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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我就在这里啊。”
拉赫里斯张了张嘴,想说不对,我找了你好久,但抬眼环视四周,这里分明就是瓦吉特,阿伊喜欢坐在这张软榻上,沐浴着阳光喝茶。
“可是我找不到你。”拉赫里斯喃喃自语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话莫名,明明阿伊就在他的面前,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最新送到的茶叶,尝一尝。”青年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壶倾倒,淡色的茶水缓缓流淌出来,一如往日的半杯茶。
一切好像都和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拉赫里斯慌张的心在这茶香四溢的氛围中缓缓安定下来,他走到青年对面坐下,端起那杯刚刚倒好的茶抿了一口。
“没有你上次买的好喝。”他惯常点评了一句。
说着抬起眼,却见一张血淋淋的脸扎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被啃咬过的皮肉翻飞,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
拉赫里斯一惊,手里的杯子被打翻,泼洒出来的哪里是茶水,分明是猩红的血液。
“阿伊!”拉赫里斯猛然睁开眼,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对面的人。
“陛下,您怎么了?”守在床榻边的瓦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询问。
暗金色的眼底满是余韵未消的恐惧,拉赫里斯看着空洞洞的宫殿,心脏跳得一下比一下重,每一次都撞得分外用力,疼得他几乎无法喘I息。
“阿伊呢?”他问。
瓦斯愣了愣,有些为难地说:“陛下,阿伊大人已经……失踪三个月了。”
自从王室猎场后,陛下不眠不休地搜寻了一月有余,却没有寻到阿伊大人的踪迹,大家私下里都说阿伊大人已经死了,偏偏陛下不信。
王室猎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万士兵几乎把整个绿洲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
法老生辰后便是埃及最为重要的山谷节,这一天法老要在高台为民祈福,以求神明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祈求尼罗河眷顾。
但看陛下这状态,内殿大臣已经绝望了,准备好了为陛下寻找借口以平息民愤。
然而就在山谷节的当天,陛下突然就回宫了,回到王宫,陛下一如往常的举办祈福仪式,召开朝会,正常得好像过去那两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
“三个月了啊……”拉赫里斯恍如梦中,神色怔然。
片刻,他笑了下说:“做梦梦到阿伊了,他请我喝茶,可惜不如去年那批茶好喝。”
嘴里好像还有那股浓烈的铁锈味,回味悠长。
瓦斯担心地看着他,这一个月以来陛下正常得一点都不正常,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是明白的,陛下对阿伊大人的心思,那些无法言说的念想。
拉赫里斯回过神来,站起身:“没事了,太闷我出去走走。”
瓦斯低声说是:“陛下穿件斗篷吧……”
不等他说完,拉赫里斯恍若未觉已经走出了寝殿,瓦斯匆忙寻了件斗篷抱着小跑跟出去。
他实在是不放心陛下,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只能远远跟着。
凌冽的夜风胡乱地乱窜,刮在人脸上生疼,瓦斯狠狠抖了下,裹紧了衣服。
走在前面的男人穿着单薄的寝衣,漫无目的的在走廊游走,瓦斯跟着跟着突然发现面前的路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去瓦吉特的路吗?
熟悉的宫殿近在眼前,拉赫里斯熟门熟路地走进去,若是以往,他会让守夜的随侍不要作声,然后悄悄进去。
大多时候阿伊都还没睡,不等靠近阿伊必然就会发现他。
今夜的瓦吉特格外安静。
拉赫里斯看着一片黑暗的寝殿,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两个月前,阿曼特自请离宫,拉赫里斯同意了,随着阿曼特的离开,瓦吉特也走了不少人,只有十几个人还留在这里。
没了主子,瓦吉特自然也不再留人守夜。
瓦斯跟在他的后面,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
拉赫里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跨过门槛时,眼前突然亮起烛火,他一如平时地走到软榻边,矮桌上的密信高高摞着,等待着主人的翻开。
密信边还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茶水,以往夜里,阿伊会一边喝茶,一边暖手。
他笑了下,伸手拿过一封展开,熟练地执笔开始批阅。
自己现在把密信批完,阿伊沐浴后回来便可以直接入睡,不必再熬夜批文了罢。
瓦斯站在门口,看着陛下在黑灯瞎火下,坐在阿伊大人平日看密信的软榻上,拿起不知道过时多久的密信,唇畔挂着餍足的笑意。
瓦吉特如今留下来的都是十分念旧情的一批人,宫殿里也一直保持着阿伊大人离开前的模样。
但是……
一阵冷风吹过,瓦斯发麻,只觉得后背生凉。
陛下是不是疯了?
瓦斯不知道陛下看了多久,只知自己的脚都麻了,眼看陛下手边的密信已经到了最后一封,他想,陛下应该要休息了吧。
果然,在他的注视下,拉赫里斯放下最后一封密信,熟稔地走到床榻边,取下衣撑上挂着的寝衣抱在怀里,躺上了床。
瓦斯觉得陛下这样不太正常,但若是阿伊大人的寝衣能让陛下度过这痛苦的时日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但拉赫里斯只是躺了一会儿,又站起来。
瓦斯以为陛下有什么吩咐,走近两步,见他走进内室,过了会儿又出来,手中拿着大大小小的香囊,都是平时阿伊大人贴身佩戴的。
拉赫里斯将香囊铺在床上,塞进被褥和枕巾下,重新躺下。
被褥下,他如同雏鸟归巢般蜷缩起身体,只觉得今夜格外的冷。
“阿伊,你今日怎么沐浴这么久?”他喃喃着说:“你是不是在怪我,可是……”
顿了下,“我只是想要你留下来。”
鼻间是熟悉的薰衣草香,就好像那人正躺在自己身边,拉赫里斯闭上眼,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好像有风穿过,透着数不尽的寒凉。
他想,原来没有那个人的夜晚,连月光都不愿意光顾此间。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年幼时的那片沙漠,母亲身上覆着薄薄的黄沙,如睡着了一般,如果她身上没有秃鹫在啄食的话。
那三天,他守在那里,看着母亲被秃鹫分食,只剩下一具伶仃的白骨,没有往日的柔弱,死亡时那得偿所愿的笑容也没了,只有空洞漆黑的眼眶。
后来他再去时,连那具白骨也没了,只有一眼看不到头的黄沙。
瓦斯听不清陛下说了什么,却看到他肩头细微的抖动,仿佛是某种无法压抑克制的情绪突然井喷,在这个无人知晓的黑夜。
寂静的宫殿中,呜咽的冷风中夹杂着另一种断断续续的声音,闷在被子里都无法遮掩的痛苦和绝望,惊醒了窗外憩息的鸟雀,拍打着翅膀飞走。
“………”
瓦斯默默后退了几步,假装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