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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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到天水山的时候，锦翠仙子已经把渊泽洞改成了彩翎洞天。我按照主人吩咐，暗中向天水山周遭的山神土地打探了黑甲妖王的情况。”

“他们一开始害怕被李老四报复，还想骗我，直到我拿出问心珠，他们才开始说实话。那黑甲妖王是只老鳖得道，喜静不喜动，常年窝在自己洞府里面，从不惹是生非，也没有欺压过他们。”

“锦翆仙子是看上了那老鳖的洞府，索要不成，就故意颠倒黑白，将这事上告给了天庭。李老四那蠢货没有调查清楚，就轻信了锦翆仙子的话，杀死了渊泽洞满门。”

天庭，司法天神殿。

哮天犬跪在大殿中央，向杨戬禀报着自己调查的结果，脸上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自李老四和直健背叛杨戬投靠王母之后，三界里传出不少闲言淡语。

有说梅山兄弟贪图权势，不惜背叛杨戬，也要投靠王母娘娘。

有说杨戬刻薄寡恩，虚伪做作，连梅山兄弟都看不过去，要与他分道扬镳。

有说杨戬马上就要被免去司法天神之位，李老四和直健见势不妙，不愿跟着杨戬倒霉。

杨戬对这些不以为意，只要不当着他面说，只当是不知道。

哮天犬却是忍受不了。

这半年来没少与人争吵乃至是动手的。

杨戬为此没少责罚哮天犬。

但，哮天犬却是改不了。

每一次听到有人说杨戬坏话，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拼着被杨戬惩罚，他也要让那些背后嚼人耳根的家伙们付出代价！

在这过程中，哮天犬与李老四直老六之间的情义越来越淡，恼恨越来越深。

如今看到李老四犯下这等大错，要倒霉了，哮天犬自然是十分开心。

“轻信？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旁边孙悟空冷哼一声，说道：“黑甲道友行事如何，一查便知，如何可能弄错？”

杨戬没有说话，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眼中的失望与痛苦怎么也掩饰不住。

今日一早，许久未见的孙悟空突然找上了门来，要状告天庭神仙强夺洞府，降魔大将灭人满门。

杨戬对此自然是不信。

直健二人虽然投靠了王母，与他越走越远，但这也只是朝堂之上的争斗，似强夺洞府灭人满门这等事情，直健二人怎么也不会去做。

直到猴子说出翠云仙子、天水山、渊泽洞这些内容的时候，杨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杨戬有过目不忘之内，看过的奏折案宗都记得一清二楚。

半个月前，天庭乐府百鸟司锦翆仙子的确曾上告天水山渊泽洞黑甲妖王恃强凌弱，欺辱山神土地，出言冒犯天庭，请天庭派兵下凡降妖除魔。

妖怪欺压下界神仙之事，自上古时期起就时有发生。

远的有哪吒打杀东海夜叉、龙王三太子，近的有猴子强夺金箍棒、红孩儿欺压山神土地。

而在帝流浆异动、鲲鹏身死、催生出大量实力不俗的妖魔鬼怪之后，这种事情就更加常见，时不时地就有山神土地或是碰巧撞见这事的神仙，上奏状告。

杨戬也没在意，按照惯例，将这事交到了降魔殿。

——司法天神殿也有下凡降妖除魔的职司，只不过能得司法天神殿出手的得是罪孽深重的大妖。

这黑甲大王不过是欺辱山神土地、言语冒犯天庭，额而不是大量打杀山神土地，还不值得司法天神殿派兵征讨。

之后，杨戬也就没有再关注这点小事。

没想到今天，猴子突然找上门，还指名道姓的点了出来。

猴子如今在无天身边做事，按理来说，是不可能知道这点小事的。

他现在能说出来，那只可能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被猴子碰巧撞上。

杨戬意识到这一点，就立刻派哮天犬下凡去调查此事。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杨戬很后悔。

若是他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李老四和直老六离开他身边。

有他在一旁盯着，李老四和直老六怎么也不会犯下如此大错。

“杨二哥，俺老孙来之前，已经打探清楚了。那头绿毛畜生是王母座前青鸾仙子的结义妹妹！李老四那厮就是为了讨好青鸾仙子，才会不分青红皂白，灭了源泽洞黑甲道友满门！这事，你不会不管吧？”

