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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听了柳娘子的回答,闭眼于那冥冥之中得见一丝光明,他灵魂恍惚,忽而睁眼抬头。
“似神非神!”
“是神非神。”
柳娘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二者看似一字之差,但实则其中意蕴差距极大,在柳娘子看来,柳白的阴神跟阳神已经就是神了,但又还不是神。
可柳白却觉得,自己的阴阳二神只是像,而不是。
柳白刚想开口询问柳娘子为何。
可柳娘子却已经率先开了口,“既然自己心中有了答案,但又不知为何,那就努力去寻找这个答案。”
“别人口中得来的,终究只是别人的答案。”
“娘也是别人。”
柳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都被憋回去了,“知道了娘。”
“嗯,或许你阴阳合一之际,就能看的清楚些呢?”
柳娘子这话当即给柳白心中打开了一道缝隙,他甚至下意识的就想着,要不在这阴阳合一好了。
可转念一想,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只是……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那不问问怎么能行?
娘亲肯定是能知道一点的。
柳白就试探着好奇问道:“娘,我,我能问问我爹是谁吗?”
原本还能好好交谈的柳娘子听到这问题之后,瞬间就冷了下来,“怎的,不想跟着我了?”
柳娘子声音之中带着一丝鄙夷和嗤笑。
柳白急忙否认,“这怎么可能呢?孩儿,孩儿只是好奇。”
娘已经知道是谁了,自己身世又有问题,那么问题只能出现在那个素未谋面的“爹”身上了。
“好奇?”
“行啊,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柳娘子言语随意的说道:“你没爹。”
“啥?”
柳白甚至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没爹?没爹我是怎么生出来的。
难不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哦不。
我有娘……柳白抓耳挠腮的转念一想,也就不想了,这本身就是个有灵异鬼怪的世界。
没爹生个娃也很正常。
指不定自己就是什么天地生的精灵。
“行了,要滚就滚吧,别留在我这碍眼。”
柳娘子看都不再去看柳白,好似是被柳白刚问的话伤到了。
“娘……”
柳白话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未知的山间,四处皆是鸟语花香,林木间还有那斑鹿穿梭,耳边也尽是唧唧喳喳的欢叫声。
阴阳二神也是尽皆归位,他猛地一步跨出化作了鬼体,升上天空云端,极尽眺木。
南北两侧尽是山峦,唯有东西两头的极远处能看到旷野。
稍一思量柳白就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在云州东边的罗霄山脉上边,只要往东过了这罗霄山脉,就是到了夔州,夔州再往东,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易州了。
辨清自己的位置后,柳白又有些低落。
自己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惹得娘亲不高兴呢?可我这么大了,又好奇,问一下我爹是谁不是很正常……
娘亲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
至于回答……柳白自是知道柳娘子说的是实话,她既然开了口,就不会说假话。
所以自己真的是没爹的,只有娘。
“可这答案,对于我心中困扰的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啊,反倒更疑惑了!”
想不清,柳白也只好不去想了。
总之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知道了这答案,虽是有一次惹了娘亲不开心,但却没有下次了……
“……”
“娘娘,你为什么不告诉公子真相呢?”小草趴在桌面上,把脑袋枕在叠放着的双手上,侧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柳娘子,眼睛眨啊眨。
它觉得人类的感情好奇怪啊。
娘娘明明就不想赶公子走,可是又一直摆出一副不想他在家的姿态。
就像现在,娘娘就很是后悔把公子丢出去了,可为什么不把公子又接回来呢?
“为什么不告诉?”
柳娘子心里喃喃的说着这话,对啊,为什么不告诉,他不就是自己在天外捡回……不,他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
柳娘子身上没来由的爆发出一股猛烈的气息,原本还趴着的小草立马就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整个云州都好似地龙翻身一般,发出了接连几声震动。
“柳神?”
