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那些德国巫师就不可信,就和他们那儿的麻瓜一样疯狂,都是一群战争贩子!”塞克斯教授身边的男巫愤愤不平地说道,看起来这还是个关心时事的人,可惜从他这渴望表现的言谈中可以听出,他也只是一知半解,认识和嘴巴一样信马由缰,“如果这次麻瓜袭击霍格沃兹不是格林德沃的阴谋,那我以后就倒立走路。”
“先生,”塞克斯教授用余光看到远处寻觅而来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为了融入队伍,她将牌子扛在肩头,转身去和那位男巫攀谈,“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格林德沃的阴谋,那么您和他们一起这样游行,不正是遂了他的愿么?”
“你在说什么?”被抢了牌子的男巫皱着眉头,说道,“但不得不说,格林德沃确实抓住了我们的痛点,我们凭什么和一些连魔法都不会的低等人分享这个世界?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但抓住这个机会也只是……怎么说呢?与虎谋皮?”
他看起来颇为关心自己的社会与时事政治,可惜慢慢变得磕巴的话语暴露了他的短视,而这条人数众多的队伍中有太多人都抱着和他一样的认识,这也是这群“狂欢者”能够聚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如果格林德沃真的有什么阴谋,那这可不能说是与虎谋皮了,只能叫做饮鸩止渴,”塞克斯教授脸上笑眯眯的,却在心中嗤笑一声,连话都说不明白,你也配谋格林德沃的皮?她笑着摇摇头,“先生,据我所知,格林德沃是最憎恨麻瓜的,他哪怕和狼人合作,都不会去找麻瓜制定什么阴谋。”
“或许吧……”男巫打着哈哈,他的注意力一开始并不在塞克斯教授这里,即使她抢走了自己的牌子,但随着她不停地唱着反调,他的表情也从狂热转为了深思,进而变得羞愤起来,小声呵斥道,“你就是格林德沃的人吧?这么帮他说话,你一定和昨天那几个制造水幕的家伙是一伙的!”
这种定性过后再扣帽子的手法之娴熟令塞克斯教授大开眼界,她举起了手中的牌子,挽了挽耳畔的头发,展颜一笑,“先生,怎么可能呢?您瞧,我们抱着一样的想法。”
“你最好知道!”男巫见塞克斯教授服软,而乔昆达姣好的容貌也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亲近,他很快就原谅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不要忘了你是谁!”
“当然,反对《保密法》!”
塞克斯教授举着牌子又高喊了两句,继续说道,“听说魔法部和格林德沃达成了某种合作,他一定不会在这种时候拆自己的台,所以这次事件和纽蒙迦德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哦?是这样吗?”男巫沉吟片刻,像是找到了什么宝藏一般,眼睛亮了起来,塞克斯教授见状,挤进了人群中,绕着人墙和靠近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兜着圈子。
男巫终于缓过神来,他打量着四周,发现塞克斯教授已经不在原地,但他实在按捺不住迅速膨胀的分享欲,拉过身边的一位巫师,添油加醋地说道,“你知道吗?魔法部和格林德沃合作了!”
“真的吗?”被新消息洗礼的巫师也吃了一惊,当男巫转到队伍的另一侧时,他也如法炮制,拉来一位同伴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吗?魔法部和格林德沃媾和了!”
“你知道吗?格林德沃已经渗透到可以影响魔法部的决策,这就是为什么昨天这里播放那个画面时魔法部的人没有阻拦的原因。”
“你知道吗?魔法部里有一半官员都是格林德沃的人!这是我在部里的朋友亲口给我说的!”
“你知道吗?魔法部长诺比·里奇只是格林德沃的傀儡。”
“你知道吗……”
塞克斯教授哼着歌,一边假装嘴里在嚼着什么东西,把自己妹妹的形象模仿得及其生动,时不时举起牌子喊两句在她看来愚蠢至极的口号,一边越过人群,观察着不远处挨个辨认行人搞得人群怨声载道的斯拉格霍恩教授。
“你找不到我的,霍拉斯。”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个透明的泡泡被她吹破了,“反对《保密法》!”
