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明心客栈。
“喏,悦香楼的玉藕夹、白斩鸡,吃吧。再不吃你就要饿死了。”
宋天佑将打包的饭菜摆在桌上,冷傲地说道,“怎么?要我喂你?”
房间里还有一人,正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是玉女派的练云裳。
她仿佛没听见宋天佑的话,呆愣愣地盯着床棱,眼泪无意识地从眼眶里流下来。她红肿着眼睛,恍若未觉。
不过,此时她已经穿好一身衣裳,是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宋天佑给她换的。这可着实难住玄天道宗的这位圣子。
毕竟男女的衣服结构不同,练云裳的身材又凸出,他废了好大劲才把比自己多出来的部位,控制在衣衫里。
“说说吧,为什么叫我大景诗圣?”
宋天佑不耐烦地问道。他从相府带走练云裳,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听到“大景诗圣”四个字,练云裳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些许神采。
她虽然是玉女派的掌门,但是自幼习武,并没有读过诗书经义,倒是听过不少传记故事,对里面的才子佳人极为艾慕,此番到京城,也是想见识见识。
哪个女人的内心深处没有梦?
这就是练云裳的幼稚梦。
她到底是没有心机,才会被庾长庚和莫友乾哄骗,一步步落入陷阱。
应了“大而无脑”四个字。
她到京城之后,就连番听到有人吹嘘大景诗圣宋天佑,一时引为梦中的男主角,每每思之,炽热难眠。
女人到了三十,有些感觉越发敏锐,有些情感也积蓄得越发难耐。
事实证明,再大的年纪也躲不过小鲜肉。虽然,宋天佑不够鲜。
“你……不知道吗?”
练云裳扭头望向这位从左相府救出自己,为自己斩杀庾莫两人报仇的天之骄子,内心再也止不住波澜。
宋天佑讶异道:“知道什么?”
练云裳微微停顿了一下,念道:“醉卧膝前饮琼浆,云峦压城摧鼻香。美人如玉月如霜,抚琴弄瑟知何乡。”
她不知道这诗词的含义,但她每每念起,都觉得意境十分唯美。
“宋少侠,妾身没读过书,但是你作的这首诗已经名满大景。妾身不止听一人说过,他们称你为大景诗圣!”
她不知不觉连称呼都变了。
宋天佑懵了:“?”
我踏马什么时候作的诗,我怎么不知道?你没读过书,难道我就读……噢,本圣子还是读过一些圣贤书的。
“这么说……我还是暴露了啊。”
宋天佑当即就负手一叹,“可恨,本圣子原本是想低调行事的。”
练云裳的眼里出现小星星。
“我……”
她想要爬起身,却觉得腿都坐酸了,哎呀一声,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宋天佑扶住她:“怎么了?”
练云裳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脸蛋一红,竟有些扭捏:“要、要喂。”
“原来是这等小事。”
没心没肺的宋天佑哈哈笑道,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喂给她吃,“我倒是怕你吃不饱。没事,不够我还有。”
他罕见地连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那如花似玉的师妹,都抛在脑后。
一人喂,一人吃。
房间里,一时变得温馨。
“宋少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练云裳抹一抹嘴上的白粥,问道。
她本以为经过左相一事,已经生无可恋,只等找个地方自绝性命。没想到如今梦境照进现实,又生出希望。
“打算?”
宋天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作为对左相出手的交换,魏明已经放他离去了。确切的说,是魏明不需要他了。
这個变态进步得实在太快了。
我……没用了吗……
他不禁有些沮丧,怅然道:“难得下山,我打算游览天下,去看看大好河山,顺便寻找突破第八境的契机。”
这一刻,他像是成长了。
练云裳微微垂下眼眸,再无玉女派掌门的强势,柔声道:“宋少侠,妾身残花败柳,不知道可有资格陪你一同去看这河山?我、我会洗衣做饭……”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弱女子。
爱情,总是令人卑微。
宋天佑哈哈笑道:“两人作伴,总好过一人独行。洗衣做饭倒是不必,帮本圣子背背行礼,陪着说说话就好!”
他兴致高昂,“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不如咱们现在就出发?”
人生就缺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练云裳微怔,旋即使劲点头。
两人也没什么长物,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走下客栈的楼梯。
突然,有人在厅堂里惊呼:“快看!那不是大景诗圣宋天佑吗?”
“什么?我辈楷模,诗中圣手,竟然出现在明心客栈?我瞅瞅!”
“哇,好俊!”
“……”
宋天佑不由微微挺起胸膛,虽然不知道这诗才从何而来,但就是很爽。
练云裳与有荣焉,看着身前从容不迫、眼神淡漠的宋天佑,不由芳心震颤。她抓紧了行礼,仿佛抓紧了一生。
夏日的蝉鸣在窗外响起,她觉得原本灰暗的世界又亮起光彩。
至于曾经憎恨的魏明……
什么魏明?
……
砰!
魏明一脚踹开曾被自己撞开,又被工匠封上的清正司墙洞。
“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闯我清正司!拿下!杂家要把他熬成灯油!”
“哎哟,我的脑袋。”
“……”
清正司里的太监们遭逢变故,一个个抄起家伙,就围向墙洞。
只见灰尘里有一人手举令牌,无视所有人的兵器,一步步踏进来。
“本座巡夜司魏明,从今日起,这清正司就归我调遣。可有不服?”
来人响起霸道的声音。
“你……”
“荒谬!我清正司什么时候归你巡夜……呃……伱、你敢杀我……”
两名太监才开口说话,就捂住喉咙,眼白上翻地向后方栽去。那咽喉位置赫然插着两根微不可察的金针。
“还有人不服吗?”
魏明平静地问道。
众人这才看清那令牌上,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这是圣谕!
“属下叩见魏司主!”
有人惶恐地跪在地上,有他带头,四周的人面面相觑,旋即将兵器一扔,一个个跪倒在地,“叩见魏司主!”
魏明扫视一眼四周,桀然笑道:“乖,这才乖嘛。来人,去将这面墙拆了!杂家不喜欢原来的门,给杂家换!”
最先叩首的那人猛然纵身,一脚踹在墙壁上,整面墙裂开缝隙:“禀大人,属下也早看这面墙不顺眼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一个个冲向墙壁,抢道:“让我来!”“瞧小人的开碑手!”“何须开碑,看我射碎了这面墙!”
墙倒众人推,人贱万人骑,古人诚不我欺也。魏明的嘴角勾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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