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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返回底比斯,路途遥遥,少说也得半年才能抵达,一旦回到底比斯,他们就是回到了王后的绝对势力范围。
“想必这将会是一场极为艰难的斗争,稍有差池,这五年的筹谋将付诸东流,处境只会比五年前更差。”
殿下众人神色各异。
即便有人觉得伯伊这是在危言耸听,却难以反驳,听闻王后和神殿这些年斗争十分厉害,不想王后如今身子已经大不好,具体如何无人知晓,但确实是动摇了军心,让本来势弱的神殿愣是和她打了个四六分的局面。
内部的纷争引得周边的国家蠢蠢欲动,这两年边境也极其不安生,屡屡有人来犯,米维尔将军在两年前被紧急派往边疆,至今没能返回孟斐斯。
内忧外患下,王后有心无力,纵使是知道孟斐斯这边的情况也难以分出精力来对付,倒是让他们有了充足的发育时间。
米维尔将军走的那天,拉赫里斯来寻伯伊:“这也是你的安排吗?”
“陛下未免太高看我,我只是一个奴隶,”伯伊说,“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历史总是相似的,所有的国家一旦有了内忧,外患也不会太远,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谁都想当那个渔人。
国与国之间,玩的也不过就是人心。
提出让法老亲政的大臣面上有些难看,更多的是不甘心。
伯伊笑道:“陛下如今年纪尚小,图赫大人不必如此心急。”
底下有神殿的祭司和大臣附和着说道——
“是啊,等回到底比斯稳定了最好。”
“陛下如今才十六,不若立了王后再看。”
……
“此事不必讨论,”拉赫里斯出声打断众人的争论,“我如今和阿伊学到了许多东西,也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说罢,他不经意间瞥了眼阿伊的脸。
嗯,看上去很正常,应该没有生气吧。
图赫一张嘴哪里吵得过这么多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法老本人都发话了,他能怎么办,最后只得作罢。
朝会后便是宴会。
伯伊对宴会不感兴趣,只浅浅坐了会儿就站起身,出了宫殿。
午间的阳光十分明媚,灼热地炙烤着大地,清晨绽放的莲花在此时又闭合上了花瓣,蜷缩在莲叶下。
伯伊坐在长廊下,贯I穿的风拍打在身上,难得显出几分凉意,他仰头靠在圆柱上,竟然隐隐有了些许的困意。
“阿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伯伊微微偏头,只见少年站在旁边,高大的身材遮住了洒在他身上的阳光。
“你不喜欢宴会?”拉赫里斯问。
阿伊似乎是一个热衷于独处的人,每次宴会他总是最早离席的那个。
“嗯,”伯伊重新闭上眼,神色倦懒地说:“很吵。”
阳光穿过枝叶,斑驳的光点倾洒在他的面容上,又像是星星落在了他的眉眼间,午后的暖阳勾勒出他漂亮的线条轮廓。
如果世间真有神明,拉赫里斯想,大概就是此时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俊美,聪慧,谨慎,富有野心,所有充满魅力的词汇都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他,追随他。
拉赫里斯垂眸,片刻后,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那些落在伯伊脸上的光斑消失,被他完全遮挡在外。
“阿伊,我可以要一个生辰礼物吗?”他问。
“不可以。”伯伊眼也没睁地说。
拉赫里斯抿唇没说话,耳边清净了,伯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又好像没有。
等到他再睁开眼,就看到拉赫里斯还站在刚刚的位置,似乎没有挪动过。
伯伊无奈:“这么想要生辰礼物?”
大热天的一直站在这里,这和要不到礼物就耍赖不走的熊孩子有什么区别。
拉赫里斯凑到他面前,低声说:“就是很小的一个愿望。”
伯伊心想,难怪养猫的人都说猫是很会撒娇的动物,就是养大了不怎么好忽悠了。
“你先说来听听。”
暗金色的眼眸里瞬间染上了笑意,拉赫里斯牵起他的手,粗粝的指腹很轻地按在他的小臂内侧:“我想给你画纹身。”
稍顿,他保证地说道:“我学了好久,应该是不差的。”
伯伊垂下眼,视线从他手指按着的地方一掠而过。
那里横亘着一道烫伤的痕迹,已经过去了五年,但伤痕依旧,是阿赫米姆那场火灾里,他去救人留下的。
伤疤不算大,但因着他皮肤白,所以很是明显。
“不用遮它。”伯伊不太在意这道伤,但拉赫里斯却是一直惦记着,总是寻些稀奇古怪的偏方来给他用,伊西也是调了不少草药,隔三差五为他敷疗,但去疤的效果都差强人意。
拉赫里斯抿着唇,低头用鼻尖在那块不规则的皮肤上轻轻蹭过,伯伊觉得有点痒,想要抽回手,但拉赫里斯却不让。
他声音闷闷地说:“今天我生辰,阿伊你让让我吧。”
伯伊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先说好,不能画太奇怪的东西。”
第31章太阳神之眼
绘制纹身的工具整齐地摆放在拉赫里斯的寝宫里。
伯伊看到的时候却是眉头略微皱了一下,拉赫里斯注意到便问:“怎么了?”
“没事。”伯伊神色淡淡地走到软榻前坐下,“在这里?”
拉赫里斯点头,笑容从伯伊答应开始就没下去过,他在水盆里净手,用巾子擦干净,这才走过来坐在软榻面前的凳子上:“我练习了好久。”
伯伊嗯了一声,随意躺下,伸长手臂放在铺满了工具的矮桌上。
拉赫里斯拿起炭笔,视线在他的脸上逡巡一圈:“你不高兴?”
“没有,”伯伊对他捕捉情绪的能力略感惊讶,但却没有多说什么,“开始吧。”
拉赫里斯却只是捏着笔,久久没有动弹,伯伊闭着眼,因为没有人说话,宫殿里尤为安静,隐隐能听到外面有人经过,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忽近忽远。
“我觉得你不会答应,但我还是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拉赫里斯低着声音解释道,“你如果不高兴,那就不画了。”
少年已经结束了尴尬的变声期,因着保护得好,如今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并不难听,听在耳里反倒有着一种陶埙的低润,带着颗粒的质感。
等了会儿,伯伊才睁开眼,视线掠过小法老那明显情绪低落下来的面容,半晌,他说:“没事,画吧。”
他的手臂仍旧放在原来的位置,只身体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拉赫里斯踟蹰片刻,捏了许久的笔终于是落下。
炭笔的力道很轻,像是怕把人弄疼一般,甚至让伯伊觉得有点痒,每一笔在画下去前都要反复斟酌许久,少年的小心翼翼让他心里的那点不舒坦消散了许多。
看到准备齐全的工具时,他觉得自己在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