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兄弟,难道我们现在就开始泄气了吗?想当年,兄弟几个几个在一起,白手起家时,何曾想过今日之风光,创下如今之基业?而现在,对方还没真正将手伸到咱么这儿呢,我们自己就开始怕了?”
此时就是大哥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作为领头人,他必须凝聚起这支队伍的精气神,不能让这支队伍颓废。
“是啊,老哥说得对,咱们当年初来乍到时的拼劲儿哪儿去了?别的不说,兄弟我还真想看看,那满洲商行,是多么个厉害法!”
“就是就是,我就不信了,那些满洲蛮子能打仗,这个咱们认了,我就不信了,他们那脑袋还能比咱们灵光,做生意,靠的可是脑子!”
“这些年,那个大宝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我倒还真想看看,这满洲人的商行,究竟神奇在哪儿?敢和咱们比做生意,那帮蛮子,不够格儿!”
这些都是人精,商场老手,他们心里都明白,在五年不到的时间里,整合满洲,吃掉朝鲜和蒙古份额的“大宝”商行,绝对不容小觑。甚至说,这种手段,足以令在场诸人后背发凉。
但是在面对竞争对手时,光惧怕是没有用的,既然老大挑了个头,众人就自然心领神会,至少将这个情绪氛围给顶上去再说,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又商谈了会儿,诸人便准备散了,各自回去布置准备,免得当人家真正地将手伸过来时,弄得自己措手不及。
范永斗将这些兄弟们送到门外边折返,恰好看到了出来的费扬古。
刚刚那些人就是日后的满清八大皇商?费扬古心里忍不住臆想:估计这一世的皇商,得变变了吧。
“公子。”
自己之前数次请求相见不得的主儿,今儿个居然自己出来了,范永斗赶忙上前打招呼。这倒不是范老大天生是奴才的命,商人要想生存就得有依附,依附强权是商人的生存之道。这在后世,官商勾结也是被大家习惯了的潜规则。。
“范先生好。”费扬古淡淡回礼,这情形,仿佛范永斗才是客人费扬古是主人似的。
“公子,我们进屋说话。”范永斗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了,我看就在这庭院里坐着,蛮好。还是去那边亭子里坐坐吧。”费扬古指了指院子里的那座亭子。
“既然公子有如此雅兴,范某自然奉陪。”
范永斗也是顺水推舟,立刻吩咐下人,将那凉亭稍作打扫,更是备上了些酒菜。
两人入座,范永斗屏退了下人,亲自给费扬古斟酒。
费扬古也不推诿,看着范老大给自己敬酒,其实,在什么人面前该摆什么谱,小胖子心里有数。
面对满桂,他能心甘情愿执晚辈礼,而面对范永斗,没这个需要,也没这个必要。
两人都喝了一杯,吃了口菜。不知怎么的,平时最善于交际与人套近乎的范老大,在面对费扬古这个孩子时,却出现了一种局促的感觉。
就连这么面对面坐着,都感觉到很难受,更别提开口搞活气氛了。身上仿佛有一座小山压着自己,很不舒坦。
当费扬古将自己的威压释放出来时,就连满桂这种尸山血海走出来的虎将也无法坐着接受他的敬酒,如今的范老大还能在这股威压下保持镇定已经算难得了。在这一世,这叫威压。在后世,这叫官威。一个普通平民见了派出所所长可能都会产生局促不安的感觉,那么见到重要巨擘呢?
“我想先生,知道我的来历了吧。”费扬古将身子向后倾斜了点,使得自己的视角更加舒服。还有,这样子的姿态更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姿态。
“大体猜到了些。”范永斗起身斟酒。
“哦,不知道先生猜到了多少?说来听听。”从见面以来,费扬古以其独有的气场,完全掌控了节奏,范老大不管甘心还是不甘心都只能在费扬古的调拨下行事。
“公子是贵人。”有些话不能说,说出来这味道就变了,范老大就简单地提了提,大家心知肚明。
“好笑,原来范老大也会说笑。”
“公子此话怎讲?”
“那么,我问先生,何为贵人?”
“这个??????”范永斗一时语塞。他实在不理解费扬古怎么在这个问题上较起了真。
“要我说,贵人嘛,总得给你带来福气,可是你说,我给你带来福气了吗?”