猴子知道李老四当上了降魔大将，但却并不知道李老四能当上降魔大将是因为他投靠了王母，与杨戬已经决裂。

他这些年一直在为无天四处奔走布局招兵买马。

黑甲妖王就是他挑中的水军统领之一。

但，猴子去源泽洞招揽了几次，都被黑甲妖王以专心修道，婉言拒绝。

前段时间，他听闻穿山甲假冒八仙火烧东海水晶宫，四海水族死伤惨重，想着自己与四海龙王尤其是东海龙王这个老邻居交情不浅，就去东海龙宫走了一趟。

四海龙族宝贝无数的事情，在三界人尽皆知。

不知有多少妖怪觊觎窥伺龙族的财富，如今四海龙族遭受了重创，那就更是肥肉一块。

难免会有妖怪犯浑，不惜得罪天庭，也要到四海龙宫讹上一把。

猴子此去。

一是为了看东海龙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的。

二也是想着能不能将四海龙族拉到无天这一边。

不说让他们出兵帮助无天对付灵山，能让他们保持中立或是像玄门那样暗中帮无天一把，也是好的。

结果，猴子到了东海之后，却没能见到东海龙王，只看见几只虾兵蟹将把守。

一问才知，他来的那天正好是龙后龙子龙孙们的下葬之日。

东海龙王带着龙后和龙子龙孙的尸首去了龙冢。

猴子想着自己来都来了，总要拜上一拜，就循着东海龙王的气息，一路往龙冢游去。

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勘破了外层假龙冢的伪装，进入了真正的龙冢当中，看到了祖龙半死不活的躯体。

再然后，无天就因为从李安然口中得知了如来关于赌斗的谋划，顺着灭世黑莲投影到了猴子身边。

龙冢是埋葬所有龙族的坟墓，但却又不单单是坟墓那么简单。

龙族将所有身具真龙之血的族人埋在此处，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要用龙魂龙血龙族气运滋养祖龙的躯体，只待祖龙有一日会醒来，带领龙族重新走上巅峰。

龙族在三界当中如此势弱，是人是鬼都能欺负他们，也是因为龙族当中实力最强的那一批族人都在龙冢里面守护着祖龙的身体。

尽管这些所谓的最强，也不过是两个大罗金仙，十多个太乙金仙，连猴子混了进来都没能察觉到。

直到无天不清楚猴子的处境，借灭世黑莲显化出元神后，才被那些龙魂察觉到一丝异常。

但，随着无天施法遮掩住气息，本就不剩多少灵智的龙魂就又安静下来，而那些上古龙族修士则是从头到尾一无所知。

他们正在悉心调教四海龙王精心挑选出来的后辈，诸如东海龙八太子、西海摩昂太子等等。

穿山甲火烧东海龙宫一事，让四海龙族的颜面荡然无存，也让四海龙王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怕是不等祖龙醒过来，龙族就要彻底覆灭。

在一番商议之后，四海龙王冒着违背祖训暴露祖龙存在的风险，打开了真正的龙冢，将自家最杰出的后辈送了进来，想要借着祖龙的气息和龙冢当中的龙血龙魂，来提升他们的跟脚资质法力修为。

猴子能够发现真正的龙冢所在之地，也是因为龙冢不久前刚刚被打开过的缘故。

无天从猴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之后，第一时间，就带着猴子离开了龙冢。

龙族浑身是宝，祖龙就更是如此！

若是让三界修士知道祖龙并没有像传闻中那样离开了三界进入了天外混沌，而是身受重伤在四海深渊当中昏迷不醒，怕是会一拥而至，将祖龙瓜分个干净！

哪怕是许多上古大能也不例外！

无天若不是因为与如来的赌斗在即，担心祖龙藏有什么后手，影响到他与如来的赌斗，怕是也会克制不住心中贪念！

以祖龙身躯之强横，若是能将它意识抹去，炼制成法宝，威力绝不会比用半截不周山炼制成的番天印差，甚至还有可能更胜一筹，成为后天最强法宝。

而若是让其余龙族发现猴子和他在这里，也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杀死在这里！

无天虽然不怕，但也没有必要惹这麻烦。

尤其是在猴子表示了对祖龙躯体没有兴趣之后。

离开龙冢，回到黑暗之渊，无天就将如来准备说服一众神佛暂时让出三界统治权，来与自己进行一场赌斗的事情。

猴子震惊之余，也是大喜过望。

他也不认为在这种前提下，如来还能赢过他们！

具体的赌斗内容还不清楚，猴子和无天也没办法做针对性的布置，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步步来，将触角渗透到三界各处。

