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色,至于那些复杂又全面的错题本,我从来没做过。
但现在带着极简主义风格出门,我却多少有点不安定的感觉,一方面是因为我预感今晚真要让我爸妈注意到我的异常了,另一方面,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和柳江一起外出过夜。
车上吵吵闹闹。
梁毅他哥也是个火热性子,兄弟两人在调频里开了本地新闻,热火朝天争论着市内烧烤店的用料与滋味,耗子在中排车门边的座位上靠着,胳膊肘夹着呲水枪稳定身姿,手里正捧着手机,热火朝天打着排位赛,时不时朝前排座椅擂一拳头,让梁毅轻着点闹。
我和柳江在后排。车不大,前方的战火时不时波及到我们这里,柳江倒是比平时安静,就在我发呆时,他忽然用胳膊肘捣了捣我。
“听歌吗?”他问。
所以在通往海边的半小时车程中,我和他一人一边耳机听了几首欧美摇滚,几首日系摇滚,甚至还有班里女孩喜欢听的KPOP。
我摘下耳机,一脸疑惑地和他对视,他耸着肩膀,甚至给我一种他能放下耳机来跟音乐跳一段的感觉。
我们没去景区,去了一处本地人才知道的野海。车停好,后备箱拉开,简易折叠桌和烧烤架摆好,梁大哥开始扇着扇子点炉子,梁毅在旁边帮忙,他们兄弟俩一唱一和,我们外人没了插手的余地,只能被迫去海边看浪花。
石头海没有南方沙滩的细腻,没有那么鲜明的碧水蓝天,倒是多了一丝属于大自然的空洞凉意。
我站在离水面差不多一米远的地方,听水打礁石的轰隆响声,柳江站我旁边,已经一左一右把鞋子甩下来,趟下水去了。
盛夏傍晚,热得仿佛在煤气里行走,海边还好些,站在水花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打到的地方,我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地上的鹅卵石,清凉而恣意。
柳江在水里踢踢踏踏转了几圈,又冲回岸边来。鹅卵石中隐藏着贝壳和甲壳类动物,柳江走了几步便被扎得一直跳,但他还是坚强地一路蹦到我身边,然后开始脱上衣。
“我下水游一圈。”他说着把衣服甩到我脚边,“你不下来吗?”
我用脚把他扔地上的上衣勾起来,在手里抖了抖,回他:“算了吧,我没带泳衣。”
他一愣:“你怎么不早说——早说借你一件我的了!”
“借我泳裤?”我眉头紧了紧,“泳裤这种贴身的东西你还到处借啊?”
他不说话了,退进水里,不知道从哪儿摸了只贝壳,高举着朝我这边扔过来,嘴里大喊着:“你居然还敢嫌弃我!”
我可没嫌弃他,我只是在质疑他的举动,他肯毫不犹豫地借我,一定也肯毫不犹豫地借别人。
我去捡被他扔上来的贝壳,朝他扔回去,水里的移动不如岸上快,胜在他有水体做掩护。几番来回之后,他对我喊:“一起下来淌水呗!”
我又向他强调了一遍:“没带泳衣!”
自己一个人在水里转估计是没意思了,柳江退回到岸边来。
他的确长高了,茁壮向上长着的个头并没有影响他长肉,肩膀到后背的线条舒展,覆盖了一层薄而紧实的肌肉。太阳落到海平线上了,他青白的肤色盖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有种不同于他平常气质的暖意。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我加快语速:“那要不脱光了下来游吧。”
“啊?”我的表现即我的所想,“这里是公开海域,裸奔违法啊!”
柳江的反应也简单直白:“你自己不好意思吗?我陪你脱也行。”
我没回话,回头向岸边不远处看,耗子游戏打完了,在陪他的小女神视频,梁家兄弟两个依旧在烤架前忙活着,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到这边。
再转回头去,我对上了柳江的视线,他朝我招招手:“这边来。”
石头野海在一处平缓的悬崖之下,从一处长了野草的土路下来,可以直达观赏落日的平台,再往礁石后面走,就是一处视野不那么好的浅海。
浅海处现在没人,只有我们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我在礁石上,他在水里面。
这边看不见落日,直到余晖消失在凸起的岩石后,柳江跟我说:“好了,现在没人能看见了。”
只剩我俩,我却开始紧张了。关了灯还好说,有澡堂氛围加持也不错,但在这种公开的海域,我们谁也不愿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踟蹰半晌,我心一横,兜头脱掉了上衣,扔在一边的礁石上,转脸便看见柳江在看我。
和他比,我肌肉更加结实点,这算是我的天生优势,从小爆发力和耐力都不错,还差点被校体育队看中。
——但这么被他看着,我多少也有点不自在。
余晖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彻头彻尾的蓝色,我转头向他。我们之间的风都变慢了,直到我蹲下去,直接扯掉了柳江的泳裤。
大概是我动作有些流氓,跑得又实在太快,他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我的身后传来他生龙活虎的喊叫声:“杨平生——我日你——大爷!”
我们的追逐戏码只持续了十几米的距离,一方面是海里阻力大,算上末日前的时间,我有大概十年没有在海里奔跑过了,没摔倒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另一方面是,我战力放水了,让柳江追上我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之,我也被他扒了。他干起坏事来并没有我那么顺手,还需要我放水的顺便帮他一把,最后我俩像是一起在澡堂子搓澡一般赤条条站在了海里,场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暧昧。
但是很快乐。
日落以后,天彻底黑还需要一会儿,在这能看见彼此但又略显晦暗的环境光下,我们在轰隆作响的浪花里游了几个来回。
在光源只剩下远处海港上的照明以后,我们退回到了岸边。因为浑身湿透了,我只能暂时蜷缩在礁石上,跨间盖着一条柳江拿来的毛巾。
他很快换上了泳裤,为了不让共同前来的其他友人担心,柳江跑着去找了他们一次。
我独自留在只有海浪声的岸边,手机刚被我送回到面包车上了,现在我随身没带任何通讯设备,有一瞬间,我以为我要被抛弃在这天地之间了。
但柳江不会丢下我。
前面港口的灯光闪了一个来回,他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个纸碗,脚上蹬着不知道是谁的人字拖。
“新鲜出炉的烧烤!我偷来了一点,先尝尝。”
说着,碗到了我的鼻子下,一股正宗连城烧烤的香味扑鼻而来。十七八岁的身体就是好,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得香,我浅尝了两串鸡翅,和柳江一起面朝着大海吐骨头。
“你心情好些了吗?”我问他。
柳江没马上回我,最后一截骨头从他嘴里吐出去,他回我:“杨平生,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温柔。”
“啊?”我举着鸡翅,瞠目结舌。
“是啊。”他从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