楚河上空,岁至身形浮现,他抬头看向了天幕,自是以为那群老家伙打下来了。
“没事。”
他耳边响起柳娘子的声音,平稳依旧。
岁至这才狐疑的将自身身形消散。
黄粱镇地底,柳娘子收敛了自己的心神,继续在思量着小草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
可能是怕自己说了之后,他就跟自己不亲了吧。
也可能是怕自己说了之后,他会伤心,会觉得他是被捡来的。
也可能是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了……
“现在这就是真相了,没什么好说的。”柳娘子恢复了那清冷的语气。
小草这才重新展开身子,“娘娘,小草觉得,现在唯一能让你心情有点波动的,就是公子了呢。”
“不。”
柳娘子缓缓低头看向桌面的小草,“你也可以的。”
“真的吗?”
听着这回答,小草如遭雷击,立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娘娘,呜呜呜你对小草太好了,公子跟小草说过,他说……”
小草正哭着,忽然就停下来了。
但是柳娘子却已经听见了,“他说什么?”
“公子说这是秘密……”
“嗯?”
小草立马站得笔直,“在娘娘面前是没有秘密的,他……他就说给的越多,赚的越多。”
小草掰着手指,“娘娘你这么把小草当家人的话,你……你不会是要小草去死吧?”
小草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柳娘子。
后者就这么和它对视着,“我没死之前,谁也不能让你死的。”
声音依旧清冷,小草听的愈发感动,刚想“哇”地一声大哭,可柳娘子却已经把它的嘴巴堵住了。
“你把这个给他带过去,到时若是黑木没死,就让他把这个拿出来,黑木见了不敢动的。”
柳娘子说着将一枚碎裂的玉片交到了小草手里。
刚还想大哭的小草立马就止住了,它双手捧着这碎裂的玉片,抬起头。
支支吾吾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只是说这么一个可能,没说他就一定活着,只是像他那样的人……很难说他死了。”
“行了,去吧。”
柳娘子说完抬了抬手,小草也就消失在了眼前。
见着屋子里边没了外人,柳娘子先前低落的心情也是已经恢复了。
就跟小草说的那样,除了柳白,别的事都动摇不了她的心神了。
哦,还有个小草。
眼不见为净,没有见着柳白,低落的心情自然也就恢复了,只是……她血淋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一个人只能证一条道呢?”
“……”
“公子,就是这样,小草先是求了娘娘好久,她才愿意把我放出来,你是没见到哦,我说要跟你来的时候,娘娘都快哭了。”
“但是小草想着来也不能白来呀,于是又求了娘娘好久,她才愿意将这玉片交给你呢。”
小草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盘坐在石头上的自家公子。
柳白则是把玩着手里的这枚玉片。
玉片就是一简简单单的玉片,没有丝毫的神韵流转,那娘亲凭什么觉得这个就能镇得住那个“可能没死”的黑木?
但娘亲既然说了,柳白自然就信。
五指合拢将其收入了须弥深处后,他看着眼前的小草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这里还是云州,你在这里说话,娘都听得见。”
小草听着这话如遭雷劈,当即愣了片刻,然后连忙跪地磕头,“娘娘,小草错了,小草是开玩笑的,是小草见公子不开心,故意逗公子的嘞。”
柳白不理会,依旧盘坐,他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忽而说道:“娘,能否将无笑道长唤来。”
“怎么?不要天机门那个小道士了?”柳白耳边也是响起了柳娘子的声音。
“他……”
想着小算道长的模样,柳白轻声道:“跟着我,他会死的很快,如果可以的话,娘你就跟小算道长送句话吧,让他自己也在好好走一走这天下,有些时候,很多事,并不需要提前知道那个结果。”
“呵,与我何干!”
柳娘子嗤笑一声,声音消失,转而柳白身边便是多了个木楞的秃头老道。
他手里还拿着一流油的鸡腿,愣了愣,像是看清了四周之后,再转头看向柳白,惊醒道:“公子?!”
他旋即一口吞吃了手里的鸡腿,又擦干抹净,“这是要出发了吗?”
无笑道长虽是惊讶于这天地变换的神仙手段,但也不敢多问。
有些事,知道就好,没必要知晓个透彻。
“贫道刚还在跟小算道长吃烧鸡呢,鸡凤尾都给他吃了,对了……他人呢?”
