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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灾民不继续被屠戮,也为了麻痹住这些官绅富商。
张璁先答应了下来,只将这事密报给了朱厚熜。
而他自己则暗自调查着这里的一切秘辛。
但因此。
两淮一带。
流贼突然大量消失。
一离运河岸边不远的地方。
流贼毕二,咧着嘴,正要举刀砍杀眼前一名叫吕小丫的少女。
他的头领史福这时就策马而来,喊道:“撤了,撤了,上面有命,不用杀了。”
“都他娘的别杀了!”
“刀钝了,短时间可没法给你们换新的。”
毕二听见后忙收回了刀,只踹了这吕九一脚。
吕小丫躺在地上,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看着运河边的落日。
紫禁城。
朱厚熜看着张璁送来的密报。
呼吸非常沉重。
咬着牙。
过了一会儿。
朱厚熜才笑着说了一声:“很好!”
“朕的钱!”
“他们拿两百五十万!”
“只给朕的子民留五十万!”
“是不是还要朕将来夸他们清廉如水?!”
“欺天啦!”
朱厚熜呲牙吼了后,就就把密报拿在手里,然后沉着脸吩咐道:“传元辅来!”
“是!”
不多时。
梁储就来了御前。
朱厚熜把张璁的密奏递给了梁储。
同时。
朱厚熜在一旁沉声说道:“还是要大开杀戒,不杀不行!”
说后。
朱厚熜就将袍袖一挥:“不杀,整顿盐政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人家是铁板一块,三百万两赈灾银砸下去,人家能分走一大半,如同五百万两军饷砸下去,边军还是缺饷一样,不大换一次血,你就没法赈灾,没法改革。”
“陛下说的是。”
“让张侍郎以赈灾的名义先去两淮就是为了试试看他们的心思。”
“现在他们既然这样离心离德,那也只能如此。”
“整顿盐政,为的是给朝廷增收,而朝廷要增收,要么是盐商受损,要么是兼并大量盐场的灶户受损,要么是灶丁受损。”
“盐商和灶户素来是沆瀣一气,一起勾结朝廷官僚,侵吞盐利,朝廷要让他们受损,就得联合灶丁,给灶丁甜头,这样才能在整顿盐政之时,不出大乱子。”
梁储这时回道。
朱厚熜则说道:“朕早有此意!”
“除此之外。”
“还得派支兵马去,这些两淮官绅富商养的贼寇与家丁不少,一旦要大开杀戒,强行清洗,难免会血流成河。”
“统兵的人就派王阳明去!”
“你以内阁的名义,把朕这份手谕,以六百里急递发出去。”
“朕要召王阳明进京。”
朱厚熜这时在御笺上执笔写起字来,接着就把御笺递给了梁储。
梁储拱手称是,且接过了御笺来。
而当梁储在看见御笺上的内容后,倒是不由得张大了眼。
但梁储也没说什么,只按照朱厚熜的吩咐,给王阳明发去了内阁的急递。
在做完这事后。
梁储因杨廷和之前就下帖子请他,便如约于这一日来了杨宅。
“最近伍文定这事,想必公是知道的了。”
“听说公支持他了?”
杨廷和问道。
梁储道:“不能不支持,对方都想要我这老家伙的命了!”
杨廷和则道:“但公想必也看出了王阳明的可怕之处了!”
“连他的门人都这么可怕!”
“上百生员,说杀就杀!”
“可见,这些王学之人,拿起屠刀是真不分缙绅庶民,似乎在他们的刀锋下,毫无贵贱之分。”
“他们这样做比许多武将还过分!”
“很多武将虽然喝兵血掠庶民但也知道不欺缙绅。”
杨廷和越说越有些愤慨。
梁储笑着问道:“所以太傅今日请我来是为王阳明?”
“没错!”
“此人,公千万不能重用他,可以明升暗弃,给他伯爵以酬军功就够了!”
“不然此人一旦回朝就问题大了。”
杨廷和回道。
梁储道:“但眼下要增加朝廷岁入,非用他王阳明与王学门人不可呀。”
“太傅也看到了。”
“我们还没真正开始呢,人家盐商就猜到我们要先整顿盐政,然后就各种挑衅整了起来。”
“只怕两淮那边,张秉用带去的赈灾银也到不了百姓手里多少。”
“总之。”
“不用他王阳明的话。”
“那就只能用王琼!”
梁储说到这里后,杨廷和当即变色。
“老夫现在面临的局势如此严峻。”
“两个王,总得要用一个吧?”
而梁储则继续笑问起来。
杨廷和则沉着脸:“公这是什么意思?”
“别激动嘛!”
“太傅!”
梁储笑着说道。
“我激动了吗?!”
