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来的,那天我的感觉比平时敏锐,也不再只是光顾着喘,一阵床垫的咯吱声后,顶灯打开了。
我皱着眉眯起眼睛看他,他压着嗓子说以为我疼。我不想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去咬他上唇,他的舌钉敲得我上牙膛麻了一瞬,各种各样的感觉从我的躯体里炸开了锅。
后来换我,我全程都开着灯,他也像往常一样没收着声音。后来我听烦了,用手掌去盖他的嘴,他讨好一般舔我的手心,我把脸贴得与他极近,我们的嘴唇隔着我的手掌碰在一起,四目相对。
我喜欢这样的他。
说远了,而且这些回忆对于目前在物理上处于十六岁状态的我太不应该出现了,让我主动跳过它们,把记忆拉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早上是我先醒来的,洗漱之后我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也醒了,在漫无目的地玩手机,看见我从卫生间出来,他迷糊着从包里拿烟,说要出去抽一根顺便买早饭。
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万宝路柑橘。
我不抽烟,不了解这款,但盒子挺好看的,银色底,有一抹似黄似绿的渐变点缀,莫名给我一种适配柳江的感觉。
我没放他自己去买早饭,说要跟他一起下去。有了我的陪伴他倒是懒散了,又瘫回床上,我等了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催他了,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地上找他的内裤。
但他扔一地的衣服早就被我收拾好了,我指一边的行李架台,他又迷迷糊糊过去,终于找到了他的内裤。
看他蜷起膝盖来套裤子,我忽然鬼使神差问了个问题。
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站起身去找他的蜘蛛网一样的大领子毛衫,毫无怯意地回答我:“你转来之后没多久,应该是给我递作业那次吧。”
他好像从不害怕表达他对我的喜欢。
我对他所说的事情毫无印象,后来我俩在楼下早餐店吃饭,他一边啃着香菇油菜馅的包子一边和我还原了事情原貌。
我转来后没多久,物理老师也将我招安了,在物理老师和我的淫威之下,班里学生民不聊生。
具体体现在每天课后都留没人解得出来的爆炸难作业,再对没解出题来的学生进行挨个批判。
那天柳江被下了第三次作业交白卷后的通牒,我收作业,来到他座位前,我竟先于物理老师翻开了他的作业,在又得到一张白纸之后,我从作业本最下面把自己的那份抽了出来。
“抄第一题和第四题,这两道简单。”我把自己的笔记本扔到他桌子上,他正岔着腿抬着眉毛看我。
潜台词——这么简单的题,你解出来也不奇怪。
“因为这个?”我一边往馄饨汤里倒醋一边问他。
“不然还因为什么?”他皱眉看我腾起醋汁的馄饨汤,“一个班里最大势力的帮凶,居然背叛组织站在我这边。”
原来如此。
注意力回到我的单词本上,中性笔正指在一个单词上——doubt。
是动词,释义为怀疑,不相信,这词是高中生需要背的范围吗?
我翻回去确认自己拿的是高考英语词汇,脑海里计算着之前柳江和我说的初次心动时间距离现在有多久。
好消息,我拿的是高考英语词汇,坏消息,记忆里柳江对我的心动时间,好像已经错过了。
……操。
因为上一关中,我误把对世俗的抗拒当成了对于官威的抗拒,所以我现在没在学生会,也不是物理课代表,没有收作业的机会,更没有把作业本丢在他桌上任他抄的可能。
之前还在我心里躁动着的“他对我心动”此时已经偃旗息鼓,我把笔平放在书本旁,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看了柳江一眼。
柳江也没在练习上太上心,此刻的他正贴着窗缝向外看,手里虽然还抱着贝斯,但丝毫没有去拨弦的意思。
这时,放在我校服裤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了一声提示音,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了短信,又或是我爸想劝我早点跟我妈道歉。
我把手机拿出来,是一条简讯,发件人显示并不是号码,而是两个字——系统。
【系统:即将进入关卡2-1,通关提示:“给他喜欢你的可能”】
第18章我要柳江快乐点
现在让我后悔的还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没学好语文,即使重来一次,语文课也是我宝贵的补觉时间。
我真的很讨厌语文,此时此刻看着系统发来的通关提示,这种厌恶尤其深重。
一开始我以为它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就像上一关一样,抵抗世俗的眼光,变陈述句为祈使句,让我猜不到要求的主语是我自己。
不过我又仔细把通关要求读了一遍——给他,喜欢你的,可能性。
这是一句完整的话,我需要做出某样的行为或者改变,让我在错过作业本事件后,再次给柳江一种我站在他这边的感觉。
怎么听起来这么难?
我把手机从与膝盖平行举到了脸前,在抓耳挠腮之际,我听到了柳江适时的评价:“你不是说要背单词吗?”
潜台词,怎么玩上手机了。
我保持姿势不变,直接锁屏,然后转头看他。
要是在以前,我有至少五种回答方式可以应对他这种程度的嘴贱,但现在起,我要斟酌我所说出来的每句话。
系统的提示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会有一种可能性让他不再喜欢我,与我渐行渐远吗?
比起渐行渐远,我好像更害怕只做他身边的普通人,没给他留下什么回忆,只是简单在他的人生里出现了一刻,就像他的许许多多身边人那样。
斟酌之后的我还是选择用一句实话回答他。
我说:“我背不下去了。”
他嘴角向上,嘿嘿一声笑,好像我一个好学生吃瘪会让他分外开心。
还是那句话,要是以前我多少要计较下,现在的我直接放弃。
我把单词书合拢,中性笔揣进口袋,干脆利落地起身对他说:“你加油。”
这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我不仅需要加油,还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来思考一下我该怎么加油。
我下楼来到客厅,又循着流水的声音来到了厨房。柳爷爷在用收音机听着评书,手里叮叮当当修缮着屋角,柳奶奶在厨房里择韭菜,我是自告奋勇去要去帮她干点活来着,但柳奶奶一如既往地赶我去玩,按她的说法,有我在旁边干活倒碍手碍脚了。
我又绕出门来看柳爷爷修缮着的围墙,但最后还是转身回屋了,这回不是我不想帮,而是因为我没看懂他在敲什么。
我挠着脑袋,想我现在的形象除了好学生以外,还要多一条手脚孱弱无力。
就在我坐在厨房的折叠椅上发呆时,柳江家里的第三个人登场了。
柳丝丝一副要出门的打扮,碎花连身裙,搭扣长靴,她今天又换了一个发型,是发尾有大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