无笑道长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那个熟悉的俊秀的过分的小道士,他当即也就明白了,没再多问。
柳白却依旧起身解释道:“跟在我身边,只会害了他,有缘的话,那就以后再说吧。”
“也是,小算他万事都想着事先知道,可殊不知有些事情,本就是有着万千答案,你若是提前知晓了其中的一个答案。”
“后边就算发生了其他事,你都会下意识的往那个答案去走。”
“明明什么都没得到,但却还付出了自己的寿元……贫道,不好说。”
无笑摇摇头,手上拂尘一扫,吟哦道:“福生无量天尊。”
“……”
小算道长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无笑道长,又看了眼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师父大算道长,有些错愕和失神。
聪慧如他,岂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算递出来一封书信,“这是柳公子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小算深呼吸一口,这才擦干净油污,双手接过信笺拆开。
一一看完。
“物极必反的道理你未必不是不清楚,贫道不知柳公子怎么看你,但贫道看来……你事事想着提前给柳公子知晓结果,安稳,想着在他面前展露你的作用。”
“但你可曾想过,你能承受得了多久?只是这江州走一遭,你就剩下多少寿元了,可还有十年?”
大算摇摇头,“这次就算不是柳公子让你回来,贫道也会去将你讨要回来了。”
“天机门,不能断在贫道手里。”
小算收起这封书信,自身气息已是恢复了平稳,“师父,徒儿想再去走走这天下。”
“一人?”
“嗯,一人。”
“去哪?”
小算道长转头再度看向北边,淡声道:“这次想走远一些,去魏国看看。”
“那就去吧,十年若是铸不出神龛,你也就别回来了。”大算道长都已经是懒得去看他了。
小算道长没再回头,起身便是向着北边走去,他抬起右手挥了挥,大笑道:
“十年?三年足矣。”
店家急忙喊道:“什么十年三年的,你这小道士年纪轻轻的就想吃霸王餐不成?!”
“记大算账上。”
大算看着自己这关门弟子并没有因为这事一蹶不振,心中自是放下心来,“多少,贫道把账一并结了吧。”
“……”
转眼已是过去半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柳白出了罗霄山脉,自西向东横跨这夔州。
其间过了两座大城,更是翻山无数。
所见有那恶鬼食人,也有走阴除祟,当然,走阴人里边也不全是好人。
比方说柳白跟无笑就在这一处山岭之上见到了个寨子,这寨子的主人乃是一阴神走阴人。
其是一名男子,也是这寨子里边唯一的一名男子。
余着其他人,全都是女子,从妙龄少女到风韵熟妇,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无笑道长当时见着这寨子,便是给取了个名,叫做“荒淫寨”。
人间自有这恶人当道,无笑道长便是显化了真身,一番询问之下,此间女子大多是被强掳而来。
他便杀了这阴神男子,遣散了那些女子。
凡此种种,所见诸多。
是日,两人又是到了这夔州的一座城池里边,这城名为黑山城,说的就是这黑山城附近有一座黑山,通体漆黑,但是也都是属于传说中的那种。
世人所见者皆无。
柳白两人照例来到这黑山城歇脚,这山中所行多日,怎么都得在这黑山城休息两天再走。
柳白也是秉持着最开始的想法,这每到一城,都得给娘亲买些当地的特产,此次也不例外。
寻了客栈,要了房间之后,无笑道长又从这客栈掌柜口中问到了答案。
“这黑山城的特产是一种叫做黑山石的石头,多是打磨成各种配饰,带在身上也有那静心凝神的功效。”
“哦?不是走阴人用的东西吧?”
