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企鹅热切地问道。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纳尔逊用魔杖轻轻点了点企鹅的头顶,周围严阵以待的蜉蝣齐刷刷地消失在了货架的缝隙间,“除了企鹅,你还有什么喜欢的吗?”
“我喜欢……”
企鹅更住了,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自己喜欢什么。
“我看你带着相机的样子还蛮和谐。”
纳尔逊用魔杖戳了戳企鹅胸口悬挂的相机,很快,它就化成一块迅速融化的冰,滴落到木地板上,从缝隙间溜走,无影无踪。于是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封闭很久的袋子,把一台精致的相机从里面拿了出来,交到了企鹅的手里。
“这是……”
“它叫做‘欲望相机’,”纳尔逊解释道,“一个人可能没有理想,但是他一定有欲望,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或许你可以用它看看,想想自己的答案。”
企鹅摆弄着相机,用手摩梭着上面的铭文,纳尔逊注视着他的行为,只见精密的相机在他的手下变成一块块零件,一处处隐藏在角落乃至零件内部的魔文都浮现出来,这一幕着实令人心惊,仅仅管中窥豹,便可以感受到他不同凡响的魔法,更离谱的是,这些东西都是研究企鹅研究出来的。
纳尔逊甚至都想去逮两只交流交流了。
“等等,把胶卷给我。”纳尔逊想了想,伸出手,下一秒,一卷用了一半的胶卷落到他的掌心,他将胶卷捧在手心,用魔杖在中央轻轻一划,那半卷内容便落入了他的手中,接着,他把胶卷递了回去,此刻,企鹅已经将相机重新组装好了,魔文内敛,但绝对可以顺畅运行。
“大人……”企鹅有些期待地问道,“我能给您照张相吗?”
纳尔逊点点头,一阵强光闪过,一张照片从相机顶端缓缓吐出。
“这是——”
“这是一个袜子工厂,”纳尔逊瞟了一眼照片的内容,点点头说道,“我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袜子大亨。”
“您果然和别人不一样。”企鹅恭维道。
“抱歉,我以前的记性不太好,”纳尔逊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之前被一只蜷翼魔偷袭过很长时间,所以你——”
“我叫企鹅,”企鹅兴冲冲地回答,在他看来,自己这样的无名小卒不被记住是何其正常的事情,“您现在也可以叫我记者。”
“记者?你想到要做什么了?”
“没有,大人,既然我不能插手您的计划,那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你是怎样理解我的想法,就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它,”纳尔逊轻笑道,“我不介意有人曲解我,也不介意有人自作主张,只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为了,更伟大的——”
“为了更伟大的您,我明白了!”企鹅兴奋地从领口捞出一张记者证,“之前去魔法部的时候,我搞到了一张证件,从务实的角度来看,就这样丢掉或许有些浪费了,我想,或许我可以创办一份报纸,给那个热锅上的部长找点儿场子。”
“继续说下去。”
“大人,想必您今天也看到了那群记者,您可能不知道,诺比·里奇并不想让他们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报道,”企鹅嗤笑道,“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倒算不上一个无聊的人,但那些无聊的纯血——英国这边似乎很推崇纯血,他们表面上支持,背地里坏事,自从那个诺比·里奇想要给这个无聊的魔法部注入新血后,他们就开始这样做了。”
“哦?”
“他们坏他的事,却在报纸上吹捧他,让他成为一个爱慕虚荣、留恋权力的人,”企鹅的语气中满是调侃,“他已经快要被折磨疯了,那群人在捧杀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摄神取念,大人,我以前无聊的时候,常常这样和企鹅聊天,”企鹅像企鹅那样拍了拍手,“他也需要帮助呢,而掌握别人的视线可太简单了,尤其是那些无聊的只会读报的人。”
“有意思。”
“我准备创办一份报纸,您有什么想取的名字吗?”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去吧,”纳尔逊轻轻挥了挥手,“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
“要让无聊的家伙不开心,我就只能唱反调了。”
企鹅的身体一阵扭去,消失在了原地。
“这家伙,不是栅格状的反幻影移形咒让他寸步难移吗?”
