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9章 堕凡

冰原一望无垠，雪花漫天飞舞，真的好冷，好冷

程翎从未感觉到这样的孤独，仿佛站在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体内仙元一丝都无法动用，如同一个浪人般被遗弃。

风越来越大，雪花飘落，静静的落在他的脸上、头上、肩上，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有眼前那一片雪白。

时间一天天过去，除了寒冷，还有饥饿和疲惫。可这雪白色的世界，哪里能找到吃的东西？渴了，就在地上抓一团雪塞入口中，饿了，勉强寻找到一些草药和绿色植物用以裹腹。

仙元和神识无法动用，连储物戒指内的东西都无法拿出来。每天行走的距离极其有限，这具身躯比一般的凡人更加虚弱。

如此过去七天，终于走到冰原的尽头，眼前开始出现一株株大树，厚重的积雪压在树梢上，挂满了蓬松沉甸的雪花，微风吹过，树木轻轻摇晃，那些雪花便簌簌落落的抖落下来。

因为树木繁茂，温度有所回升，最关键的还是风势减弱许多，再不用像冰原那般难以忍受。而且植被茂盛之处，可以得到的吃食也会更多，唯一可虑的便是树林中强大的仙兽。

他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尽量避免夜间活动，连续过去大半个月，庆幸没有遇到任何仙兽，倒也安然无恙。

每一天，他都会尝试沟通自己的精神世界和体内空间，可每次都无功而返，两者像是被套上一层枷锁，完全禁锢，仙元、神识无法动用分毫，甚至连灵躯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继续在密林中穿行半个多月，总算看到了生人活动的痕迹。地面上有着两排脚印，看脚尖的朝向应该是走向左侧密林。

程翎心中一喜，忙沿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密林当中，最怕迷失方向，走了半个多月都没穿过，生怕自己永远被困在其中，况且这段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如此追了大半个时辰，总算看两个人躲藏在一株大树后方。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约摸二十多岁，看他们身上的装束，显然是两名猎户。

程翎虽然失去仙元，也没有神识，但好歹也曾经是仙尊期修士，眼力还在，看那对猎户身上没有任何仙元波动，便知道只是两个凡人。

两人也感应到程翎目光，那汉子朝他憨憨一笑，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又指了指左前方。

程翎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左侧百米左右，有一只灰色松鼠趴在雪地上，像是在扒拉什么吃食。

他顿时醒悟过来，当即停下脚步，耐心在一旁等待。

过了片刻，那两名猎户便同拿出挂在背上的长弓，弯弓搭箭，两道木箭便射了出去。小松鼠发出一声尖叫，翻滚了两圈便倒在雪地上。

女猎户大喜，忙小跑过去将松鼠抓了起来。男猎户却是转过头，朝着程翎问道：“朋友从哪里来？”

程翎道：“我从北方过来，只是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敢问两位，这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么？”

男子憨厚一笑，说道：“天寒地冻，倒是难为你了，现今这时节，弄些口粮都不容易，我们兄妹二人在密林中寻找了三天，才找到这么一只小松鼠。罢了，我们正好准备回去，那就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

程翎道：“多谢兄台，敢问该如何称呼？”

“看你这身板，应该是位读书人吧，难怪说话那么斯文，他叫沐言，我叫沐清，我们都住在雪城，以打猎为生。”回答的却是那名女子，声音清脆，看上去很是干练。

程翎说道：“原来是沐家兄妹，在下程翎，这一次劳烦你们了。”

沐言憨憨一笑，说道：“没什么可劳烦的，反正我们也要回雪城去。小清，刚才那两箭应该射入松鼠的眼睛了吧，冬日苦寒，尚好的松鼠皮可别糟蹋了。”

沐清莞尔一笑，虽不见非常美貌，但很是清秀，只听她说道：“放心，我们两箭都射入松鼠的眼睛，大哥，我的箭法有进步吧，再过段时日就能独自狩猎了。”

“嗯，的确不错，只用简单的树枝削成的木箭，竟也没失了准头，进步很大。不过独自狩猎可不行，爹娘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你，可不敢懈怠。”沐言夸赞了她一声，却又即刻反对。

沐清一噘嘴，似乎有些不服气，但她知道兄长待自己极好，也不去反驳。

沐言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天色渐晚，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程翎兄弟，你也一同来吧！”

程翎略一点头，便缓缓跟在两人身后，朝密林外走去。

两兄妹都是猎户，又正直壮年，步伐很是轻快。反观程翎，重伤之下身体羸弱，哪里追得上，很快就落下很长一段距离。

沐清回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鼻子说道：“读书人就是麻烦，连走个路都那么费劲，哥，我们还是等等他吧。”

