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翌日清晨连早课都不做,早早地来到康大宝云房外拜见,只留下满脸苦色的靳世伦,捧着晦涩道经一知半解地坐在经堂抠头发。
哦对了,两位师兄早间还交代了,做完早课要先去灶房候着,还有项宗门秘术亟待传授与他。
“来了?”康大宝睡眼稀松,推开门看着一脸兴奋的二小。
“给师父请安。”二小规规矩矩地行礼。
“不错,昨晚回去没有松懈,灵力运转周天已无障碍。”康大宝伸出两手在二小身上各灌入一道灵力试探。
在修行界任由他人如此施展试探,是一件十分危险之事,非是至亲之人,万不可如此为之。
二小得了夸奖皆是小脸带笑。
“那么便传你们功法好了,我们重明宗,早年曾是筑基大派,各类修真典籍汗牛充栋,数不胜数。今番虽然稍有衰落,却也有十数道功法传下,你们这些后人,今日受了前辈遗泽,往后要以复兴宗门为己任,认真修道,不得懈怠。”
康大宝说到此处,不由想起二十余年前,传功师叔在自己耳边的敦敦教诲。
见二小收敛起笑容,坐得板板正正,听的一丝不苟,康大宝颇觉满意。
继续说道:“功法之中,计有洪阶二本,荒阶十六本,其中有祖师传承亦有前辈收录。洪阶上品《三阳经》,单一火属剑修功法,这算是咱们重明宗传下来的镇派之宝之一了。不仅有行气法门,还内附《三阳剑经》,其中配属一道洪阶上品术法炎剑网,一道洪阶中品法术青芒剑气。
修习者功成后自带炽烈灵力,对于所有火系术法都有一定增益,可修炼到筑基中期。就是入门稍难了些,要考些天赋。宗门近五十年来内也只有你们三师叔一人练成了,我也知之不多,你们若是选这本,等他回来了也可去多多讨教。
还有一点要提的是,这本功法极耗资源,宗门不一定能尽数为你们提供,要细细思量好。
洪阶下品《青木宝光引》,单一木属功法,这是你们师祖年轻时候从凡人书摊上捡漏得来的,为师便是修炼的这本功法。
这本功法无太多出奇之处,之所以能称洪阶,最大的原因便是胜在修炼起来中正平和,神台有一点宝光护持,不用太担心走火入魔,且练成后体内的灵力相较寻常同阶要多出二成。不过这本只是残篇,只能修炼到练气九层。
荒阶极品《白猿经》,这是本无属性的体修功法,可修炼到筑基大圆满,也是你们二师叔所炼的功法。练成后力若猿魔,与人近战无往不利,额,尽量躲着点你们三师叔那类剑修。配属两道洪阶下品术法,猿魔炮锤,白猿歩。
荒阶上品《丰草经》...
荒阶中品《五灵功》...
荒阶下品《乙木功》...
荒阶中品《金火决》...”
康大宝将十八本功法玉简给二小一一介绍清楚,摆在床铺上,等待他们选择。
“师父,徒儿选《三阳经》。”
“师父,徒儿选《青木宝光引》。”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韩韵道、段安乐陆续说道。
倒是跟康大宝想的一点不差,无他,仅一个“洪阶”,就把其他的功法自身光芒盖住了。
恰巧韩韵道没有木灵根、段安乐没有火灵根,这哪里还用选。
这也是他们运道好,就是一些底蕴不深的筑基大派,也少有弟子能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直接选一本洪阶功法修炼。
但是练不练得成,就是另说了。一般而言,品阶越难的功法,当然就越难参悟修行。
康大宝看向韩韵道有些担忧,算了,少年人嘛,不撞撞南墙,不死心的。
“唉,品阶高,不一定就是适合自己的,罢了罢了,等他们自己领悟吧。”康大宝想着,随即说道:“功法之后,便是术法。”
康大宝将剩余玉简收好,掏出一本拳头厚的书籍来。
“这是《原法经》,万千术法之原,好好背,一个月后我要考。考教完后再授你们《五行咒印初解》,三个月内务必要粗通火球术!”