“不是,用寻常的金银就能买到,但就是贵些。”无笑道长也知道自家公子不要那种走阴人用的东西,自是都问了个清楚。
“走,逛逛去。”
临着两人逛了还没两条街,便是找到了一间卖这黑山石的铺子。
“黑屋。”
柳白抬头看着这铺子的名字,也是觉得颇有意思。
铺子挺大,除了这看店的掌柜,还有一个帮店的小厮,客人的话,除了柳白他俩则是还有一个穿着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
见着额柳白两人进来,他也只是瞥了眼,就继续把玩着手里的一枚黑山石玉佩了。
帮店小二则是连忙过来,小声询问着是否需要介绍。
整个铺子都是一股宁静的风格。
柳白也颇为喜欢这种,他不喜欢那种一进屋就是大声吵闹喧哗的铺子。
婉拒了这帮店小二之后,柳白就自己在这铺子里边闲逛了起来。
铺子里边到处都是用红绳悬挂着这黑山石的挂饰,哪怕是手串,也都是用红绳串起。
除了这些小件以外,也有用这黑山石雕刻的大件。
比方说这铺子里边最大的一雕塑,就是这店家身后的黑山石佛像,怕都是有着五六尺高了。
柳白一番闲逛下来,最终也是给柳娘子挑了一红绳编织串起的黑山石手串,其挂坠是一小铃铛。
嗯……柳白已是幻想着,等柳娘子带着这手串。
那么只要她一动弹,自己就能感觉得到,再也不用担心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临着柳白来到这柜台前,先前那玄衣男子也在付账。
但是他挑的那物件就大多了,乃是一套乐器编钟,通体都是这黑山石打造而成,其上还雕刻着龙凤。
柳白瞥了眼就知道了,这规格早就超脱了寻常百姓能用的范畴。
换言之,这就是原先的帝王家才能用的编钟。
可现在嘛……说一句礼崩乐坏也不为过了。
这些装饰什么,更是谁想用就用。
店家见着生意上门,终于从那躺椅上爬了起来,见着玄衣男子挑选的这编钟,笑吟吟的说道:“客官,这套编钟可不便宜。”
“无妨。”
“我用这个付账。”玄衣男子说着右手摊开,手心便是多了一枚白珠子。
店家一见,当即喜笑颜开,也是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走阴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够了么?”
“够了够了,还有结余的。”店家笑着双手从这人手里将这白珠子结果。
“嗯?”
柳白下意识出声,当即就吸引了这店家和这玄衣男子的目光,就连无笑道长也是低头看来。
他自是以为柳白想着要动手还是怎么。
“没事,只是想起了点事情。”
柳白笑呵呵的说道。
玄衣男子这才回过头去,店家也是给他找了零,一枚白珠子能换来一百两银子。
可付完这编钟之后,竟然只找回了二两白银。
这一套编钟,竟然要九十八两银子。
这玄衣男子显然也是有些没能想到,稍稍惊讶了眼。
店家似是也怕他退货,连忙开口解释,“这套编钟是我们黑山城有名的朱大师帮忙雕刻的,这价格上难免就贵了些,这……”
“无妨。”
“搬来我马车上就是了。”玄衣男子说完后也就转身离开了。
“好嘞好嘞,小周还不帮忙搭把手。”
店家连忙指挥着这帮店的小二,可这编钟实在太大,他俩搬着也不方便。
柳白便喊着无笑道长一块,四个人联手这才将这编钟送上了玄衣男子的纸马车。
他也算是知礼的道了声谢。
临着柳白两人返回铺子里边之后,这店家也是极为欣喜,这今儿个开张做了个大生意。
能不欣喜吗?
