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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这些日子过的舒坦了。
他自从跳出了朱虹的阴影,就放飞自我了。
跟食堂的姑娘搞对象,据说还脚踩好几条船。
搞得姑娘们为他争风吃醋。
老秦怕影响不好,还说了他几次。
可放飞自我的大嘴同志是食髓知味,哪里舍得放下?
他正叼着烟,嘴里哼着小曲,得意洋洋的干着活,见秦光明在窗口处跟他招手。
他交代了一句,就凑过来问道:“光明啊,有事?”
“走,去你家一趟。”
“干啥去?”
“找你爸!”
“那你去呗,他在家呢!”
李大嘴对有些事开窍了,可有些事根本就没有窍。
秦光明把他从后厨的门里拉出来。
让他脱了工作服,赶紧跟他走。
大嘴很是不解的问,“为啥要我跟你回去啊?”
“有你在好说话呗!”
他无奈,只得伸头对着窗口喊了声,“出去一趟”,跟着秦光明走了。
老秦早就看见儿子了,不过,他没有阻止。
虽然他不知道儿子在搞什么鬼,可儿子已经是技术员了,做事有分寸。
俩人往宿舍走。
秦光明问道:“你爸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啊,好像挺忙,前几天回来的有点晚。”
“他没说是啥事?”
李大嘴有些懵懂的摇摇头。
见到宿舍里的礼物,他有点懵逼。
“光明,你这是干啥?”
“没啥,给你爸拜年。”
“拜年?过年还早呢!”
“拜个早年!”
俩人来到李家。
大嘴的老子李荣华还没吃饭呢,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
见儿子和秦光明一起回来,他有点好奇。
“不是说开完饭才回来吗?这时间不对吧?”
李荣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李叔,是我让大嘴一起回来的。”
“哦?有事啊?”
李荣华今天心里装着事。
他想调动了。
为啥?
因为他在贮木场很难迈进正科。
在单位,他是排名靠后的副场长,前面还有仨。
除非自己能挪挪地方。
换个地方进正科还是有希望的。
尤其是林业局这段时间在搞大讨论。
他一直没有明确表态。
不是他不想表态,而是没有把握。
作为从政多年的老狐狸,他能不知道官场的险恶吗?
局领导都思想不统一,你让下面的人怎么表态?
这几天,他天天回来就翻报纸,就想看出点蛛丝马迹来。
自己到底要怎么走。
“李叔,过年好啊!”
“啊?好,好!呵呵,你这年拜的有点早啊!”
“李叔啊,什么事都要提前表态嘛,要是事到临头了再表态就晚喽!”
秦光明的话就像针头,一针见血的直刺他的心窝。
嘶…
难道这小子知道点啥?!
李荣华强行镇定,笑呵呵的让秦光明坐下。
李大嘴脱了大衣帽子,就跑去了厨房,在厨房跟他妈嘀嘀咕咕。
秦光明本是试探一下李荣华,见他的反应就明白,自己来对了。
“李叔啊,林产工业科和经销站要分设了,你知道吧?”
“听说了。”
李荣华的脑子还陷在站队的泥潭里,对单位分设没有太大的反应。
“李叔,我今天来,一是为了给你拜个早年,二是问问你,有没有心思去经销站?”
“嗯?”
李荣华的目光一凝。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还能左右干部任用?”
李荣华的语气有些严肃。
可能在他的心目中,你个小崽子也敢说这样的话?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不,不,李叔你误会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是个特殊时期,机会和挑战并存。如果李叔有动一动的心思,现在正是个机会。”
听秦光明这么说,李荣华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前段时间,秦光明时常的来家里串门聊天,那时李荣华就对他的很多看法很认同。
今天,他突然来拜年,还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有什么深意?
“哈哈,光明啊,那你说说,现在的机会是什么,挑战又是什么呢?”
这就是李荣华对他的试探了。
你说了那么多,到底有多少能水,说出来听听。
“现在正是真理标准大讨论的时候,也就是新旧两种思想大碰撞的时候。如果现在能看清时局,大力支持一方,那你就会得到这一方的支持…”
“哦?那你觉得我应该支持谁呢?”
“呵呵…”
秦光明先散了颗烟,俩人点燃之后,都抽了一口,他才说道:“当然支持中央了!改革开放,搞经济建设,这是对的!”
“嗯。”
李荣华吐出一口青烟,眯眼沉思。
“谁支持中央,你就支持谁。这就是你的立场!”
“只要你表态了,再提出你要去经销站,那基本上十拿九稳。”
“这个…”
“啊,对了,李叔,我家里还有事,先回了,以后咱们爷俩再聊。”
李荣华点点头,都忘了客气。
刚出门,李大嘴就追了出来。
“哎,光明,吃了饭再回呗,我妈都做好了…”
“不了,先回了。”
秦光明走了。
留下了李荣华在客厅里发呆。
大嘴妈端着菜盘子进来,问道:“哎,咋没留光明吃饭呢?”
“啊?啊,他有事…”
这一宿,李荣华李副场长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一直在琢磨秦光明说的话。
秦光明说的对,他必须要站队,而他的建议就是站在改革开放这一边。
真的能行吗?
第二天一早,李荣华是顶着黑眼圈去的局办公大楼。
他们的研讨会还没有结束呢。
研讨会上的分歧很鲜明。
以局长为首的人坚决支持改革。
而书记一派则坚持维持现状。
两边争辩激烈。
多日不发言的李荣华,今天一改常态。
大力支持改革。
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
会后,李荣华又以汇报工作为由,去了局长办公室。
由于今年春节没有假期,过年的味道很淡。
家家户户都是三十晚上吃了顿饺子,有条件的喝点小酒,就算过年了。
秦家却与众不同。
不管放不放假,老秦都提前回来了。
他亲自下厨,王凤英、朱虹打下手。
秦光明和朱弟也跟着跑前跑后。
在老秦的操持下,也勉勉强强做出了八个菜。
钱桂兰要下地帮忙,被大伙儿拦住了。
朱大龙来的晚,他紧赶慢赶才赶上。
秦家朱家凑了一桌。
其乐融融。
这晚夜空漆黑,无星无月。
秦家的院子里点着两盏罐头瓶做的灯笼。
里面是一截红蜡烛。
昏黄的烛光把秦家小院照亮,显得格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