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大家团结友爱地住在一处,相互尊重,相互照应。”
“突如其来的战争破坏了我们对美好未来的设想。”启众焱说。
启众焱和夏侯芙这对青梅竹马,于战争中命定终身。大儿子启衡宇和二儿子启寰光在育儿所养到成年,对父母亲情没有太多概念,小女儿启笑恬在育儿所养到十二岁。盖娅自毁,战争结束,联盟政府授衔封赏,夫妻俩得到了中心城北边的一块地,丈量后约合六亩,恰好能盖个宅院。三个孩子的性格已定型,启衡宇沉闷寡言,吃苦耐劳,凭借启众焱的关系进入联盟政府走仕途;启寰光智商出众,性情古怪,向往宇宙,进入宇宙科学院研究殖民课题;至于十二岁的启笑恬,天生反骨,通过参加支持AI大游行来抵抗启众焱和夏侯芙的教育。
“寰光打小把笑恬带大,两人关系好。笑恬认为我们不负责任,只生不养,把他们扔在育儿所不闻不问。”启众焱说,“我知道他们三个对我们都有不满,比如衡宇。小芙当年随口提了一句,衡宇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儿,带回来瞧瞧。衡宇找来了李茵,应付任务似的结婚生子。寰光直接加入了殖民派,更别说笑恬,活脱脱一个机械神教分子。”
启众焱越说越生气:“早知如此,就该让他们被盖娅捉去算了。”
夏侯芙说:“你八岁那年,恰好是第二版AI禁令发布,反对的声浪大涨,笑恬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了机械神教组织。”
“笑恬说她是被机械神教蒙蔽,以为他们抓走你只是为了示威,过不多久就会放你回来。”夏侯芙说,“这件事之后,众焱禁止笑恬参与任何政治活动,寻了一处人家将她嫁出去。”
在家庭解构的二十四世纪,“嫁娶”已是历史尘封的古老观念,女性想要后代仅需支付一笔低廉的费用,去育儿所领养一个孩子或者选择合适的精子做体外繁育。单身生育的女性得以传承自己的姓氏,获得联盟政府的一大笔抚育基金。父母双全,自然孕育诞下的孩子,同时具备两个姓氏,成年后自行选择随父姓还是随母姓,且保留改姓的权利。
“嫁”这种古旧的形式,完全将子宫、母亲姓名及冠姓权拱手相让,并失去家族继承权去夫家生活,可谓牢狱之外最重的惩罚。启笑恬严格意义上,应该随她的丈夫谢佑浩姓谢,包括她生育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也放在谢家养育,和启家毫无干系。
第22章追求
启明失去了一双腿,启笑恬失去了继承权。虽然在启明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惩罚,但这是启众焱和夏侯芙万般权衡下做出的决定,毕竟血浓于水,没有父母忍心亲手将孩子送进监牢。
“我不求你原谅你姑姑。”夏侯芙抚摸启明的后颈,怜爱地说,“你长大了,知道这些过去的纠葛,了结一桩心事。”
启明抿唇,长久地沉默着,他并非怜悯众生的圣父,不会因为谜底的解开而释怀过去,他避之不谈,转换话题:“奶奶,为什么没有人跟你的姓氏?”
“本来寰光应该叫夏侯寰光,但小孩子抱团,我怕他在育儿所受欺负,干脆都姓启了。”夏侯芙说,“众焱要笑恬跟我的姓,笑恬不愿意。”
“我跟您的姓。”启明说,“等我成年了,改名叫夏侯明。”
“那就没有当初我对你的期盼了。”夏侯芙说,“我想要你像启明星一样,永远灿烂耀眼。”
后续的日子,启明经常来医院陪在夏侯芙身边,下棋闲谈、照顾花草、散步遛弯。阿尔茨海默症的健忘症状在夏侯芙身上格外明显,经常迷路、忘记常用词汇、重复啰嗦。启明耐心地听夏侯芙说话,多数时间他看着精神疲惫的女性,仿佛看着躺在浴缸里自杀的人,水线一点点淹没口鼻,缓慢地挪动脚步迈向死亡。
仇丰壤偶尔打来打电话,询问启明的近况,许是听说了夏侯芙得病的消息,他小心翼翼地问候,生怕不妥当的言语惹得启明难过:“你在医院吗?我去看你。”
“不必。”启明觉得同学关系不足以亲近到他把仇丰壤带来见病重的夏侯芙,“你最近怎么样?”
“考试,写无数张卷子。”仇丰壤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你怎么……”启明疑惑地皱眉,“找我有事吗?”
“是的,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仇丰壤说,“我想和你当面聊聊。”
“你和保安报我的名字,进院找个凉亭坐下,我晚些回去。”启明说,“你如果等不及,就先回家休息。”
“我等你。”仇丰壤挂断通讯,向大门走去。
启家老宅占地六亩,房屋多数是简约风格,两层小楼加一个小花园,宽敞的宅院散落着六栋小楼。仇丰壤不是第一次来启家,他以前来过两次,都被启明带去会客厅吃饭聊天写作业,自己来是头一次。他左顾右盼,启家的花园布置简单朴素,曲折的原木廊道、平坦的茂密草坪和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
仇丰壤依着启明的意思,寻一处安静的雨亭歇脚。他掏出一沓卷子,边写边等启明。
少年的心事很好猜,仇丰壤没有撒谎,他的确久闻启明盛名。五岁的编程天才,八岁遭遇绑架,失去双腿,只得靠轮椅出行,悲惨的过去和智慧的头脑,令仇丰壤同情又仰慕。他无数次设想如果他早些认识启明,是不是能帮助启明远离世俗纷扰,专心钻研技术。
当真正见到启明,纤瘦冷淡的少年激发了仇丰壤的保护欲,他竭力地想要亲近启明,奈何启明边界感太强,任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过好朋友的界限。于是他准备换一种打法,直接向启明说清楚自己的心意。
仇丰壤满脑子转着如何与启明沟通,第一句说什么比较得体,一旦被拒绝,他又该怎么保持和启明的关系。卷面空白,一字未动,仇丰壤眉头紧皱,虎牙无意识地啃咬中性笔的尾巴。直到日头西沉,金红的晚霞铺陈半个天空,他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的解法。
启明和陈雁桥踏进大门,远远看到背书包的仇丰壤站在不远处朝他挥手:“启明!”
“陈姐姐,您先回去。”启明说,“我和仇丰壤聊两句。”
“好的,香香应该做好了饭,你们不要玩太晚。”陈雁桥理了理启明的衣领,笑着调侃,“如果太晚,你就把同学领回来吃饭,我收拾一下客房。”
“嗯,谢谢您。”启明滑动轮椅,去仇丰壤身边。
“我们去会客厅?”仇丰壤问。
“去凉亭吧。”启明说。庭院里除了四面无遮挡的雨亭,还有专为怕蚊子的启明设置的纱窗通风小凉亭。凉亭在启明居住的院子对面,他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仇丰壤欣然同意,与启明并排走,语气轻快地说:“你不来学校,都没人陪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