纳尔逊摇了摇头。
“噔噔噔!”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的汤姆从店铺后方走出,一只手用一方手帕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捏着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喷壶。
纳尔逊眯着眼睛打量着汤姆手中的喷壶,一股浓郁的香料味道扑面而来。
“百里香萃取液?”他笑着问道,“你在地下室里做菜呢?”
“事情解决了?”汤姆变调的声音从手帕后传来,他把喷壶放倒一旁的货架上,举起魔杖,用魔力勾勒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飘到纳尔逊面前。
“嗯,是个有天赋的小伙子。”纳尔逊笑着伸手去够,但手帕在空中拐了个弯又飞了回去,“你这是闹哪出?”
“这个不够安全。”汤姆摇摇头,拿起一旁的喷壶,把手帕喷成了绿色,再次操控它向纳尔逊飘来,“年轻的小伙子,听这语气,我还以为你比今天那个沙菲克还要老。”
“还行吧,我今年实际上已经两百三十五岁了,”纳尔逊点点头,接过手帕,嗅了嗅上面的百里香气味,学着汤姆的模样用它掩住口鼻,“这是干什么的?”
“你往后站点儿。”汤姆挥了挥手,纳尔逊连同坐着的椅子平稳的飞起,缓缓后退,直到贴到了门口,才轻飘飘地降落,汤姆快步向前,站到了纳尔逊的身边,“做好准备。”
“什么?”
但汤姆抬起的魔杖已经完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纳尔逊也瞬间明白了汤姆为什么会换衣服,几个被有些眼熟的黄色锁链捆住的人从店铺深处汤姆走出的小门中缓缓飘出,顷刻间,一股荒野求生二十年的恶臭,这几个人似乎在地下室里发酵了很久,那股气味透过百里香味的手帕,就如同一坛被撒过孜然的泡菜在发酵过度的二十年后重见天日一般。
“嚯!”
闻到味儿的纳尔逊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个箭步从椅子上蹦起来,抬手就是一发障碍咒,紧急情况的魔咒并没有得到很精妙的控制,一道宛如树干粗细的空气炮疾射而出,带起的风掀翻了店内的货架,瓶瓶罐罐撒了一地,就在魔咒快要几种最前方那人的瞬间,纳尔逊回过神来,左手抬起,如同左右互搏一般,一道屏障出现在那人的头顶。
汤姆无语地望着这一切,障碍咒击中了铁甲咒,但仓促使出的屏障并没有惊恐之下的障碍咒有力,它很快被挤碎,但有效地预防了那位巫师被一道魔咒打死,但障碍咒的余波还是波及到了他,他就像被泥头车迎面撞上一样倒飞出去,撞到后面的几人身上,像沙包一样飞回了地下室中。
“汤姆,”惊魂未定的纳尔逊教诲道,“即便是打仗,也要讲究一个底线,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应该使用生化武器的。”
“你在说什么?”汤姆无奈地摇摇头,“我好不容易轻手轻脚地把他们弄了上来,但你直接把他们身上的味道打散了。”
“什么味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偷。”汤姆摊开手,用力地挥动魔杖,店铺内能打开的窗户全部打开,强劲的风压试图将这些可怕的味道排出去,“被你抓住的小偷。”
“我抓住的小偷?”
“你忘了吗?对,你肯定忘了,连我都忘了,”汤姆将手中的喷壶在地上摔碎,用魔杖望地上那一滩液体一指,绿色的雾气弥漫在店内,“你设置的那套防御魔法把入侵这间店铺的人都抓了起来,一股脑地扔进了地下室,你甚至还在缴械了他们以后在地下室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但是你既然都如此人道主义了,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们加一个淋浴的喷头呢?”