若是如来真要让出三界，他们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接管。

无天手下的妖怪，黑袍、赢妖、巨蝎、六灵将等都不擅长水战，猴子自己也不例外。

于是，猴子就将接下来的重心放在招揽水军将领一事上。

结果，却发现他十分看好的黑甲妖王被李老四领兵诛杀，洞府被锦翆仙子占据，改头换面成了彩翎洞天。

天庭诛杀妖魔鬼怪是寻常事，但像黑甲妖王这种潜心修炼，不惹是生非，偶尔还会行些善事的却不在此列。

猴子一番调查之后，发现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百鸟司锦翆仙子看中了黑甲妖王的洞府，勾结新晋的降魔大将，将黑甲妖王满门诛杀，强占了他的洞府。

猴子勃然大怒，就要上天讨回公道，结果却听说了这新晋的降魔大将竟然是梅山兄弟中的老四李太尉。

猴子当初大闹天宫的时候，杨戬虽然奉命捉拿了他，但却放过了半数猴子猴孙。

从这一点上来说，猴子是欠了杨戬一份大人情。

一番思量之后，猴子没有直接去灵霄宝殿告御状，也没有打上降魔府，而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直接来司法天神殿，找上了杨戬。

“孙悟空，这里是司法天神殿！你和我家主人说话客气着点！”

杨戬尚未开口，哮天犬已经呲牙咧嘴护起主来，叫道：“李老四那叛徒作恶与我家主人有什么关系！”

“哮天犬！”杨戬眼睛一瞪，厉声呵斥道：“哮天犬，退下！你再敢多嘴，就给我滚回灌江口去！”

哮天犬吓得一哆嗦，委屈巴巴缩到一边，不敢再说话。

猴子忍不住问道：“杨二哥，哮天犬说的叛徒是什么意思？”

杨戬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没有回答，只说道：“孙悟空，此事我已经知道。你放心，无论是谁，只要胆敢触犯了天条，我就一定会管到底。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哮天犬！”

“主人。”哮天犬一脸谄媚讨好地凑了过去。

杨戬说道：“你领一百草头神下凡，去天水山将锦翆仙子和天水山的山神土地一并带来。”

哮天犬点头哈腰：“主人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杨戬又道：“执法神官。”

“属下在。”执法神官忙走上前。

杨戬下令道“你即刻去阴曹地府，将天水山渊泽洞黑甲妖王的魂魄带来。”

执法神官接过令牌，欲言又止，但看着杨戬冷着一张脸，终是没胆子说出来，应了一声“是”，就出了司法天神殿，往阴曹地府飞去。

杨戬看着哮天犬和执法神官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忧虑之色。

老四，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啊！

你若是真做出灭人魂魄之事，我……我……唉！

杨戬心里长叹一口气，脑海当中却是不由闪过，他与梅山兄弟相遇相识相知结拜为兄弟的往事。

他其实早就看出李老四和直老六在梅山兄弟里心思最重，比较看重权势，但却是没有想到，他们为了权势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不多时，执法神官就从殿门外走了进来。

杨戬看着他手中黑甲妖王的魂魄，不自觉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猴子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忽的开口说道：“杨二哥，俺老孙刚刚想到一件事情。降魔大将他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信任青鸾仙子，没想过青鸾仙子的妹妹会骗他，才会误信了她的话，杀死了黑甲道友？”

杨戬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猴子这般说的意图，有些感激但态度十分坚决：“事实如何，待审问之后方才知道，一切以证据为准。”

猴子不再多说什么，只心里对杨戬的钦佩更多了一分。

……

一日之后。

天庭朝会。

杨戬上奏玉帝，镇魔大将徇私枉法，为交好王母娘娘座下青鸾仙子，与青鸾仙子义妹锦翆仙子勾结，残害天水山渊泽洞众妖修，夺其洞府，知法犯法，罪不可赦，当废其修为，打入轮回，永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