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力掩饰。
陈述心里顿时产生一种不妙的预感。
“陈述”,李晓云坐到陈述床边,尽量把语气放的温和轻松,却又掩不住的郑重小心,“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妈?”
陈述愣了一下,心里莫名有点紧张,“没有啊,怎么了?”
李晓云垂了下眼眸,从口袋里拿出陈述的手机。
陈述怔了一下,而后心突然高高悬起。
李晓云看向陈述,缓缓道:“今天拍照的时候,是用你的手机拍的照,妈妈翻相册时看见了里面的照片……陈述,你喜欢姜远是吗?”
四周突然陷入死寂,陈述瞬间呼吸一滞。
他一直心不在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居然忘记了手机里的东西。
这两年来,他没忍住拍了许多姜远的照片,因此,手机里几乎全是姜远的照片,认真写作业的,淡然笑着的,睡着的……
但没有过分的照片,所以陈述没有太放在心上,他以为这些照片他不用太过掩饰,而平时,也没有人去翻他的手机。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看出这些照片背后藏着的秘密?
其实,姜远来过陈述家里很多次,李晓云见过他几次,还夸过姜远,李晓云也知道,姜远是陈述最好的朋友,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很喜欢姜远,但她一直以为是兄弟朋友的那种喜欢。
可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女人敏感的第六感告诉李晓云,这些照片绝不是出自朋友的角度,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联系,李晓云就莫名猜到了一些东西。
其实,定时的照片也带有感情,更何况,当一个人的手机里几乎全是另一个人的照片时,显而易见,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妈”,陈述不知道怎么说了,他紧张地握住拳头,不敢看李晓云的眼睛。
“陈述,这个时候没必要和我隐瞒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解决就好。”
陈述深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不定,又无比沉重,他知道他躲不过了,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他迟早要面对。
“是,妈,我喜欢姜远。”坦白的每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但说完后,陈述又缓缓松了口气,好像终于得到解脱,不用再掩饰躲藏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李晓云的心沉了沉,恍惚着耳鸣了一下,半晌,又缓缓道:“这没什么,陈述,这没什么需要自卑的,也没什么需要掩藏的,同性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不犯法,又不违背道德……”
陈述有些吃惊地看向李晓云。
李晓云努力地笑了笑,拉住陈述的手,“妈妈年轻的时候喜欢张国荣,也看过《春光乍泄》,妈妈不是老古董。”
陈述垂了眼眸,声音有点低,“但他们不都说同性恋是有病吗?”
李晓云顿了顿,忍不住有点心酸,她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努力维持平静:“什么叫有病?感到不舒服才是生病了,但喜欢不是。陈述,无论男女,你喜欢的,就是对的,就是正确的。”
陈述忽然鼻子一酸,想要流泪。可他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母亲面前流泪,显得太过脆弱。
“妈。”陈述的声音颤了颤,眼睛红了。
李晓云握紧陈述的手,沉声道:“陈述,但妈妈还是要问你一下,这件事,你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只有姜远知道,但他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他。”
“所以,只有姜远知道……”李晓云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陈述立即猜到母亲在想什么,他马上反驳道:“妈,绝对不可能是姜远!他不是这样的人!”
看了一眼情绪瞬间激动的陈述,李晓云放轻了声音道:“好,妈妈也觉得他不像。但这件事,绝对是你身边的人做的,儿子,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要擦亮眼睛。”
“我知道了。那这件事?”陈述担忧地看着李晓云。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但陈述,我不赞同你高中谈恋爱,等到了大学,一切由你做主。”
陈述心落了下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如果姜远不接受,不同意,他去哪里谈什么恋爱?
……
一个星期后,事情得到了解决。学校反馈过来的结果是误会,并承诺一定会进行澄清,但这件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去说,只能让各个班主任去班里旁敲侧击。
陈述重新回到了学校。陈述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显然不是。
这样隐秘特殊的新闻不会一时消弭,反而因为学校的压制,使更多学生产生了好奇,他们各处打听八卦,寻找当事人的名字,然后越传越离谱。高中时期有多无聊,八卦就有多盛传受宠,人人都想看热闹,都想追求无关己事的刺激。
最终,纸包不住火,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澄清又有什么用?人们只在乎猎奇故事带给他们的快感,谁又会在乎真相?许多时候,当消息传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给当事人定了性,即使明明白白地澄清解释,大众仍然会下意识地带着偏见和有色眼镜看待当事人。
陈述注意到同学和朋友的疏远,注意到很多人会刻意在走廊上经过,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他这里,更有大胆的,会直接指着他笑。
陈述知道他们迟早会失去新鲜感,再熬一段时间,这样局面迟早会过去,但陈述受不了这样目光、这样的环境,他撑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时刻生活在一个牢笼里,逼仄的狭窄的,让人恐慌压抑,喘不过气来,日后就算被放出来,也逃不过无形中的牢笼。
这个时候,陈述格外想念姜远,可姜远依然没有回来,陈述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给姜远打电话,但始终没有打通,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陈述最终决定转学,即使姜远回来了,这里他也待不下去了。
办转学的那一天,邓兴华过来送他,父母搬了东西先走,陈述和邓兴华从宿舍楼一起往大门走。
陈述话已经变得很少,但此刻心情却轻松了许多,像得到了一些解脱,但有件事,陈述依然放心不下。
“姜远的电话你打通了吗?”
“没有。”
“那你知道他究竟在忙什么吗?”
邓兴华停步看向陈述,“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陈述有些失落,“等他回来了……如果他问起我,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如果没有,那你帮我问问他的联系方式……”
“如果他不愿意说呢?”
陈述蹙眉看向邓兴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邓兴华看着有些为难纠结,“陈述,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不想给你徒增烦恼,但我现在觉得我必须告诉你。
其实大半个月前,姜远回来了一次,我当时刚从医院看病回来,进了校门却正好看见姜远,当时正是上课时间,姜远神色匆匆,看起来很奇怪,我没忍住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