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蓉有些烦躁,她原本想着将皇上病重的消息揭露出来,也可让人知晓贤王觊觎皇位,表面上仁义道德,实则里表不一,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朝臣们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届时贤王处处受制掣,便不能再把持朝政,随便乱伤无辜。
可谁知造化弄人,齐妃居然拿出了皇上留下的诏书,不仅让太子平了边关战乱才能回朝,更让贤王能正大光明的代替太子管理国事。
这一石二鸟,果然是高,不愧是在后宫一直屹立不倒的女人。
如今形势逆转,她们更需格外的警惕几分。
可凤七听了沈芙蓉的话,却是扑哧一笑:
“莫要开玩笑了,你见过哪个太子妃往将军府上生孩子的?”
见沈芙蓉还要说什么,凤七立刻打断了她: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肚子里怀的可是大晏皇朝的小皇孙,哼,谁敢害我!”
“何况,太子出征之前,已经寻了妥当的接生嬷嬷照顾我生产,府里也至少提前两个月就已准备好产房,你若实在不放心,到时候尽管来府里为我压阵助威。”
这么一说,的确也是有些道理的,沈芙蓉被她逗笑:
“好,到时我一定来给你助威,带着新风阁的姑娘们站院里,排成一排大声喊:加油!快生!加油快生……”
凤七捂嘴笑,“那人家还不以为你们失心疯了!”
二人笑作一团,心情轻松了不少。
临走时,沈芙蓉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朝凤七叮嘱道:
“你可要小心谨慎一点,如果有事,就第一时间通知我,你知道我很快就能赶过来的。”
她每天晚上都很晚才休息,几乎整天都让人在太子府和将军府四周巡视,恨不得掌握京都所有的动向。
这个时候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每天都打起精神来,真等出事就晚了。
凤七点点头,温柔的答应:“好啦,我知道啦,放心,不会有事的。”
……
从凤七的院落走出来,受沈芙蓉影响现在事业心极强的十月还在担忧:
“夫人,咱们下一步打算如何?”
沈芙蓉笑了笑,轻轻吐出了八个字:“瞒天过海,随机应变。”
十月颇为佩服地点点头,然而下一秒,却拽住了沈芙蓉的袖子。
沈芙蓉脚步停住,抬头一看,只见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打扮的玉筝正端着一个托盘,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愈走愈近的丽人,沈芙蓉讥讽地笑了笑。
这个玉筝身上穿的虽是并不艳丽的素色衣衫,却是用名贵的银蚕丝缎织成,虽然看着不起眼,可却是价值不菲。
再瞧她手里握着的一串玉珠串,也是珠子颗颗莹白无暇,一颗颗如同晶莹饱满的葡萄一般,一看就并非凡品。
如此精心打扮自己,又哪里有一点潜心礼佛的样子?
玉筝此刻也看到了沈芙蓉主仆,她迎面走近,冲二人草草行了个礼,便欲越过二人往前走去。
前面便是凤七的院落了。
沈芙蓉喊住她:“玉筝,站住!”
玉筝顿在原地,一时脸色颇为不快,“萧夫人有何吩咐?还有,小女子改了名字,以后萧夫人可以唤我——韩清笙。”
韩清笙,清笙,轻生?这名字改得不太好啊。
沈芙蓉扫了眼她手上端着的托盘,上面放着几盘点心,都是寻常的小吃食:“这是要送给太子妃吃的?”
玉筝神色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正是!”
沈芙蓉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拿回去吧!以后不要再送了。”
这个玉筝还真是不消停,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她与凤七不合,现在竟然又跑来给凤七送吃的,谁知道她会不会下毒。
岂料,玉筝听了她的话却是突然一笑,那笑却没有几分温度:
“萧夫人是怕我会对太子妃不利吗?”
看着她这堪比川剧变脸的功夫,沈芙蓉惊了。
哎呦,快别笑了,好踏马渗人,算你猜对了行不行。
见沈芙蓉一直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看,玉筝慢慢把笑容收起来,随便拿起一块马奶糕就往嘴巴里塞。
“我保证没毒,不信我吃给你看。”塞了满嘴糕点的玉筝如此说着。
她长得娇俏可爱,如此模样并不让人生气反感,反而让人怜惜。
可惜,沈芙蓉生不起怜惜之情。
在凤七的安危面前,可怜算什么?
心软只会让自己以及亲友丢命。
“没毒,太子妃就必须要吃吗?”
沈芙蓉轻笑,“还是说,你做的香茗和茶点别有风味?”
玉筝闻言脸色微红,她哪里会做什么别有风味的糕点?连这两盘点心也不过是她路过大厨房时,顺手端来的。
自从知道太子妃就是凤七后,她心里就恨得要死,那个贱人真的是好深的城府,好狠的计谋,好会演戏与伪装!
不仅勾走了她的男人,还把她像个傻子一样耍。她又怎么会让她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
可是她才想要去接近她,就又被眼前的沈芙蓉坏了好事。
玉筝抓着手中的珠串,心中满满都是压抑不住的怨恨和不甘,抬头狠狠地瞪着沈芙蓉: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过不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难道一点点善心与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呵,敢问您是蚂蚁花呗托生,全世界都欠你的吗?
沈芙蓉不觉冷笑,她的温柔和善良,只留给值得的人!
她勾唇,嫣然浅笑:“这就沉不住气了么?心浮气躁,又只会拈酸吃醋,只会靠色相侍人,段位太低,莫说太子妃,就是我也是瞧不上的。”
玉筝瞪大眼,脸色一下苍白如纸,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看着沈芙蓉。
沈芙蓉抬脚,慢慢踱到玉筝身边,勾起她的下巴,仿佛勾起一条溺水的鱼儿:
“那些无聊的宅斗把戏,最好消停些!”
“不瞒你说,我家将军走时,还是给我留下了几个高手暗卫的,你若执迷不悟,我便杀,无,赦。”沈芙蓉说着,在玉筝细嫩的脖颈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玉筝看着她,惨白着脸抖了抖。
沈芙蓉松开手,带着十月径直向外走。
禁锢玉筝身体的力量消除,顷刻间,她咚地一声瘫软在地上。
而在长廊的另一边,此时躲在暗处的浣衣局管事黄婆,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