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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又说了一遍,“没死你就出个声。”
拉赫里斯这下是真听清了,他微微张开嘴,干裂起皮的嘴唇撕裂而刺痛,因为疾病而迟钝的大脑没有任何的思考,也无法思考,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发出一点声音。
他知道,那个人在叫自己,他说过,只要阿伊需要,他就会出现在阿伊身边,太阳神之眼会永远看向阿伊手指的方向。
“拉赫里斯。”伯伊抿起唇,心想,我就最后叫你一次。
“阿伊大人……”旁边引路的卫兵紧紧抿着唇,低声说:“陛下已经昏迷了一整天……您可以白天再来,也许陛下醒着……”
话是这么说,但谁也不知道明天陛下还能不能醒过来,在疾病面前,生命停止在此时此刻是极其常见的事情,每一次见面也许都会是最后一面。
旁边的瓦斯眼眶发热,忍不住低头抹了把脸,记忆中的陛下是英武的,如同塞特一般拥有强健的体魄,哪里见过陛下这般无力的时候。
后面的几个侍卫默默低下了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强大的男人不会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
就在众人以为陛下仍旧出于昏迷状态,无法回应时,营帐内响起一道很细微的声音,运气很好,恰好这一刻无人说话,风也停了,黄沙安静地停留在地面,四下寂静无声。
“阿…伊……”
第105章退烧
伊西带着手下的祭司连夜工作,伯伊也没睡觉,随时在和伊西那边做沟通交流,以免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提取的方法有些步骤因为没有现代科技支撑,伯伊没办法凭空生产出来,但伊西根据他提出的需求和原理进行了改良,完善了整个流程。
第二天,伊西已经在第一批病患身上开始试药了。
伯伊知道药效没那么快,接连熬了两天,起身的时候没站稳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候在他身边的瓦斯和阿曼特都吓了一跳。
“大人!”
“阿伊大人!”
两人同时伸手想要去扶伯伊,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把人接到手,伯伊已经反应极快地扶住了身边的椅背。
伯伊站直了身,倒是站在他两边的人对视一眼,冷冷哼了一声,各自偏过头去。
阿曼特自打知道伯伊被拉赫里斯关在太阳神殿,看他身边的人就格外不顺眼,只不过是碍于伯伊来了这里,所以他才不得不跟着来。
至于瓦斯,他倒是想和阿曼特打好关系,不出意外,伯伊成为王后以后,阿曼特就是王后身边的第一近臣,奈何阿曼特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几次下来,瓦斯也就不再热脸去贴冷屁股,只顾着自做好自己的事情,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冷了下来。
“大人,您去休息一下吧。”阿曼特看伯伊脸色发白,心下担忧,忍不住开口劝道。
“是的,大人,药效见效没那么快。”瓦斯也劝了一句,可别陛下还没好起来,阿伊大人也倒下了。
“我家大人,需要你来多嘴?”阿曼特冷冷地瞪着瓦斯。
被阿曼特冷待,瓦斯仍旧面带微笑地说:“伯伊大人是埃及未来的王后,自是要保重好身体。”
阿曼特一梗,差点没忍住骂人。
胡说八道,他家大人才不是什么该死的王后,都怪法老擅作主张,自以为是,明明就是强权压人。
伯伊淡淡瞥了眼互不相让的两人,见他看来,瓦斯率先闭了嘴,默默低头,阿曼特有心想骂,但也还是忍下了那口怨气。
两天的不眠不休让伯伊脑仁突突直跳,头疼得厉害,这种问题和瓦斯说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瓦斯是照着拉赫里斯的命令行事。
“我去看看拉赫里斯。”伯伊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大脑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眩晕感。
明明在现代,他也曾熬过好几宿就为了一个案子,这么一想,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挺久没有在想到现代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逐渐适应了这个没有高科技的时代。
阿曼特和瓦斯对视一眼,又默默别开了头,同时跟上伯伊的脚步。
伯伊临时居所也在外城区,离开营帐时,仍旧穿着防护服,阿曼特来的时候只带着底比斯能够调动的物资,防护服也不过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成衣搭配。
从清晨开始,又有陆陆续续的商队抵达翁姆波,不仅仅是防护服,还有粮食和草药,只不过临近的城市没有黄花蒿,所以草药大多是用来增强抵抗力用的。
这些草药不能医治疟疾,但病人康复后,身体各方面损耗严重,也需要用到一些草药进行调理。
为了实践出最合适的比例,第一波服用药物的病患使用的剂量各不相同,几乎每一种剂量的病人都选出了三个人作为参考数据。
来到拉赫里斯所在的营帐,和昨天不同,今天的门窗帘子都卷了起来,这是伯伊交代的。
虽然拉赫里斯还在发烧,但保证通风良好,可以改善空气质量,减少室内病原体浓度,总归比闷着是要好的。
拉赫里斯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昨天伯伊来的时候,他中途醒了一下,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让伯伊听到了他在回应自己。
伯伊站在门口,那声音嘶哑而破碎,是他在拉赫里斯身上从未见过的脆弱,哪怕是拉赫里斯发烧那次,那小子都挺有活力的,还有力气把药碗摔了,倔的很。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拉赫里斯,伯伊感觉到一种熟悉的窒息感,就好像掉入了深海,肺里的氧气在一点点被掠夺。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是他亲眼目睹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面目狰狞地用啤酒瓶在母亲头上一下又一下敲打。
而他被母亲锁在房间里,透过房门上那道气窗看到那充斥暴力的世界,他能清晰地看到男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肆虐欲得到满足的疯狂与喜悦如蛛网爬满男人的瞳孔。
海水一点点淹过他的身体,堵住他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声音逐渐远去,眼前的世界最终只剩下一片血红。
等到那人离开,伯伊重新站在那支离破碎的女性尸体面前,鲜血渗进地线,朝着更远的方向流动,那双眼睛失去了生命的色彩,空洞地看着他。
鲜血从她的额头流下,染红了眼眶,又溶成血泪蜿蜒而下,就像是在陈述一段悲哀且失败的人生过往。
不过幸好,这次他叫出名字时,对方回应了他,哪怕是很小的声音,但这次这人还活着。
未尽的话语在无声地告诉他,自己还能坚持,还在坚持。
“他今天醒过吗?”伯伊问身边的卫兵。
卫兵摇摇头说:“没有。”
伯伊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营帐门口,半晌,他沉默着转身往外走,瓦斯看了眼营帐内的陛下,低声问道:“大人,您不跟陛下说说话吗?”
昨天阿伊大人叫陛下的名字,陛下醒了过来,他想,也许今天陛下仍旧会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