不等范永斗开口,费扬古再次开口:“还有,似乎我给你带来的,只是坏消息呢。”
“呵呵,公子这是开玩笑了,开玩笑了。”范永斗打了个哈哈,心里也愈发的有了些底。
“范先生,这半个月来,生意开始不好做了吧。”费扬古此时的模样真的很欠抽。
“是有点不顺,只是有点不顺罢了。”范永斗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随意,细细品味下,更有着一较高下的意思。
“以后,可能会更加不顺呢,先生,怎么办呢?”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呗,还能怎么着呢?”
两人的谈话渐渐出现火药味,即使在费扬古的威压下,范永斗依然保持着本色应对着,到底是能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确实有自己的不凡。
“可是,以后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先生应该比我明白,什么货物,只有在某些时候才最值钱。”这句话中,招揽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甚至还带着点威胁。
“想必公子也应该知道,有些东西,他价值就在那儿,是永远不会变。”
“我很想知道,先生为何如此自信。”费扬古从亭子里的石墩上站起来。
“公子说笑了,范某还不就是吃着这碗饭的嘛。”范永斗的自信来自于数十年从商锻炼出来的能力。
“是啊,在这个碗里面,放眼当世,可能还真没几个人可以吃得过先生。”
范永斗将自己面前的酒喝了下去,没有回话,但是也没有谦虚,体现了范永斗的绝对自信。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胡汉交杂之地创出自己的事业的。
“可是,要是您的这个碗被砸了呢?”
“依我看,这碗,这阵子还挺牢固的,破不了。”
“先生,可能容许我再在贵地停留三日。”
“公子随意。”
两人的谈话就到此结束,接下来无非是一些客套,之后主宾言散。
……
费扬古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发现阿二和阿三已经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囡囡正拉着俩人在看自己走步子,还逼着他俩给意见,这可难为死了阿二和阿三了,俩人也是自小跟着费扬古的,在满洲长大。满洲女人不裹脚,弯弓骑射也能很熟络,所以走起路来也有点“虎虎生风”的感觉,这俩孩子在满洲根本就没机会见识到汉家闺秀走路的姿态,只觉得此时囡囡走路的步子很好看,意见是实在给不了。
“好了,你就不要难为他俩了。”费扬古出来解围,要不然不知道这俩小子会被小丫头折腾到什么时候。阿大阿二阿三以及囡囡是自小跟着费扬古的,就囡囡一个女的,所以哥几个对这小丫头格外爱护。
“好吧,我去找范姐姐玩去。”小丫头冲着阿二阿三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消息都打探的怎么样了。”费扬古领着俩人进了屋。
“回主子的话,这宣镇虽然远远比不上辽镇,但是这些明军对走私和一块卡得很严。据说某些堡所就靠着走私这条线过活了,守得很严实。这条线是他们的财源,一切走私只能在他们的控制下进行,把这个当成了自己的命gen子了。”阿二汇报着。
“那你们说说,我们要想打通这条线,得费多少力气?”费扬古闭着眼睛思量着。
“小规模商路的我们估计可以,但是要想做大,阿三认为这几乎不可能,宣镇上头或许可以默许与我们小规模的交易走私,但是不可能默许我们做大,若是暴露了,他们也扛不住私通外敌的罪名。”阿三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么说,我们要想将手伸入这里,还真得靠这范永斗了。”费扬古不禁笑了出来,“倒也真是个能人,将各方面的关系梳理地这么好,要是他肯为我们做事,我们就可以直接用他的那条线了。”
费扬古其实做的是这个打算,论能力,他范永斗是有的,但是他费扬古更有,更别说“大宝”十三行这些年不知道培养了多少能手,不见得就比这些后世满清八大皇商差,此时“大宝”差的只是打通满洲与大明的商路。
“主子,那人愿意跟着咱们做事吗?阿二发现以范永斗为首的几个人在这片地界可是打出了好亮的招牌。”
“就看这两天消息能不能到了,不过,就算他不跟着咱们做事也无所谓了,顶多浪费几年时间罢了。”
当自己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麾下铁骑眺望边关,这大明宣镇,还不得乖乖捏着鼻子认了自己的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