随着游行队伍的壮大与移动,她也漫不经心地走在对角巷中,很快就要靠近翻倒巷的入口了,那里有一条专为走私商人准备的逃生途径,但是她完全没有靠近的意思,不光是因为有傲罗堵在入口处,更是因为她想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斩断自己和那些投机分子的联系,虽然霍格沃兹的日子着实令人怀念,但再呆下去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
塞克斯家族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神奇动物饲养家族之一,几百年来,他们的蜷翼魔毒液出货量也占据了全世界货源的大头,这是一种用处繁多、产出极少、极度危险故而受到严密监管的毒药,但姐妹俩父亲的突然离世却让整个家族濒临毁灭,在这种时候,一位自称是父亲老友的男人——博金·博克找上了门,他承诺帮助塞克斯教授出售她们仅存的货源,但代价是,在货物到他们手中时,毒液将和塞克斯家族毫无关系。
塞克斯教授正是靠着这批毒药拉扯着襁褓中的妹妹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年,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博金·博克是个实打实的商人,为了赚钱,他甚至连生命都可以当作筹码,而他长期供货的对象,正是远在美国的第二塞勒姆。
而这批毒药的用途,除了让第二塞勒姆控制一些在麻瓜中拥有能量的人,更被用来伤害更多的巫师——绑架小巫师,控制一些成年巫师,并借由他们的手渗透更多的人,并非每个巫师都时时刻刻怀有警惕心,第二塞勒姆的工作尽管展开得并不顺利,但确实是在缓步推进。
当塞克斯教授年龄渐长,甚至当上了霍格沃兹的教授,而自己的妹妹也临近毕业时,她终于知道了博金·博克这么多年都干了什么好事,她对这位父亲“老友”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几年前无休止的胁迫与压榨,他撕开下的亲切长辈面具,用她帮助麻瓜伤害巫师的黑历史来逼迫她做更多的错事。
而智慧的梅丽莎·塞克斯在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妹妹时罕见地犯蠢了,她选择了媾和,谋求一个脱身的机会。
而为了替姐姐分忧的乔昆达曾经想过远走高飞,但尝试了几次后都被眼线众多的投机者们“送”了回来,她甚至骑着飞天扫帚到了美国,虽然因刚好落到圣徒集会的场地中央而被遣返,但她也成了第一个骑扫帚横跨大洋的女巫。
那段时间的塞克斯教授甚至觉得霍格沃兹的每个人都是博金·博克找来监视她的,她不明白一种原料为什么会让他上那么大的心,但她已经打断放弃了,等到妹妹毕业了,一辈子这么过去就算了,但乔昆达并没有让她省太久的心,在几年前,一次投机者们来取货的晚上,总是听姐姐念叨“如果没有蜷翼魔就好了”的她把家族中仅剩的一只蜷翼魔丢进了一位路过的小巫师身后的黑色背包,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故事。
从此,她和那些以博金·博克为首的投机者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但她并不在乎,阿不福思歪打正着地把乔昆达送到了美国,而她也终于能够硬气地说出“出货量就这么多,除非你们给我搞来新的蜷翼魔”这种话。
这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这场交易中的定价者,但即便如此,即便博金·博克再怎么保证、允诺或是求情,她抽身的想法已经越来越重了。
直到不久前,当两位来自外国的黑魔法收藏家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捣毁了半条翻倒巷后,她抓住了机会,及时切断了毒药的供给,但她并没有想到,失去蜷翼魔毒液供给的第二塞勒姆会放弃积蓄力量,选择孤注一掷,这也是之后发生那么多事情的开端。
而博金·博克那条黑色的产业链也终于浮出水面,为什么他会这么看重大家都不怎么在意的麻瓜客户,为什么对他而言蜷翼魔那么重要,因为他可以用它的毒液从第二塞勒姆换来更昂贵的商品——人。
不管是他店铺楼下埋着的那些诡异阴尸,还是那些效力强劲的禁药,甚至一些黑魔法制品,它们的原材料都是人,都是第二塞勒姆送来的一个个被折磨疯了却不合格的小巫师,他们有些已经长大了,但他们既不是巫师,也不是麻瓜,博金·博克冲他们下手毫无负担,而他有一些重要的客户,他们位高权重,正需要这些市面上买不到的“好货”。
当第二塞勒姆来袭时,对律法和巫师无比熟悉的她知道,无论是推卸责任还是严格判罚,自己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了,她当即拿出早早收拾好的细软,策划了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完美时机。
想到这里,塞克斯教授把手揣进了口袋,她恨不得冲着翻倒巷的入口来上一发,把整条巷子都炸上天,她恨博金·博克欺瞒自己,导致莫名其妙就背了这么大的案底,又恨他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
“你知道吗?格林德沃要当魔法部部长了!”突然,一个苍老油腻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考,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巫婆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据说他本人是个吸血鬼,我这里有一些驱逐吸血鬼的护身符,看小姑娘和我年轻时一样漂亮,我愿意便宜卖给你一些。”
“谢谢,不过我就是吸血鬼。”塞克斯教授低下头,一双红色的眼睛摄人心魄,“您确定要卖给我这个东西吗?”
