在着的有关联对象。
陈清自然打算先去里面看看。
他也和圣使一样,如果能够对付有形的东西、肯定还是优先这一方。倒不是害怕鬼,而是那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目前陈清也没有什么有效打击手段。
灵魂或许能够对那种东西造成影响,但他也不敢用啊。
所以现在还是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从据点之中找到关于这个东西更多的信息比较好。
“外面那些家伙就算想要动手也不会是现在,”陈清说道,“如果他们沉不住气、但我们沉住气的话,那就是我们的胜利。”
“所以,除非你的手链有大幅度感应,那我们就不要过去。”
陈清用平静到近乎冷漠的口吻说道:“因为只有大规模感应,才能代表那些家伙终于按捺不住,打算通过对收容小队下手来逼迫我们回归。”
“而那个时候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触及到了祂恐惧的点、又或者祂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状态下的,是最好击破的。”
听着他的话语。
圣使突然感觉到有些渗人。
老实说,虽然他已经算得上阴险狡诈阴暗猥琐,但在此刻、他还是感觉对面那个陈清似乎比起他还要冷酷一点。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把那些收容小队当人一样,只是站在纯粹的功利角度去思考问题,甚至出发点都是应该怎么才能更有效地打击潜在的威胁……
嗯,这家伙果然不像是真理的使徒。
圣使再一次在心中确定了这一点。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伱既然都这么说,那我也无所谓。那我们就先进去?”
面对他的疑问,陈清点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因素他并没有和圣使说。
那就是,导致收容失效的家伙大概是能听到他和圣使的对话的。
这点从周围突然上升的污染浓度就能够看出来。
而自己这么直接地把接下来计划说出,也是抱着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己既然已经把对方可能走的路给堵上,那个家伙接下来就很可能不按套路出牌,主动来袭击自己。
这一点圣使没想到,大概是因为他从来不考虑禁忌物具备这样的知性。
但陈清觉得,或许自己接下来要对付的、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禁忌物了。
活体禁忌物都出现、齐思勰这样的人也跟着被卷入命运的漩涡,天启骑士也登场。
如今这个世界,在朝着未来那个“末日”、似乎越来越接近。
陈清甚至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或许那个末日的到来,就和这一次的收容失效脱不开关系。
实在是太凑巧了。
不管是那些异常事物的出现、还是污染浓度的逐渐上升。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陈清。
或许,那个即将导致整个世界分崩离析的大危机、那个掀起超自然狂潮的“污染”。
正在逐渐走向这个历史舞台!
“所以,来看看吧。”
陈清用力拧动门把手:“我也很想知道,这个世界最原始的污染生物,到底会是什么样。”
随着他推开面前的门。
门后面,一个研究所模样的地点出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这个据点看起来就和电影里面那些高科技研究所一模一样,洁白的墙壁、各种带有金属质感的机械门,挂在墙角的监控探头、还有不少玻璃房间。
高科技和富有感从推开门之后,就朝着两个人扑面而来。
连圣使都微微变了脸色:“哇哦……”
“收容组织还真是有钱,”他咬着自己的牙齿,“那个好像是最新出的异常指数检测仪器?啧,哪怕是我都得在黑市上花大价钱才能买一台,结果这地方竟然入口就是一台……这些家伙难道平时都是用这玩意儿当洗手台来用的吗?”
陈清的目光顺着圣使的话语看过去。
他还真的看到一个看起来和洗手台有些类似的巨大黑色仪器。
在“水龙头”底下能够看到一个托盘,似乎是用来盛放某些东西的。
而现在,那个盛放的托盘之中可以明显看到一个肉色的东西。
陈清的眼光很尖,所以他提前圣使看到了那个东西的具体样子。
“在动……?”
他喃喃自语着。
圣使:“啊?什么在动?”
没有理会不明觉厉的圣使,陈清快步走到那个异常指数检测台上。
随后,他的目光聚焦在托盘上的肉色物体。
这个时候的他才算是看明白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而这个发现,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啥啊?”后面的圣使走上来,“看到什么了……卧槽?!”
在目光和陈清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之后,圣使第一时间吓得往后面一倒,差点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但他却顾不上这些,而是用手指着那个玩意儿:“这……这是啥?!”
