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们的崇祯帝朱由检是个半路出家的皇帝,没经受过系统的皇帝养成培养,不懂得什么叫帝王平衡之道,所以在他的天启哥哥驾崩,自己登基后,立刻,马上,随即,急匆匆地做了件很傻很天真的事情,就是呼啦啦一下子将魏忠贤一党全部收拾掉了。哇,这下子满朝文官就开心死了。第一,文官的最大迫害者,完全不讲理,只知道听皇帝吩咐的阉党消失了。第二,没了阉党的制衡,大明文官的春天终于来了,文官集团迅速控制起朝堂的角角落落。第三,皇帝自断臂膀,将大半权力都自己送了出来,这就使得文官集团信心暴增,打了鸡血一样,压制皇权,呵呵,这第三点是明朝文官的传统。他们无比迫切的想要将皇帝变成一个只会生孩子和祭天用的神器,平时你就在宫里玩玩,国家大事别出来指手画脚最好啦。
可怜我们的崇祯帝被文官忽悠地自己把自己给废了,所以当他想励精图治时,发现,整个文官系统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根本使唤不动啊,怎么办呢?我想,此时的崇祯应该明白他的天启哥哥养着魏忠贤的好处了。哪怕天启帝成天在小屋子里当个小木匠,哪怕天启帝经常不上朝,没关系啊,皇家乖狗狗魏忠贤永远是天启帝的最强后盾,满朝文武,谁敢不听皇家的话,天启帝就可以扔下手中的木匠工具,装模作样地穿上龙袍,站在大殿之上,大吼一声:“关门,放忠贤!”魏忠贤一出,满朝臣服!做皇帝,你连最基本的权力都没有,做的真心没什么意思。
所以崇祯在最开始完全依靠文官势力搞掉宦官势力后,又开始培养起宦官势力,没法子,没这些忠心的太监做帮手,真心斗不过文官啊,更别提一心想大权一握,整肃天下,重造大明江山的崇祯帝了。
不过,虽然现在皇帝也开始着手培植起宦官了,那个曹化淳也开始有了点魏忠贤当年的影子了。但是,一方面由于崇祯前两年对宦官下手下得太狠了,那些原本支持宦官或者和宦官们眉来眼去的官员都被流放去职,朝野上下愣是没个支援的。另一方面就是魏忠贤的给文官集团带来的苦难回忆还没完全遗忘,文官们不管平时自己内部怎么斗,只要遇到关于宦官的事儿,都是联手往死里打压!绝对不让这些祸害再次冒头。
所以,现在呢,锦衣卫的权力绝对的高于内廷太监们。话说前些年锦衣卫都指挥使见到魏忠贤可是要磕头请安的,现在曹化淳见到骆养性都得哈着头,小心翼翼侍奉着。这就叫风水轮流转吧。
作为锦衣卫的头头,锦衣卫强势,他就会强势,地位也就水涨船高,所以当发现一起内奸案可能会牵扯到内廷时,骆养性激动了,这是想睡觉你就立马送枕头啊。这阵子太监势力有抬头之势,所以骆指挥毫不犹豫地准备拿这件事将太监势力重新打下去!想让我骆养性日后给你曹化淳磕头吗?做梦去吧。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干脆的,至少现在大明朝还有些年头可活,虽然国家大部分机能都已经陷入半坏死状态,但是对于锦衣卫这种嫡系部门,皇家都是优先供血的。
接到命令后,一帮身穿飞鱼服,腰间带着绣春刀的锦衣卫们迅速集合,向着商会所在地进发。
穆会长坐进马车后,就拆开了那粒算珠。既然主子把这个珠子交给自己,又没说转交给谁,那就一定是给自己看的了。算珠里面有着一张小卷条,展开了扫了一眼,穆会长心中大是奇怪,这不是大明京兵现状资料吗?这是极为重要的军事机密啊,主子应该直接飞书给大汗啊,给我干啥?我又没渠道给大汗发信。难道叫我转交给囡囡姑娘,让她给大汗发信?可是主子干嘛不自己给?这,呵呵,可把我搞糊涂了。
不知怎么的,穆会长总是感觉心头有种不安,无来由的不安。掀开马车的帘布,一股冬日的寒风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车内。感觉一阵冰凉,头脑清醒了些,索性就这么撑着帘子,让风吹进来,降降这莫名其妙的燥气。马车内有一个精致的小火炉,烧着上好的香碳,还加进了一点香料。所以即使现在帘子开着,有冷风吹进来,车厢内也是温暖如春,馨香宜人,浑然不觉已经入冬了。
回想起自己当年也是从黑水白地间挣扎求生过的,那时候自己对这辽东苦寒浑然不觉,现在京城的冬天和辽东的冬天完全没什么可比性,可自己却受不了了。