沐言答应一声，两人便停了下来，在原地等待。

程翎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追上，已是累得同风箱般大口大口喘气，过了许久，待气息稍稍平缓才歉然说道：“对不住两位，在下身体虚弱，耽误你们了。”

沐言不以为忤，说道：“没什么，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们放慢些脚步便是。”

程翎心中感激，努力加快步伐，总算能够勉强跟上了。

三人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程翎总算看见远方像是有一座小镇。

沐清吐了下舌头，说道：“总算到了，前面就是雪城，原本只要半个时辰就能赶回，谁知竟花了两倍多时间。”

程翎歉然道：“多谢两位，是在下拖累你们了。”

沐言问道：“程翎兄弟，你是外来人，在雪城中可有地方落脚？”

程翎不好意思说道：“没有，这雪城我还是第一次来，除了贵兄妹，任何人都不认识。”

沐言大方道：“既如此，那就先去我们家里暂时安顿下来吧。”

沐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程翎本不愿打扰，但看雪城内的房屋都压着一层厚厚的雪花，最终还是答应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夜宿在外实在难以忍受。

沐言很是热情，两兄妹带着程翎走进城池。程翎四方打量，这雪城并不大，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小城镇。

沐言边走，边为他介绍道：“雪城是北地一座很平凡的小城，方圆不到千米，共有几百户人家，都是普通的平民，不过他们都很热情，这里的商铺很少，大多是自给自足的。”

程翎抬眼望去，果然见纵横几条长街上有着十几间商铺，只是大部分大门紧闭，只有零星几间还点着灯光。

他疑惑问道：“你的意思，这座城镇中居住的都是像你们一样平凡的百姓？”

沐清插言道：“我们倒也听到过一些仙人的传说，不过那些人极其稀少，长这么大也从未遇见过，说起来也是，就这么一座小城镇，仙人们又哪里看得上，或许足有东城边的药铺才有机会看到吧。”

“哦？东城边的药铺？他们还出售仙人用丹药么？”

“这怎么可能，仙人用的可是仙丹，根本看不上那些药丸。只是雪城四周都是人迹罕至的山脉，运气好的，会得到一些珍稀的草药，偶然间也会有仙人前来收购。”

程翎恍然，他现在正发愁自己修为尽失，若碰到都是仙人聚集的城池，说不准还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自己这一路杀死的修士有够多的。

两兄妹一边介绍雪城内的情况，一边带着他朝东城方向行去。沐言解释道：“我们住的地方也在东城，只是房屋简陋，要委屈程翎兄弟了。”

程翎忙说道：“不敢，是在下叨扰才对。”

沐言憨厚一笑，也就不再多说，走了一会，便来到一间简陋的平房面前，说道：“到了，程翎兄弟，进来吧。”

程翎随着他们一同走了进去，房间并不大，只有几十平米，居中位置放着一张床铺，一张桌子和两条竹椅，床铺的后方，又有一个小门，想必是沐清的房间。

放下负在背后的弓箭，沐言招呼着程翎坐下，烧水煮茶，沐清却是忙开了，她抓起那只松鼠，小心的拔下两根竹箭，又拿出一把匕首，细致的将整张松鼠皮剥了下来。

收起松鼠皮，又在房门外支起一个铁架，扔进去几块炭火，看情形是要将剥皮的松鼠烤起来，当做晚饭。

沐言烧好茶水，拿出一个大碗放在桌上，招呼的程翎说道：“我兄妹二人家里简陋，看你也饿了，凑合着吃一些松鼠肉吧。”

那松鼠并不大，程翎看了看沐言的身板，歉然说道：“多谢沐兄，我只要一块肉即可，不过烤制的食物太难消化，不知能否允许在下熬汤？”

沐言一愣，忙吩咐道：“小清，你切一块后腿肉给程翎兄弟。”

沐清眉头一皱，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拿出匕首切下了一整条后腿，又拿出一个铁锅，放入清水，便准备熬汤。

程翎忙起身，说道：“不敢劳烦小姐，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径直走了过去，坐在烤架一旁，待水烧开后，这才从怀中拿出几株草药，扔了进去。

这些都是他沿路收集的草药，重伤之下，无法动用神识，储物戒指中的东西也拿不出来，没有丹药想要恢复，简直是天方夜谭，无奈之下，只能尽量收集一些草药，稍稍补充一些，聊胜于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