杨廷和沉声问道。
冷着脸。
梁储则依旧微笑着说:“太傅既然说到这,不妨给老夫透个底,宁王造反那事,公是不是真有参与,或者收他钱了?”
“你有证据吗?!”
杨廷和当即坐起身来,直接问道。
梁储拍了拍杨廷和肩膀,笑道:“公又激动!”
“公什么意思。”
“大可直说!”
杨廷和很是严肃地说道。
梁储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事如果真有其事,就算是太傅,也算是欠了人家王阳明一个人情!所以,何必如此阻挠人家回朝呢?”
“公是铁了心要用王阳明?”
杨廷和问道。
梁储道:“难道公欲让我用王琼?”
杨廷和:“……”
“这样也行,大不了就说王琼当年是被魏彬逼着附和江彬的,王琼是迫于无奈,陛下必然会愿意起复他。”
梁储回道。
杨廷和沉声不语。
梁储则又道:“毕竟要还债,增加岁入!要不这样,公赶紧回朝堂,公来主持大政,我也老了,正好回乡也养养病。”
“非得还吗?”
“公就真不敢力争让陛下只出内帑救国?”
“公也是定策元老,还有迎立之功。”
杨廷和问道。
梁储道:“非是不敢,而是不愿!”
“多好的陛下呀,岂能欺之?”
“来人!”
“送客!”
杨廷和听后直接下了逐客令。
在梁储与杨廷和见面的同时。
锦衣卫指挥佥事张镗也在主事柯维熊的引见下,见到了翰林许成名等人。
许成名在见到张镗后就拱手:“难道公如此重士有德,可堪近臣中伟岸之人。”
“过奖!”
张镗回了一句。
柯维熊在一旁笑道:“这可不是过奖,我们在知道公昔日在义善书院颇为克制时,便知道公非酷吏也,乃可交往之人。”
“是啊。”
“不知最近宫里可有密奏或陌生人进出?”
这时。
许成名主动问了起来。
现在外朝官僚在内廷中的耳目全都没有了。
他们也就正需要张镗这個愿意靠近他们护礼派文官的天子近臣提供一些信息。
张镗道:“倒是没听说有。”
“你们知道的,陛下素来信任内阁诸阁老,基本上不传中旨,也不怎么撇开内阁见别的大臣。”
张镗说道。
许成名等点了点头。
而柯维熊这时还笑说道:“这就好,说明接下来可以直接分割接下来两淮要送来的特敬了。”
许成名也笑了笑,说:“当尽快告知给诸公!”
“南京那边,得立即让他们的家人都来京师过账。”
这时,户部一郎中说道。
柯维熊颔首:“很是。”
然后,柯维熊看向张镗说:“公记得到时候也派个家人来,这特敬里也有公的一份,虽不多,但也足可抵多年俸禄了。”
许成名这时笑着说:“赈灾有特敬,接下来肯定要剿贼,那又是一笔特敬,梁顺德到时候就会发现他还没开始改制,亏空就又增加不少,且赈灾依旧没赈好,流贼依旧没清剿好,改制也就遥遥无期,少不得还得继续要内帑才能过好这个年。”
“没错!”
“守着祖宗成法多好,改制也无非是夺民之利,如此还不如请陛下出内帑,以成中兴之世。”
张镗这时试着附和了起来。
柯维熊和许成名等立即向张镗拱手作揖:“公此言,可谓真知灼见!可以说,许多进士还不及公明白!”
张镗讪笑了笑,但却暗自摇头。
许成名这里则道:“到时候还请公多打听有没有王阳明进京的消息。”
张镗颔首。
且说。
王阳明如今因父亲提前见到他而病情大愈,他也就四处讲学起来,眼下正在东昌讲学,且在这里收到了急递。
然后。
王阳明就发现原来急递里是朱厚熜亲自给他的手谕。
而手谕内容是:“此心光明,亦复何言,望卿速来!”
躺在榻上的王阳明看后,顿时惊坐起。
他学生徐爱见此不禁问道:“老师,京中可是有何急事?”
“陛下才是真正懂我道学之人呀!”
“你们没有一人比陛下懂我!”
王阳明泪流满面地笑着说道。
他的学生们不由得更加惊愕。
而王阳明则站起身来:“我当速速进京!记住,不要告诉我已经进京,就说我已连夜回余姚,否则将来逐出师门!”
“是!”
王阳明接下来就连夜买舟北上,为避人耳目,还特地换了布衣,做行商装扮。
十余日后。
朱厚熜刚从文华殿接受经筵回来,秦文便来汇报说:“皇爷,王阳明到了。”
“速速宣见!”
大约半个时辰后。
朱厚熜就在平台见到了虽着布衣但依旧难掩飘然气质的王阳明。
王阳明则立即跪拜下来:“臣南京兵部左侍郎王云拜见陛下!”
“平身!”
“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