“哎哟,人啊,好日子过惯了,就回不去了喽。”穆会长似乎有点入景了。
直到车子到了商会门口,车夫喊了好几声,才使得穆会长回过神来。
下了马车,看着商会的大门,依旧人流如潮,热闹非常,可如今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那镜中花与水中月,自己伸个手,就能将这些人和影都戳破一般。
今儿个怎么这样多愁善感?自己又不是什么才子诗人,真个好笑。
走进了商会大门,穆会长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主子爷的话传给囡囡姑娘,这可是主子吩咐的事儿,作为奴才一定要放在心头上。
谁知刚走到内院门口,穆会长就发现怎么看门的两个大汉不见了?心头一阵不安,急忙进去,平时一大堆护卫此刻都找不着影子了。接着穆会长先去费扬古住的房间,整个房间所有属于费扬古和那个小姑娘的东西都没了,整个房间都恢复到俩人住进去之前的样子。
接着穆会长像着了魔一样,将内院每个房间都踢开,发现里面根本就不像刚刚有人住过的样子,完完全全就像一个个很久没人住的空屋子。
这只能说明一点,主子走了,带着自己一帮手下走了,那些个主子派给自己的几个重要管事也走了,并且在走之前将他们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
抹得一干二净。
“锦衣卫办案,闲人回避!”只听外面响起整齐嘹亮的吼声,一群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如潮水般冲进商会,遇人就抓。
更有众多锦衣卫翻qiang而入,整个一全方位渗透。商会外围更有一大帮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帮忙守着,
穆会长第一反应是逃跑,内院一个房间里面有密道,可以连接外面的一个院落,这点费扬古等人和穆会长都知道,此刻若是迅速钻入内道,仍然可能有一线生机!
“你先回去吧,替我对囡囡传个话,就说家里的水壶坏了,可是盖子我还是舍不得扔的。”
不知怎么的,费扬古之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此刻在穆会长脑中响起。
原本准备逃跑的穆会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痴痴傻傻呢喃道:“主子爷啊,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啊。哈哈,好啊,主子,你厉害啊,奴才佩服啊。奴才是对不起您,奴才我错了,奴才我错了啊。”
穆会长跪下身子,向着北边叩首,“主子爷,奴才该死,谢主子爷开恩放我一脉香火,您的大恩大德,木擦哈下辈子再来回报您了。主子爷,就让奴才最后一次为你尽忠吧。”
将卷纸塞回算珠里,连着算珠,穆会长一口吞了下去,吞得那叫一个艰难,那叫一个难受,但是穆会长仍然使劲往下噎,还用手撸脖子强迫自己讲那个算珠吞了进去。接着,用自己的手给自己的脖子那边使劲挠了很多抓痕,抓得鲜血淋漓。
吞完算珠,穆会长抽出总是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自己心窝就是狠狠地一刀,看着喷涌而来的鲜血,穆会长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那种当年在辽东转战时的恐惧自己再一次尝到了,可是那种恐惧在遇到当时非常年幼的主子爷后就再没出现过了。最后使劲全身力气,笑了笑,整个人就趴在了地上。
商会院子太大,并且里面脚夫,苦力,账房之类的人太多了,为了收拾外院锦衣卫耗费了一段时间。那些个翻qiang入内的锦衣卫也只是先查看下,以防有人用密道之类的出逃,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内院的房间。
所以,当锦衣卫们发现穆会长时,他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