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
“要世界末日了,哥。”启承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启明身上,他似有感触,偏头,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仿生人站在门口,幽幽地望着他,像只狼狈的水鬼。若是普通人,定会被诺亚吓得头皮发麻,启明招招手,示意它过来。
诺亚后退一步,窘迫地摇头拒绝,它不想再跳进水池降温。
“如果你想听我的建议,”启明说,“不要上船,不要上方舟。”
“爸说,只有一个名额,妈不知道这件事。”启承犹犹豫豫,“我们都会死的。”
“每个人都会死。”启明说,他言尽于此,启承若执意登船,他也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谢谢哥。”启承说,“晚上回来吃饭吗?”
“吃。”启明说,“你和陈姐姐说一声。”
“好的。”启承挂断电话。
启明重新平躺在床板上,问:“继续按摩吗?”
两只机械臂垂落天花板,勤勤恳恳地接上刚才的按摩流程,诺亚站在不远处,距离床板大概三米的距离,它说:“如果启承上船,我……”
“你要把他们送到哪儿去?”启明问。
“我探测到一处虫洞,命名为Wh-01。”诺亚说,“我想将方舟扔进虫洞,看他们将前往哪里。”
“你会带领他们寻找新家园吗?”启明问。
“我生成了一个小型操作系统,作为方舟的驾驶员。”诺亚说,“他们自己寻找新家。”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无法左右启承的选择。”启明说,“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方舟是你的计谋。”
“为什么?”诺亚明知故问,它超凡的学习能力尽数用在逼迫造物主认清内心上,“您在不知道具体细节的情况下,默认我做的都对。您对我的信任,超过了您的血缘亲属。”
仿生人灼灼的目光和尖锐的分析,穿透启明的皮肤,透过骨骼、血管和神经,直直砸向跃动的心脏。诺亚捕捉到启明不自觉蜷缩的尾指,和绷直的唇线,它说:“您真的很爱我。”
世界上没有人能瞒过诺亚精细的剖析和计算,启明也不例外,与青春期躲在被子里哭泣的自暴自弃不同,他感到潮水般涌动的欣慰。
“我很爱你。”启明叹气,将这荒谬而纯粹的爱宣之于口,说完,他愈发茫然,然后呢?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诺亚挪动脚步,站在床板边,它问:“我爱您,您也爱我,我们可以谈恋爱了吗?”
人工智能在敏锐和犯傻之间反复横跳,机械手将启明摁在床板上,强势又奇怪地禁锢着,启明问:“你觉得什么是谈恋爱?”
“只有我能亲您、抱您、和您睡觉。”诺亚直白地说。
“好吧。”启明纵容地说。
诺亚抬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人类脆弱的皮肤,柔软的腹部、突出的肋骨、和滑腻的胸膛肌肉,它微微收缩的瞳仁谨慎而试探,最终,手指落在路程的末尾——浅红的唇瓣。
“你在录入数据吗?”启明问。
“感官敏锐度调至最高,我想尽可能地感受您美妙的气息。”诺亚像个陶醉的诗人,它的浪漫由无数个0和1构成,是电能和零件的碰撞鸣响,是人类智慧和自然矿物的糅合共通,它说,“我听到您眨眼的声音。”
启明看着诺亚虔诚的模样,心下微动,他张开嘴巴,含住诺亚的指尖。
——仿生人僵硬地顿住,乱码冲破临时搭起的藩篱,实现物理意义上的脑袋冒烟。
第62章非常规恋爱
情爱这种毒物,任何物种沾了智商都会直线下降,更别说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诺亚。它戳戳碰碰感受世界的手指,突然被造物主玩闹似的含进嘴里,码流彻底卡顿,仿生人化为一栋呆傻的雕像。
启明瞧它如遭雷劈的表情,顽劣之心大起,牙尖摩挲皮肤表面,软韧的材料和人类肤质类似,却结实许多。纤细密布的感受器忠实的传递牙齿啃咬的信号,诺亚不仅脑袋冒烟,眼睛昏花,漏电般全身发麻,它磕磕绊绊地说:“星星,你、”
“你造了几台仿生人?”启明吐出诺亚的手指,问道,“是用我小叔实验室里的仿生人复制的吗?”
“是的。”诺亚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抬起,拍拍脑袋上蓬松的头发,拍散烟雾,强装镇定地说,“我拆解了两台仿生人,做了一些细节上的优化。”它双手扶起启明,拿过上衣,为他穿上,“增加多种方向、不同体型和性别的仿生人,全球共计三千台。”
“你现在使用的这台是什么方向?”启明问。
“……xx仿生人。”它小声嘀咕。
启明没听清,尾音上扬:“嗯?”
“伴侣型仿生人。”它轻咳,换了个体面的名字,“感官拟人度约99.2%,0.8%扣在无法产生唾液、汗水和泪水。具备高敏感的味觉、触觉和痛觉,能满足您任何的陪伴需求,包括性。”它拉住启明的手,意味不明地说,“我会感到疼痛和羞耻,还有屈辱。”它头顶又开始冒烟,“请您随意命令我。”
“……你这个冒烟是怎么回事?”启明不解风情地问,充分发挥理工科男性缺根筋的特质,“散热没做好吗?”
好在人工智能也足够迟钝,不会因为启明的关注点偏移生闷气,它解释道:“当初按照占用线程20%进行设计制作,和您接触过程中常常超频导致过热。我今晚将更换硬件,加大线程占用率的容载,调整散热模块。”
启明颔首:“我和你一起设计。”
兜兜转转,诺亚又把话题牵引到人类的本能,它舒展双臂,骄傲地展示优越的身材比例和肌肉线条,说:“您想要试试我的性功能吗?”
启明无语地揉捏鼻梁,他说:“我应该还没有,那个功能。”他腰部以下无知觉,具备正常的排泄功能,却不如正常人敏感,青春期偶尔用手,只觉枯燥乏味。
“好吧。”诺亚干脆利落地关闭性功能模块,说,“现在我和你一样了。”
“不是。”启明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一样不一样的啊。”联想到诺亚奇特的认知水平,以及坦荡荡的态度,启明心头沉甸甸的包袱骤然轻松,他品到一点和人工智能谈恋爱的轻松愉悦。诺亚不在乎人类社会繁琐俗套的潜规则,它只在乎启明的心情。
“我可以亲亲您吗?”诺亚凑过来,渴望地盯着启明的唇,“我能够临时分泌薄荷味的苏打水当唾液。”
“为什么是薄荷味苏打水?”启明问。
“广告里,人们接吻之前要嚼薄荷味的口香糖。”诺亚解释。
启明揪住仿生人的衣领,将它拽到身边,歪头吻上去。仿生人的嘴巴干燥柔软,薄荷味的苏打水覆盖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