“呕……”纳尔逊想起了怎么回事,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弯腰的动作却导致了手帕的一头翘起,那股味道顿时就让他干呕了起来,“我觉得我们需要泡头咒。”
话音刚落,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汤姆挥了挥魔咒,两个泡泡出现在了两人头上,纳尔逊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麻木了,顾不上有些贵的衣服,他跑到后方的小门前,举起魔杖,明亮的灯光顿时将阴暗的楼梯照亮。
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巫师被金色的链子牢牢捆住,像货物一样堆在一起。
纳尔逊心中暗道不好,这链子明明是银质的,能变成这种颜色,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这儿关了多久。
刚刚的障碍咒不能说完全没用,起码有两个人已经睁开了他们的眼睛,虽然麻木无神,但起码醒了过来。
“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窥镜吗?”纳尔逊转过头,向汤姆问道。
“那玩意儿不是坏了吗?从我把它摆在桌上第二天开始就一直转个不停。”
“那说明你的秘密基地已经被人入侵了。”
“啊,是这样吗?”汤姆耸耸肩,“还好都被抓住了。”
“什么叫还好?梅林的裤衩子啊……梅林的裤衩子可能都没这么臭吧?”
纳尔逊翻了个白眼,尽管心里很清楚发生这种事的更大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但是只要先声夺人,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他将右手抬到耳边,按下手指,机架蜉蝣从楼梯的缝隙间飞了出来,它们眨着眼睛,飞向了堆在一起的窃贼。
可能是味道太过震撼,让纳尔逊有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在看到只有三台蜉蝣飞出时,他才发现那看起来大大的一堆其实只有三个人。
睁开眼睛的两人也有着明显的不同,一个脸上干净点儿,望着蜉蝣的眼中满是惊恐,满是血丝的小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弥漫着浓浓的求生欲。
另一个人则完全不同,他的脸已经黑得看不出颜色,但木然的眼睛已经完全丧失了求生欲。
至于那个被障碍咒击中的人,他睡得很安详。
不一会儿,三架蜉蝣闪烁起平稳的红灯,纳尔逊转过头,庆幸地说道,“还好,都还活着。”
“我倒是宁愿他们都死了。”汤姆还是有点儿不太高兴,一直在拿着那个喷壶在店里喷来喷去,不停碎碎念,“我本来还想以后如果混不出头在这儿开个小店的,现在看来,我们的招牌还没立起来就臭了,臭了,真是太臭了!”
“没关系,清理一下就行了,”纳尔逊耸耸肩,“之前我在那边的时候,楼底下饭馆的老板教了我好几手居家魔法,相信我,我已经对它们了如指掌了,而且实在不行,我可以找茨威格把这栋房子推倒重建,到时候修个十八层的地下室,多宽敞!”
“你是要建设地狱吗?”汤姆捧着脸,一脸牙疼的表情,“我们要拿这几个家伙怎么办?”
“怎么办?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他们洗洗!”
十几分钟后,五个人站在连墙皮都被扒了的地下室中,三个人被吊在墙上,纳尔逊手执两根魔杖,冲着墙上的三人呲水,活像多年后的洗车工人,而汤姆则缩在角落,操控着用过的脏水,将它们统统塞进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
“那是什么?”纳尔逊转过身,好奇地问道。
“消失柜。”纳尔逊的居家魔法还算好使,这让汤姆的脸色好了些,“我从博金·博克那里弄来的,在我还是张伯伦的时候,这东西挺好使的,只要注意平常封好,别让东西从里面出来就行。”
“好家伙……它通向哪儿?”
“不知道。”想到还有人在受和自己一样的苦,汤姆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不过谁在乎呢?毕竟有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店铺干不干净。”
“让我来看看,你们想干什么。”望着被纳尔逊冲干净的三位窃贼,汤姆举起魔杖,靠了过来,“把我的不动产搞得乌烟瘴气,私闯民宅,甚至还想偷我的钱!虽然我并没有在这儿放钱……”
“能进来说实话也是种本事。”纳尔逊走到一边,“一般的小偷可进不来。”
“我是个冒险作家……不是小偷……”
最干净也是最年轻的人嚅嗫的嘴唇,嗓子像一台一百年没上过润滑的发动机。
“咚咚咚!”
纳尔逊和汤姆转过头,大门口传来敲门声。
“汤姆!是我!”
是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