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干净的转移

晌午，商行大门前面停了一辆豪华马车。接着那个总是笑嘻嘻，嘴甜甜的小胖子一蹦一跳地从商行里跑出来，过了街，径直向张爷的面铺跑去。

小胖子身上肉嘟嘟的，一路小跑起来身上的肥膘都在晃动，滑稽又可笑，令旁边的人都忍俊不禁，可他自己却毫无所觉。

未等小胖子跑到面铺，站在灶前的张爷就已经看到那一团肉呼呼的球球跑来了，扬起了长勺向着小胖子舞了舞，“小子，还是一碗阳春面？”

小胖子跑了过来，居然还有点小喘，瞧这被累的，“不，张爷，今儿不要吃面。”连忙摆手拒绝。

“嗯？”张爷轻轻扬了扬眉。

“我特意来告诉你哦，今儿个会长伯伯带小子我去一个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的地方哦。”小胖子一脸得意，任谁都以为这小家伙是因为马上有好吃的东西所以特意跑来显摆下。

“哦，去哪里呐？”张爷循着问。

“嘿嘿，那家门前有一个很大葫芦的酒楼，里面的东西好吃死了，张爷，要不要小子给您也带点回来？”小胖子一脸神秘兮兮地，还真是挺够义气的。

“得嘞，你自个儿吃饱了啊，张爷啊，不用你操心喽。”张爷摆了摆手，将锅里一碗面条盛起来，放到灶边。

“好吧，那我走了啊，会长伯伯马上要出来了，发现我乱跑的的话会生气的，就不带小子去吃好吃的东西了。”小胖子赶忙道个别，又一路小跑着穿过街，来到那辆马车旁边候着。

少顷，会长也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小胖子殷勤地给他掀开帘子，会长明显一滞，稍后便躬身进入马车，小胖子也亟不可待地跟了进去。

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着的张爷，嘴角扯出一丝轻笑，将刚刚下好的放在灶边的面条就这么直接倒在身边的泔水桶中，还一脚踹翻，“哎哟，人老了，这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对面小酒楼上一个一直在喝着茶的男子，放下了杯子，结了帐，走了。

会长和费扬古两人出去后不一会儿，囡囡唤来了阿大阿二阿三，站在他们面前，囡囡肃声道：“主子有令！”

阿大三人立刻单膝着地向着囡囡行礼，此刻的囡囡就等同于替主子爷下令，自己理应当跪。

“即刻收拾所有东西，召集所有护卫，撤到乙处巢穴。切记，不允许留下任何能显示我们存在的蛛丝马迹。”

“喳。奴才遵命。”三人立刻起身去安排。

收起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囡囡自己去收拾起主子爷的平时衣物，将小胖子的衣服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似乎想起了什么，皱了皱鼻子，对着窗边道：“商行内，凡是那些有意无意见过内院情形的人，都灭了吧。”

窗外似乎有一阵风声，在附和着囡囡的话，不过囡囡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命令已经被主子的影子卫给接受了。

内院所有护卫都行动起来，迅速地收拾整理行装，更有一大批人开始一间一间屋子地复原整理，每一个死角都不允许放过，要将众人在这里存在的一切痕迹抹去。

外院厨房里，一个身材臃肿的农妇正在择菜，心情似乎不错，还哼着小曲儿。

忽然感觉自己眼前暗了，农妇奇怪地抬起头，看见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中的幽灵，接着就感觉自己脖子处一凉，整个人意识渐渐消散。

牛壮昨晚刚刚忙活了一晚上，急着抢卸一批粮食，等天泛白才完事儿，得了个空儿，胡乱往嘴里塞了点吃食，就一头扎紧自己棚子里的板床上。直到晚上工友喊他出来见他一直没反应，打开门后发现他已经横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册子：妇刘家邓氏曾因追赶厨房内的一只鸡在外院看护疏忽之下进入内院，看见内院一队护卫，杀之！商行运夫牛壮因攀梯子梯子摘果子窥见内院情形，杀之！

一行人匆忙中又井然有序，将内院都收拾妥当后，分批从地道撤出商行内院。在不远处的一间早就被众人买下来的院落内上地，接着分批离开，采用不同的路线转移到二号巢穴附近。

凝竹轩，是一个在这两年中大受京城上流社会追捧的一个风雅地。其内装潢典雅清净，里面侍奉的女子都不施粉黛，纯以素颜面对客人，其内丝竹鸣翠，典雅自然，那些大明的达官贵人们早就腻歪了那些脂粉气息浓郁的烟花柳地，对这个清新的凝竹轩一时稀罕地不得了。就算凝竹轩价格再怎么昂贵，顾客仍然是趋之若鹜，笑话，咱大明朝廷可以缺钱，大明皇帝可以缺钱，可咱们这些官宦子弟几时缺了这些阿堵物？

凝竹轩的主人叫翠娘，是一个年逾三十的少妇，有人说三四十岁的女人就像年头到了的美酒一般，最浓厚香醇，就是说的翠娘这种类型的女人。身材丰腴，皮肤白嫩细腻，一颦一笑都能勾动骑起男士最原始的欲望。可惜这翠娘就像一个活泥鳅，多少王公子弟渴望成为她的入幕之宾都被翠娘婉拒，不过反正大家都吃不到，也没什么好恼的，这就是翠娘在处理人脉关系上的绝妙本事了。一个弱女子能在京城各大势力交错间办起一家如此规模的凝竹轩，可见此女能力之强。

此刻，翠娘正在梳妆打扮着，马上就到中午了，大部分顾客马上就要上门了，自己虽然不需要亲自接客，但是露露脸，打打招呼这是必须的。

“阿妈，外面来了几个客人，点名要你出去见面。”侍女在门外通传道。

“哎，晓得了、”最后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翠娘踏着优雅的步伐走下楼去。能在这里消费的主儿可都有背景，翠娘从来不会托大，该给的面子就会给。

到了楼下，跟着侍女走进了那几个客人的包间，翠娘发现居然是三个高壮汉子，面色严整，不苟言笑，似乎根本就不是来这里放松戏耍的。与凝竹轩的气氛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翠娘提起心思，准备小心应付。

其中一个汉子指了指侍女，意思很明显了。

翠娘吩咐侍女出去，并且亲自栓上了门。

“诸位，有什么事，说吧。“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三人来这里不是为了找姑娘，翠娘也就干脆不要混了。

“主子爷口谕，凝翠翠听命。”

翠娘脸色一变，那种风月场上的习惯性微笑被自己迅速收起来，脸上出现少有的庄严，俯身领命道：“奴，凝翠翠，领主子口谕。”

点了点头，那汉子继续道：“在你凝竹轩内安排可供二十余人藏身的地方，并且提供一切食宿。务必严谨，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喳。”

翠娘领命完毕，站起身来，对着三个汉子问道：“其余人都在哪里？”

之前宣读口谕的汉子接口道：“本来是阿大来喧口谕的，可是一个小孩子进这种地方太显眼，所以就我等来了。其余人等都在外面巷口处分批藏着，您看着安排吧。”

翠娘心里暗笑，就你们仨这样子来妓院的，也够扎眼的了。点了点头，翠娘便叫来几个自己心腹，忙活开了。

直到下午，原来藏身在商行内院的费扬古一行人，都被藏到了凝竹轩内。因为商行内院一直被人为地和外院隔绝，所以外院众人还都没有察觉到此刻内院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