“……”
老巫婆表现出了她与年轻完全不符的迅捷,捂着脖子,像一条泥鳅一样消失在人堆中。
游行的队伍愈发庞大,忽然,队列中有人大喊,“我们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抗议,难道我们抗议给自己看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要让麻瓜知道他们的主人是谁!”
“从汤姆的酒吧出去就是麻瓜的伦敦,我们去那吧!让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
塞克斯教授随着人类向破釜酒吧靠近,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群穿着制服的傲罗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麻瓜的狗吗!”人群中有人激愤的大喊,但队伍的前排停下了脚步,傲罗们举起了魔杖,他们不再敢上前一步。
“真是语言的巨人,”塞克斯教授嗤笑一声,将魔杖藏在袖口中,轻轻推了推前面的男巫,顺便把木牌塞到了他的手中,这个男巫正是关于格林德沃当魔法部部长这场击鼓传花的始作俑者,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马给撞了一下,紧接着用力地向前扑去,人群犹如多米诺骨牌一半向前倾倒,当力传导到第一排时,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向强权冲锋的战士,塞克斯教授收好魔杖,啧啧道,“可惜只是行动的矮子。”
“真可惜,希望那个学生不要受罚,”塞克斯教授低下头,拐进了一条靠近破釜酒吧的巷子,“抱歉,阿不思。”
……
“抱歉,阿不思,”斯拉格霍恩教授瘫坐在校长办公室中的沙发里,大口大口地灌着蜂蜜水,放下空杯,他懊恼地说道,“真的,对角巷里的人太多了,他们甚至还和傲罗爆发了冲突!”
“他们真的动手了?那群游行的人?”邓布利多皱起眉头,为斯拉格霍恩教授续满水,这已经是他的第五杯了,“怎么会呢?”
“谁知道呢?”斯拉格霍恩教授拍了拍沙发扶手,问道,“想想怎么给魔法部一个交代吧,对了,那个密道。”
“我让米勒娃带着纳尔逊和汤姆去封存了,”邓布利多眯起眼睛,“纳尔逊似乎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那个密道我还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一拍大腿,说道,“当年我上学的时候就见过,你也知道吧!”
“为什么我需要知道?”邓布利多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你们格兰芬多的工程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表情更加好奇,“你竟然不知道?也对,你可算好学生,卡特你知道吗?格兰芬多当时的击球手。”
“嗯。”
“有一次我去禁林找一些草药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那挖坑,”斯拉格霍恩教授回忆道,“当时那个隧道才不到十米,他告诉我,这是一个你们学院的毕业生留给他的。”
“这么久吗?”邓布利多的脸上也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当然,”斯拉格霍恩教授端起桌上的蜂蜜水,一口干下,“我还以为随着他的毕业,那个密道可能真的只会变成一个无疾而终的坑,最后被落叶填平,现在看起来,他应该是把它留给了另一位格兰芬多的新生。”
“并且一代代地穿了下去。”
“最后在今年挖通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感叹道,“好几十年了。”
“我有点……”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其他学院传承的都是什么荣耀之类的,”邓布利多有些牙疼地说道,“但是我们格兰芬多传承的是一个通向学校外面的地道。”
“那我建议你把我们学院的布莱克也招进格兰芬多。”
“咳咳。”这是菲尼亚斯不满的抗议。
“阿不思,”斯莱特林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是校长,不是格兰芬多的院长,更何况,格兰芬多的荣耀比其他学院的,要沉重很多。”
“抱歉,我只是调侃。”邓布利多说完这句话,办公室中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阿不思,他们来了!”
一个银色的头盔从壁炉中滚了出来,冲着邓布利多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