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玛,我身上还有伤,起码给我包扎一下啊!你们这样对待一个病号,是要遭雷劈的。
只来得及想到此,沈芙蓉便彻底晕了过去。
***
沈芙蓉是在一阵窒息中醒过来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深深的梦魇般,感觉自己的整个胸腔好似被填满,想张开嘴呼吸,却无法吸入一丝气体,眼皮有千斤重,无论自己如何用力,仍然无法掀动一丝缝隙。
好在彻底无法呼吸前,这些感觉消失了。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
下一瞬,新一轮缺氧的窒息感,迅速地侵蚀着她的大脑。
挨不住这种窒息感,她本能地张开嘴,想要喘息,但她的呼吸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鼻子上有轻薄的冰凉触感。
在半梦半醒之间,沈芙蓉想起了一种古老的刑法——
将濡湿的纸一张一张贴在人的脸上,到第六张时,基本上人就已经惊恐窒息而亡,然而揭下纸来,死者却像是在沉眠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难道有人要杀她?
是谁?究竟是谁这样恶毒?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不断袭来,沈芙蓉心中大惊,本能的挣扎起来。
刚好此刻,听到有人发出了轻微的“咦”的一声,她立刻卯足了劲儿用力推向声源处,随即坐起身,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东西。
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起来,对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了床下。
“乒乓”一阵不小的声响,沈芙蓉定睛一看,对方竟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她惊愕低头,发现从脸上扯下来的东西也不是她以为的濡湿的纸,而是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
看来是她误会了,眼前这小姑娘并不是要杀她,而是要把这张人皮面具贴她脸上,只不知是脑子不好用还是手残,贴了半天总和她的五官对不齐罢了。
见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被细心包扎过了,沈芙蓉转眸去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大殿的后殿,灯火辉煌,富丽堂皇,她的身下是一个巨大的雕花檀木床,整个大殿如安睡的神邸般圣洁高贵。
画面安静而美好,唯一不协调的就是某个气势汹汹站起来的身影。
小姑娘显然是摔的狠了,龇牙裂嘴地捂着腰,指着沈芙蓉的鼻子,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缓了好几口气,才眼珠瞪圆,尖声毒骂:
“本公主好心帮你,你居然敢对本公主大打出手,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本公主要先划花你的脸,再把你卖到窑子去!”
公主?
沈芙蓉上下打量了小姑娘几眼,心道朱一嫣才嫁过来几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那眼前这姑娘一定就是北羌王乌元烈的妹妹了。
怪不得人皮面具贴不好,这姑娘看起来确实不很聪明的样子啊。
随随便便就透露自己的身份,这在宫斗剧里活不过前三集,要是没人罩着单拼实力,估计第一轮就得领盒饭。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心中疑惑又得到解答以后,沈芙蓉心情就好了,一旦适应了心里没事了,就是爱招猫逗狗,消停不下来。
她拎起床上的团花软枕给自己垫在腰后,伸手从身侧的小几上的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开心地嗑了起来:
“你是北羌国的公主?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被沈芙蓉的不按常理出牌惊呆了,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大胆,本公主乃是北羌国的荣乐公主,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问?”
沈芙蓉点点头,“荣乐?两宫眉寿同荣乐,戬谷永来崇,嗯,好名字!”
荣乐斜睨着沈芙蓉说道:“本公主的名讳自是尊贵高雅,容得你在此多嘴多舌?”
沈芙蓉摊手。
行八。
虽然她从小就是那种老师不管把座位给她换哪,她都能聊的典范,但是和一个一张嘴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张口就是刺的人在一起,她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可当她沉默后,荣乐却怪异地看向她:“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你先把天给聊死了吗?
沈芙蓉瞥了荣乐一眼,暗暗翻白眼,正要开口,忽听外殿传来一阵响动。
“哎呦,我的王后,您私自出宫,如今王上亲自过来了,您难道不该给王上一个解释吗?难不成您连规矩也忘了……”
前殿和后殿之间隔着一道屏风,沈芙蓉听到这道声音后,忙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跑到屏风后向外瞧。
“诶,你怎能偷窥……”
荣乐惊得刚要喊叫,沈芙蓉立刻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并招手示意荣乐过去跟她一起。
荣乐犹豫了片刻之后,也果断加入其中。
玉屏上画着远山碧水,透过屏风的缝隙可以看到,此刻,外殿有三个人。
在大殿的中央,背向屏风的是朱一嫣。
站在朱一嫣对面的一男一女,男的刀削剑刻的俊武轮廓,上挑的眉眼,薄而嫣红的嘴唇,霸道张狂的气势,正是北羌国主乌元烈。
而女的一身粉色裙袍,头戴两排珠链组合在一起,中间是一颗蓝玉石的额饰,肌肤白如美玉,腰肢柔软妩媚,是位脸生的北羌美女。
美女长得很漂亮,说话却很恶毒,气焰也不是一般嚣张:
“听说这次出宫,您还和几个妓馆的粗人动了手,您是王后啊,怎能如此不顾身份?”
女人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身旁的乌元烈一眼,接着道,“如今想来,您这般不顾仪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像故意的似的。”
“你!”
朱一嫣表情骤然转冷,双手死死地攥着,最终抬眸看向乌元烈问道:
“难道王上是来兴师问罪的吗?王上打算怎么处置臣妾,是打入冷宫还是直接处死?”
乌元烈微微牵唇,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北羌国的王后,母仪天下,固守后宫是你的本份,你为众妃嫔之首,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凡事应知进退,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朱一嫣的脸色有些难看,苦涩的回道:
“你该知我从来不是那种温柔小意的女子,你若觉得我不配为后,下旨废了我的后位便是。”
乌元烈脸色一沉,气势凛冽地负手而立,“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
他的声音仿佛淬了冰,沈芙蓉在内殿听的心脏突突突跳得厉害,噤了声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真没想到,这朱一嫣比她混得还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