若说一般术法是高数题,那么原法经便是四则运算,只是这个四则运算,可能稍稍厚了一点。
术法之道深邃如渊,哪怕是最基础的火球术,便有口诀咒印九种、指决咒印十一种。
在斗法之中口诀、指决、呼吸之间自有定式。
在天气、地势、时辰、站位等种种变量间,指决、口诀的顺序、速度都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不能快一丝、不能慢一分,否则轻则施法中断,重则伤及自身。
是以施展术法的门槛其实相当之高,需要大把的理论实践才能彻底掌握。
一般而言可粗略的将术法掌握情况分为入门、粗通、小成、大成、圆满五个阶段,五个阶段之间的区别不仅在于对于术法的纯熟度,还在于术法的威力。
同一术法,圆满境界和入门境界的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语。
若要将术法施展在实际斗法之中,起码要到粗通这个阶段才可行。还是一样的道理,没有前辈指导,修行术法当然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低阶散修中之所以少有人以术法对决,就是出于现实的考量。
生死之间,要是那半吊子术法未能奏效,可是会丢性命的!
所以就算低阶符箓的威力比同阶的术法威力要差上近两成,却还是更为受到散修的青睐。
真正能够将几门甚至一门术法练成小成的散修,其实都算是散修中的精英了,就如前段时间被康大宝捡了储物袋的几位,便都在这个范畴内。
外面出售的术法书籍可比宗门、家族里流传下来的晦涩多了,拿着那样的术法书都能练出来,他们不是精英谁是精英?!
“《寒鸦山灵物初解》、《云角州门派世家传》、《大卫集重修录》、《行气三十六法》、《炼气九十四忌》、《食药毒考》......三个月内都要熟练背下来,同样要考教。”
两张饱含胶原蛋白的小脸居然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别哭丧着脸,都给我好好背,这些都不会,修什么仙!”康大宝一声呵斥,“后面每个月逢五逢十便是考教日,修炼进度慢了的,不但要挨戒尺,还要没饭吃!”
“徒儿记住了。”二小有些诧异,怎么入道前,入道后,师父的性子变得严厉了这般多。
转眼即是三个月,这天黄昏靳世伦正躲在寮房内看书,虽然他炼体未成,一些修行基础书籍还是能多看看的,总比看道经有意思得多。
至于说为什么要用“躲”这个字,则是因为自己师尊正在院中骂人。
“黄露草成熟是第六片叶子变红,白鹤子成熟才是第三片叶子变红!到底怎么背的!怎么还在错!”
“火球术的指决又慢了,都掐成鸡爪子了!怎么比你二师叔还笨!”
“河州姜家老祖的母族是云角州李家不是封家,说过几次了!”
“火鸦身长一尺二便是一阶下品,不是一尺三!一尺三就是一阶上品了,再记不住,遇见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不争气的东西!”康大宝拿着一把戒尺,阴沉着脸,看起来有点吓人。两个徒弟哭丧着脸跪在青石砖上,“伸手!”两只白生生的小手“啪啪”两下,便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不用心!不争气!”康大宝坐在院中石凳上,气仍未消,二小想哭不敢哭。
平心而论,二小的确是有不小的进步的,可仍未达到康大宝的预期。
盖因少年人,终归免不了有几分好玩的天性,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时,小云雾阵中云气滚动起来。
康大宝一愣,这是有人来访?手中指决轻掐,透过阵法见到阵外有一素衣书生。
“练气五层?这人谁啊?”康大宝心中纳闷,丢下两徒弟,缓步走出阵去。
“鱼山先生门下谢柳生,见过康掌门。”素衣书生朝康大宝躬身一礼。
“哦,鱼山先生?原来是谢道友,康某有礼了。”康大宝回礼道,同时心里开始盘算起日子,好像是差不多了,应该就是那件事。
“不敢受康掌门礼,来前先生特意交待我,定要将鱼山宝会的请帖,亲手交到康掌门手中。还请康掌门早些动身,先生此时正在鱼山岛扫榻相迎。”谢柳生面相二十上下,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让人顿生好感。
“鱼山先生厚爱了,还请谢道友移步敝宗,饮杯粗茶,稍解乏累。”康大宝将请帖小心收到袖中。
“不敢叨扰康掌门,谢某还要去寒鸦山左近三家,就此别过!”谢柳生再拜道别,腿上甲马符泛起黄光,不多时就消逝在山林之中,肉眼难寻。
“鱼山宝会,”康大宝暗道果然如此,他手拿着请帖过阵入了宗门。
“嗯,六月初三,还有十二天。”打量起还跪在地上没能站起来的二小,心里起了计较。
“让你们不给道爷我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