而在他询问了柳白挑选中的挂坠之后,更是大手一挥,“公子心善,我也不能差事,这原本是售价五两银子,但公子给个一两银子便是了。”
柳白夸他大气,可依旧是付了五两银子。
等着从这“黑屋”出来后,走了好一段路,小草才探出头来问道:“公子,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呢?他都说了只收你一两银子了,你还要付个五两。”
“呵呵,我要是也付个一两银子,这店家今天怕是得亏死。”
“嗯?公子你的意思是,那人付的那一枚白珠子,是假的?”无笑也是接过话头。
事实上他在柳白疑惑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看过那枚白珠子了。
可是没发现丝毫异常。
现在又从柳白口中听了这话,更是让他心中好奇。
“不是假的,但是那枚白珠子……长了脚,能自己跑回那人手里。”
柳白说着转身,“走,我们也回去看看好戏。”
两人回到了黑屋这铺子门口,无笑道长远远的就给俩人施展了个障眼法。
这法子,糊弄普通人可以,但是糊弄鬼或者说走阴人就不成了。
“公子,你说的……”
小草话都还没问出来,屋子里边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撞倒东西的声音。
柳白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只见那店家已是在翻箱倒柜了,脸上也是着急忙慌的表情,甚至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他的头顶就已经在冒腾着大汗了,豆粒大小的汗珠是滚滚滑落。
“掌柜的,怎么了?”店小二也是急忙上前询问。
“你见着我那枚阴珠了没?就刚刚那个客人付的那个白珠子,这么大的那个。”
店家伸出右手,食指跟大拇指并拢靠近,只留着极小的一个缝隙。
店小二一看,连忙摆着双手,“没啊掌柜的,刚你可是见着我的,我都没靠近过柜台那块,我真没拿那阴珠啊。”
店小二急着都快跪下了。
这白珠子要是丢了赖在他头上,上百两的白银账落在他头上,那就算是把他卖了他也还不上啊。
“我知道你没拿,我只是问你看见了没?”掌柜的瞪眼道。
“没……”店小二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没见着还不过来一块找?!”
“是是是。”
看着这店小二也忙不迭的跪倒在地上,无笑道长这才转头跟柳白问道:“公子的意思是,那白珠子已经不在这了?”
“嗯,长腿跑掉了。”
柳白在这见自己所料无误后,便转身出去了,无笑道长连忙跟上。
“刚你在那编钟上边留了标记吧?”
这是柳白之前没有事先提点的,但是他依旧朝无笑道长问了。
他相信就算自己不说,无笑道长自己也能想到这一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无笑道长听着这问题,连忙点头,“留了,当时贫道见公子有异常的时候,就在上边留了个标记。”
无笑说着从衣袖里边掏了掏,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纸鹤,往它的屁股里边塞了一枚白珠子,顿时这纸鹤就飞了起来。
无笑打头跟上,也没丝毫惊慌。
就先前的情形来看,那穿着玄色长衫的走阴人,定多个聚五气的,实在不行都可能是那烧灵体的。
所以安全什么的,自是用不着担心。
无笑也是趁机问道:“公子,那阴珠到底是有什么讲究呢?”
“对啊公子,连小草都不知道呢,你知道的可真多呀。”小草也是探出个脑袋,好奇的问道。
柳白笑眯眯的盯着前边的纸鹤,“这世上有种精怪叫做金翅青蚨虫,也有种钱叫做青蚨子母钱。”
“这东西……竟然真有?”无笑道长显然也是不知从哪听说过这精怪。
“之前我也以为已经没了,但现在……有了。”
小草听着不耐烦的朝无笑扇了扇手,“哎呀你这老道士别一直问,烦死了,公子都还没说完呢!”
无笑道长连忙笑着讨饶,“草哥恕罪,草哥恕罪。”
柳白则是继续说道:
“春日里将金翅青蚨的虫卵,连带着叶子一块取回来,这时候不管金翅青蚨的母虫离着再远,都会跟来。这母虫大小外貌都形似那春秋蝉。”
“届时只要将母虫杀死,将它的血涂抹在八十一枚铜钱上边,晒干之后,又将虫卵附着在上边,这八十一枚铜钱就是子钱。”
“余着的那母虫的尸体则是用烈酒浸泡,将单独的一枚铜钱丢进去,同泡三十六天,这枚铜钱就是母钱。”
“只要母钱在手,别的子钱哪怕你全花出去了,它们都会长腿自己回来。”
“这法子既能用在铜钱上,自然也就能用在这阴珠上边。”
小草听完恍然大悟,“所以刚刚那个走阴人用的就是子钱,母钱在他手里,他花出去后,子钱就又回到他那去了。”
“对。”
柳白点头之余,忽见前边的纸鹤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无笑道长也是适时说道:“到了。”
临着走近了些,无笑道长将这纸鹤收回。
柳白也是已经能听到这屋子里边传来的轻敲编钟的声音了。
“公子?”
