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刘公公是真的慌了。
这次事情如此紧急,说不得贤王这是要舍弃他与萧侯爷两人了。
毕竟像他这种小人物,贤王想丢就丢。
萧君彦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他薄唇扯起一丝笑,火光中的眉眼越发冷漠:“呵,活到最后,自己居然成了被丢弃的棋子。”
火焰舔舐书信蔓延而上,灼热触感攀援,星星点点溅出火光。
他的目光由一丝的犹豫变成了决绝,最后成了冷漠。
他在最后一刻才松开指尖,垂眸瞧着信件蜷缩烧为黑点,薄凉开口:
“棋子走错了,就想要舍去,重新亲自下,不可能!谁又焉知这枚弃子不能走出一条活路来?”
当他发现自己已是一枚废棋时,便决定砸了这棋盘,让一切从新开始。
布满字迹的书信被燃成灰尽,被窗前细风吹散,不留一点痕迹……
***
行舟第二日才回到军营。
桃夭还是不肯跟他回京,只说以后有缘,说不定还会再见。
他虽还有些放心不下她,却只能无奈叹气让步。
她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还有护送太子回京的重任在身。
军营里,一张地图铺展在桌上,太子与余重楼、萧天陌、沉芙蓉等人正围桌细看、讨论,打算商议出一条最快回京的路线。
军师谷燕行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最快的,当是走漕河了。”
余重楼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国家的沿岸情况,面色凝重:“只是连日大雨导致漕河水涨,船难发生的风险大增。”
听到余重楼的话,太子点头道:“你的分析没错,况且漕船也不够,一时也来不及调配。”
萧天陌那双修眉有些紧皱,目光微敛:“还是走陆路为妥,备上干粮,快马急行,每日八百里不是问题!”
众人点头,对于萧天陌接下来的话,都是一一记住。
之后,萧天陌提醒道:“还有一点,太子殿下此趟回京,一路上必定困难重重,咱们必须时刻警戒,做好战斗准备。”
“没错,如此漕河也是要走的,最好兵分几路,以疑军掩护正军。”
沉芙蓉是不喜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继而提议:
“再多备几套太子衣袍,或许关键时刻能起到金蝉脱壳的作用。”
众人对她的话,非常的赞同。
行舟修长手指点了点一个区域,沉声道:“看这里,此地我熟,有条近道……”
***
等回到自己的营帐,沉芙蓉径直就躺在了床上:“累死了,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萧天陌看了她一眼,笑了:“忙了一天,好好歇歇,待回到京城,便可松快松快了。”
听到这话,沉芙蓉扯了扯嘴角:“就知道给我画饼。”
萧天陌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也很清楚,若想要顺利护送太子回到京城,一路上肯定要经历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绝对不是拥有一个乐观心态就可以了的。
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一个乐观积极的心态,也没有办法支撑着继续前行。
他俯下身子凑到沉芙蓉面前,眉眼间,满是柔柔的笑意:“怎么,怕了?”
“我才不怕呢!”沉芙蓉推了推他,想要起身。
萧天陌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笑道:“是,是,我家夫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对镜贴花黄,亦可铁甲披寒光。”
沉芙蓉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她笑了,萧天陌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他捉住沉芙蓉的手,认真道:“军营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以防万一,我会让人送你去青州。”
怕她会拒绝,他耐心的解释:
“此事太子也是知情的,他托你照顾璃儿,璃儿还小,一路随军不方便。”
“况且京城那边情况不明,我们此趟归去危险重重。青州安乡是周家祖籍,岳父对青州的百姓有恩,那里对你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
沉芙蓉的亲生父亲周学政,早些时候因家中老母染疾,提前卸去了大理寺卿一职,辞官还乡回了青州,却也因此暂时避开了风波中心。
沉芙蓉低着头,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提出反对,顺从的点了点头:“我都听你的。”
她知道,京城才是主战场。
届时双王夺嫡,必定尸堆叠山,血流成河,同时也意味着危机四伏。
她不怕危机,也一点都不畏惧跟着他回京,而是她留下随军的话,不光帮不上忙,还要萧天陌分神来照顾她。
倒不如她去青州,让他安心。
萧天陌见她配合,不由松了口气。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一时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和沉芙蓉夫妻二人才刚团聚,他这又要将她一人送到青州去,他心里是舍不得的。
沉芙蓉动作自然的依偎在他身旁,他一只手掌揽过她的腰,在她耳畔轻声道:
“待大局定后,我便回青州一趟,亲自去接你。听说那里风景秀美,人杰地灵,是一富足之地。届时你坐船,我便摇橹,你要看戏,我陪你喝采……”
听他极低极柔的声音描述着这些细节,沉芙蓉心底涌起一阵暖流,也渐渐放松下来,让自己整个身体都靠在他怀中。
这样的距离,能让她听到他的心跳声。
外间星辉闪耀,此夜,良月正浓……
***
做梦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的梦。
但那不重要。
反正她一向会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不是梦到又一次穿越了,就是梦到回了现代吹牛。
沉芙蓉拥着被子从榻上迷迷湖湖坐起来,眼角扫到床榻上只剩了她一人,便动了动胳膊腿,开始收拾自己。
门外候着的苏芊、十月和黎夜玉几人听到了动静。
苏芊连忙端着水就要进去,却不等碰到房门,身边忽然袭过来一股力道,虽然不大,却将她硬生生挤开了。
她一愣,只见十月昂首看着她:“我来服侍夫人洗漱,你去把后院扫了,唤你进来的时候再进来!”
苏芊自然不服,蹙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不是有专门打扫院子的杂役吗?为何要我去扫?”
“夫人在这儿营院住着,自然该由咱们这些做丫鬟的来打扫,哪里需要他们。”
十月黝黑的眸子看向了她:“怎么还不去?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