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日,下午未时初刻(13点15分)。
马大棒子山寨之中,现场发饷刚刚事毕,兵卒们还沉浸在一团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萧靖川则急招此次出来各队领带近前开会。
议的是眼下所处这山寨的存留问题。
马大棒子这山寨建的,已有一定规模,许也耗费了不少人力在上面,就此捣毁多少有些可惜。
再者,今后于九龙镇着手打造根据地,所募兵勇日常操练生活,总归需要个兵营才是,不可混在镇上,而眼下这山寨的规模,或可省了萧靖川他们不少事。
但于此建立兵营,也有严重缺陷,那便是距离问题!
由此至九龙镇,三四十里路,如遇兵事,即便急行军驰援,也需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为免太久了些。
要知道,自古便讲究一个兵贵神速!
为此,萧郎才想说与大家议议。
后经得多人复议,皆主张舍弃这处山寨,于其所部现在的临时扎营地点,着手新建兵营。
那在九龙镇东北方位,距镇口急行军不过一刻钟时间,向北纵深也大,可直退到百瑞谷甚至更往北些。
萧靖川对此亦十分赞同。
遂其不在话下,起身由此着手安排接下来部署!
“好,既然大家一致认同要舍弃此处匪窝,于九龙镇东北向自建兵营,那下面咱就分路行动!”
“孙培忠、李虎臣!”
“末将,末将在!”二将拱手待命。
“你二人负责分批押运所缴物资,往咱东北向那处扎营点聚集!”
“是,是!”
“如有人胆敢运输途中私藏钱货,依军令,当即斩首!”
“是,是!”
“马铭禄、刘文炳、巩永固!”
“末将在,在,在!”
“你三人负责在此处留守警戒,待所有物资全部运走后,再行撤离!”
“还有,马铭禄,记着最后临走时,炸毁这里所有窑口!”
“是,是!”
“剩下的嘛,齐大勇、金铉!”萧郎再令。
“在,在!”
“你二人整队带上兵士,与我同去九龙镇!”
“对了,大勇,你去把马大彪给老子绑了!”
“等待会儿咱到得镇口前山道上,看能不能弄辆车,给他绑架子上,匪首游街,让镇上的人也都瞧瞧,不枉咱这一趟辛苦!”
“是!”大勇乐颠颠接令。
“嘿嘿,嘿嘿嘿!”
“齐大勇,你他娘的又傻嘿嘿啥呢?”
“待会儿跟老子进了九龙镇,你还有你手下的弟兄,但凡有一个敢掉队开小差,给老子再惹事的!”
“老子这次一定将你剁碎了,你听明白没有?!”萧郎瞪眼恐吓。
“是!将军放心!”
“再出问题,您也甭费劲了,我自裁谢罪!”
齐大勇叫萧靖川这么一激,得瑟劲儿收敛起来不少。
“好!去吧,各办各的差事!”
萧郎言毕,众将领命各自散开。
“飞宇(邱致中),走吧,咱们也该带着红雯回镇子啦!”
说着,邱致中朗笑跟在萧郎身后,两人亦奔着寨口行去。
............
话说那九龙镇许嘉霖许族长,自镇口前山道上昏死过去之后,许嘉禄及一帮族中老少,将嘉霖抬回镇中医治。
转醒后,许嘉霖憋屈的放声恸哭,一来女儿红雯未能赎回,二来,自己家宅全部抵押换回的千余两银子亦打了水漂,这叫他日后还如何得活!
那许嘉禄这个时候,瞧着嘉霖这副光景,也不再同往日那般斗气了,转而抚其背,连声宽慰着。
“哎呀,行啦,嘉霖!”
“没什么咱爷们儿过不去的坎儿!”
“你这不还有我呢嘛,还有咱合族这老些位老少爷们儿,大家伙儿都帮衬一把,你不就挺过去了嘛!”
“嘉霖,听我的,没事儿!”
听得嘉禄这老小子难得正经与自己交心一回,许嘉霖抹掉老泪,重重拍了拍自己这堂兄弟。
“对了,嘉霖,咱现在还就真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你想啊,你叫带钱去赎人的那小子,可是把马大棒子手下的贼匪给打死啦!”
“这事儿,他是一拍屁股走人啦,那马大棒子何许人呐?!”
“他能轻易善罢甘休?!”
许嘉禄此话甚合情理,族长嘉霖听罢,忙一拍前额。
“哎呀!这个姓萧的小子,可算是坑苦了我呀!”
“嘉禄,你说的对!”
“马大棒子素来凶恶,他们这伙儿山匪又势力颇大!”
“今日之事,他定不会轻饶了咱九龙镇呐!”
“不行,不行!”
“这样,嘉禄,你快去敲钟,召集族人阐明事由。”
“我去镇口,先把镇子封住,来往断流,免得贼匪趁虚溜进来,里应外合,那咱就更难抵御了!”
“一会儿你跟大伙儿说清楚后,叫各家精壮男丁,带上家伙,跟我到镇口一同守备!”
“这些山匪呀,向来是仇不过夜哒!”
“所以我猜,那马大棒子要是真带人来打,估计就在今晚啦!”许嘉霖言。
“恩,行,行,就照你这个意思办!”
许嘉禄听言,亦觉有理,遂匆忙起身,两人各自忙活起来。
............
下午申时三刻(15点45分)。
萧靖川所部,领带齐大勇、金铉及手下七八十号兵卒,列队整齐,出现在了镇口西向的山道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镇口,许嘉霖、许嘉禄亦组织着族人守备防御,如临大敌般。
“唉,嘉霖呐,就咱这些人能行嘛?!”
“你瞧瞧这都拿的啥,锄头、耙子、扁担的,这些东西,怎么跟人家干仗嘛!”
“对面那是谁呀,那可是山里的土匪,凶的嘞!”
“依我看,咱还是得尽快派人出去报官!”
“叫县里派兵来,剿匪!”
“倘若真能来兵剿了他马大棒子,那你闺女红雯没准还能回来哩!”
许嘉禄吧嗒着烟袋,向嘉霖提议道。
“哼!就你精明?!”
“还给你派兵来,美的你呦!”
“犒军助饷的钱你给的起嘛你!”
“动兵,那是要掏大钱的,且还不保收成!”
“我去年到涞水县,就听有别个山里镇子的人讲,他们那儿山匪闹的更凶,后来镇上实在没办法,就报官,想着咬牙多出些银子,劳动县里的守备带兵去山里剿匪。”
“可你猜怎么着,两百个大头兵,开口就要五千两的犒军费!”
“交了银子,也就是拉着队伍到山里逛荡逛荡,装装样子,屁事情没管,人就回啦!”
“你还报官,还派兵哩,想甚呢!”
“眼下这时局啊,你......”许嘉霖靠在镇口牌坊旁的一处山石上,正同嘉禄嚼着舌头。
忽地,嘉禄猛地瞪大了眼,往西向山道上观瞧。
“哎......,哎!”
“嘉霖!嘉霖!”
“兵!”
“好像真有兵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