无笑道长回头,轻声询问着柳白的意见。
是杀人夺宝,还是夺宝杀人?
“把他那子母钱抢过来就是了,我对这东西比较感兴趣。”
“好嘞。”
无笑道长应允后,当即便是消失在了原地,柳白则是不紧不慢的上前将这屋门推开,又小心翼翼的合上。
就像是回自家一样。
等他进来后,那正在敲编钟的玄衣男子已经愣住了,“你……你们是谁?这可是我家啊我跟你们说。”
“不想杀你,把子母钱交出来就是了。”
无笑道长话虽如此说,但是却已伸出右手捏住了这人的头顶,轻轻晃了晃。
“什……什么子母钱,你这道士怎么还想着抢别人东西!”
“呵呵,贫道心情好的时候就是道长,等你要是惹着贫道了,贫道就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做道爷!”
这人还想多说,刚进门的柳白就散去了《覆灶》的效果。
再主动撑开气息,阳神走阴人的气息弥漫在这屋子里,这人当即就被吓得脸色一白。
“你……你们……”
他直接就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这当家公子都是阳神了,护卫起码也得是元神吧?
这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不是死路一条么这!
“行了。”柳白一步上前,屈指一弹,一枚血珠子便是从他手中弹起又落下。
“不为难你,要是愿意卖那子母钱的话,这血珠子就是你的了。”
“不愿意的话,那就什么都是我的。”
玄衣男子见状,只好哭丧着脸点头道:“卖卖卖。”
虽说他要是有这子母钱在手,别说一枚血珠子,就算十枚血珠子也能搞来,顶多就是多费点手脚心神罢了。
可现在……不答应就是个死,这能不答应么这!
柳白直接将这血珠子丢到了他身上,也不担心他不给。
玄衣男子收起这血珠子后,又从胸口掏出一大把的白珠子,“都……都在这了。”
他身后的无笑道长一把抓了过来,眼神一扫,便道:“没错,刚好八十二枚。”
看来是个懂事的,没有将母钱留着……柳白又从无笑道长手里接过了这些子母钱。
他随意拿起一枚子钱,上边果真是有个细小的白点。
那是金翅青蚨的虫卵,柳白又拿起了那枚明显带着浓重血色的母钱。
上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玄衣男子提醒道:“公子记得将她们跟别的白珠子分开,万一不小心吃了一枚,可就少了一枚。”
“你倒是个识趣的。”无笑也是夸奖了句。
“嘿,嘿嘿,那小的可以滚了吗?”
他弯着腰,一副赔笑的模样。
“走吧,以后少干点这缺德事。”柳白挥了挥手。
那人又忙说道:“好嘞好嘞,小的谨记公子教诲。”
说完后,他也就推开大门走了,屋内的东西也是一样都不想要了,只想着快些离开。
柳白则是留在原地,跟无笑道长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子母钱的效果。
“公子快看快看,这子钱真的是长脚会走嘞。”
小草稀奇的喊道。
“这只是离着近,要是离着远了,这子钱会飞,你都看不到它的踪迹。”
柳白也没打算将这子母钱拿去用,这小玩意留着自己没事的时候玩玩就是了。
临着天色昏暗下来,他也就准备回客栈歇着了。
只是走到门口,等他准备将这子母钱收回须弥里边的时候,却忽地止住了脚步。
他娘的。
老子的须弥呢?
“怎么了公子?”无笑当即警惕四周,可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的须弥还在吗?”
柳白转头问道。
“嗯?”
无笑一摸袖子,当即被气的头顶那一圈白发炸开,“无量那个天尊!”
“道爷我日他老母!”
——
深夜,你回到房间里边,关灯躺下,但是忽然房间里边响起了咳嗽声,你被吓得急忙开灯寻找,但却始终找不见人,可这咳嗽的声音却一直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