陈清面无表情:“你看的不是很明白吗?”
他的表情仿佛坚硬的寒冰:“一个婴儿。”
婴儿?
圣使被气笑了:“你见过谁家婴儿长这样……他身上的毛孔都在张嘴!”
“跟他妈的鱼嘴一样,密密麻麻的在呼吸!”
陈清并没有继续回应他。
正如圣使所说。
面前这个……应该能称为“婴儿”的东西,看起来扭曲而怪异。
他只有大概还维持着人类的样子,但他身上的每个毛孔、每一片皮肤都有着他自己的念头。它们与其说是婴儿的一部分,倒不如说是……寄宿在婴儿身上的寄生虫。
但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最惊悚的地方在于。
哪怕是这样,婴儿也没有死。他还在哇哇大哭,只不过因为声带、皮肤的缘故,他的声音很微弱、微弱到陈清凑近了才能听得出来。
看了好半天之后,陈清的脸色也变得有点苍白。
而圣使干脆就已经跳着跑到另一边:“我草,我草,我草!别给我看这种东西,我心善、见不得这种垃圾!”
“等等,你伸手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要碰吧?我草,你真碰啊哥?!”
“那些毛孔在舔你的手指,不对,它们是想吃了你!等等,它们竟然还有牙齿?!我草我草我草!!”
圣使哇哇乱叫着。
而陈清却毫不在意,只是伸出手、将这个婴儿抱起来。
那一张张小嘴正吮吸着他的手指,微微泛白的尖牙则咬着他的皮肤,像是想要渗入进去。
而陈清只是将体内的炁外放。
很快,这些细小的尖牙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尖叫着缩了回去。
是真的缩了回去。
它们翻了个面,将皮肤底下的红色肌腱露出来,而自己则正对着婴儿那鲜嫩的血肉。
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婴儿,现在变成了一个彻底的红色小人。
就像是超大型巨人的微缩版。
随后,一阵连圣使都可以听清楚的咀嚼声音从这个孩子身上传来。
“呕……”
圣使再也忍不住,趴在旁边直接开始干呕。
哪怕是陈清也表情难看。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收手,而是直接动用全力。
将自己体内的污染,直接尽数放在这个婴儿的身上。
随着他污染的不断注入。
很快,那些细小的毛孔最终翻转回来,无精打采地重新闭合。
这也代表着可怕的危机,在此刻逐渐消散。
而那个婴儿也终于有了哭出来的声音。
“哇啊!”
他响亮地哭着,听起来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什么折磨。
这样的声音让圣使下意识停止了干呕。
他充满同情心地看着那个婴儿:“你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吧?我都看得出来,那些东西没有消失。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吓到它们的,但它们很明显只是害怕。”
“我想,等你离开之后,这个孩子又会变成那样。而且看他现在的哭声,这些家伙估计并没有要他命的打算……”
说到这里,圣使一边哆嗦着一边叹气:“所以,未来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受到这种折磨。”
听着他的话。
陈清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抱着这个婴儿,然后慢慢向前走。
这让圣使微微一怔:“等等,你打算带上他?”
“嗯,”陈清点点头,“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特殊,这很奇怪。”
这股污染总是给陈清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所以他决定把这个孩子给带上。
而且就像是圣使说的那样。
如果他离开之后,恐怕这个婴儿又会跟之前一样。
所以他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把这家伙提在腋下。
如果现在的陈清看了古镜,大概能感觉得到自己那微妙的熟悉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在李长生、爱丽丝的那个时代。
爱丽丝就曾经用类似的方式,将松田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各司其职”的身体。
松田没有死,但过得却比死更痛苦。整个人身体上没有一块好肉,看起来都让人怀疑这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才能活下去。
很明显,那个赏金猎人会长的病症,比起陈清腋下的那个婴儿还要糟糕无数倍!
这股力量和陈清知道的一切污染都极为迥异。
很明显,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能力形式。不然,陈清也不会感觉到一股熟悉感。
但不管怎么说。
在悄无声息的时间波动之中。
未来爱丽丝身上最大的秘密。
或许正在被陈清一点点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