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杨欣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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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规模并不大，拢共也就一进院子，其中有正房三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大门西侧有一排倒座房，被改成了厨房和下人房。

小院收拾的倒是挺雅致的，一看就是女人常住的地方，也就是现在是冬天的缘故，如果在春夏之际，满院的花草树木盛开，倒有几分清风自来雅趣。

跟着大马猴往前走了几步，陈平安听见脚步声传来，他好奇的抬起头，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一个45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身上穿一身粗布对襟棉衣，正掀开正房门口的棉布帘子，侧着身子走出来，在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铜盆。

“徐妈，小姐洗漱完了？”

孙管家殷勤笑道：“这是二狗子，是来给小姐拉车的，劳您通报一声，我领他去见见小姐！”

徐妈顿住脚步，语气不冷不热的回道：“小姐身子不大爽利，你们先候着吧！”

说罢，她略过大马猴，态度不咸不淡的打量着陈平安，眼里还带着强烈的审视味道。

“大妈，您安好！”

陈平安上前打了个千，随后忙不迭的笑道：“来，盆给我就行，您可别累着，往后家里有什么脏活累活，您尽管言语一声，我全包了！”

听到陈平安这番话，徐妈脸色瞬间变好了许多，再看向大马猴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笑意，并且还夸道：“老孙，这次找来的人还不错，最起码不是呆瓜笨蛋。”

“是是是，这孩子确实不错，不然我也不能把他领过来呀。”

孙管家笑意盈盈，对着徐妈露出谄媚的笑容，同时看向陈平安的眼神也露出一丝嘉许，觉得这次总算没把事情办砸了。

陈平安端着脸盆来到门口，把脏水倒进阳沟里后，又快步走回来，直接站在大马猴身后。

徐妈看到陈平安回来，便开口盘问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等听他一一作答后，又笑着接过盆，转身往正房走去。

时间不长，徐妈再次出来，示意陈平安二人，可以跟她进屋了。

陈平安刻意整理一下衣服，在大马猴的后面，缓缓走进正屋。

三间正房，东卧西书，中间为厅。

房间里的摆设极多，不但一应家具俱全，还全都是红木雕作而成的。

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两旁各有一把红木圈椅，东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此女，穿着绛色旗袍，头发烫成微微波浪卷，面若银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好像在说话。

在旗袍贴身衬托下，她那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展现的琳琳尽致，旗袍的分叉开的很高，大腿根若隐若现，让人看到后浮想联翩，内心深处更是产生无限遐想。

陈平安只是匆匆瞥过一眼，身体的某个部位就起了反应，也就是冬天穿的比较臃肿，别人察觉不出来，不然丢人可就丢大了。

“不怪小爷把持不住，实在是女妖精太勾人了。”

为了能在面子上好看，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可这分明就自欺欺人的行为，广大书友老爷一定要鄙视他。

跟着孙管家请安问好后，陈平安又用眼角的余光偷瞟了女人一眼，觉得这女人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可确实带着一股勾人心弦的味道，难怪会被别人金屋藏娇，就这股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多数男人都把持不住。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女人语气略带威严，声音却宛若黄鹂，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让人无限遐想，她如果在床上如泣如诉，会是怎么一副场景？

哎，真让人受不了，既然产生这种想法，必须想办法试试，不然念头不通达。

陈平安一瞬间做了某种决定，随后满脸堆笑的抬起头来，好让女人看個仔细。

“嗯，模样挺周正的！”

女人轻轻颔首，接着右腿搭在左腿上，手里的罗帕轻轻绞动一下，继续询问：“家里几口人呀？”

“回小姐的话，前几年父母染上了风寒，早早就去了，现如今就剩我一个人了。”

陈平安故意语气哽咽回答，让人听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女人颇为感同身受，毕竟她也有类似的经历，觉得眼前的少年跟自己命运近似，让她瞬间升起了恻隐之心。

她扭过头去，拿着罗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再看向陈平安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又走过场似的问了几个问题后，女人转头看向大马猴，眼中瞬间多了一丝厌恶。

这丝目光虽然一闪即逝，可被细心的陈平安尽收眼底。

“孙管家，这次找来的人不错，你费心了，徐妈看赏！”

女人话音刚落地，伺候在一旁的徐妈，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包，手脚麻利的递给大马猴。

大马猴假意推辞了一下，然后乐呵呵的接了过去，然后又赶紧道谢。

时间不长，双方又聊了几句，女人突然没了说话的兴致，一看这种情况，其他三人非常识趣的退了出去。

站在院里又聊了几句，大马猴又开口嘱咐了几句，等陈平安连连点头答应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告辞。

等大马猴走了以后，徐妈便带着陈平安，来到门口杂货房内，把里面的黄包车倒腾出来。

虽然徐妈这人，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处，可心肠着实不错，对陈平安可谓是关怀备至，不但话里话外都带着三分亲近，还帮他清理黄包车。

眼见这位徐妈如此随和，陈平安手脚也变得格外勤快，等清洗好了黄包车后，就帮她劈柴、挑水，尽量做到不亏心。

就这样，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聊着天，经过小半天的接触下来，关系从陌生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通过徐妈的介绍，和自己的主动询问，屋里女人的大致情况，陈平安算是摸清楚了。

女人名叫杨欣颖，人送外号“小小凤仙”，据说跟那位传奇名妓小凤仙，有八成相似。

她本来是王广福斜街“翠红楼”的清倌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来往的人更是城里的达官显贵。

想做她入幕之宾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可惜的是，却无人达成夙愿。

这里面，虽然有老鸨舍不得，更多的还是她手腕颇高，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舍不得唐突佳人，更别说，让她去不喜欢的事情了。

到了后来，老鸨都不敢过分强迫于她，就连打茶围的客人，都要经过她点头同意，生怕惹得她不高兴，失去了这棵摇钱树。

都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就在杨欣颖最风光得意时，她的人生，却迎来了至暗时刻，遇到了一个，她往后余生都不愿意提及的人——沈金山。

沈金山原本是一个军痞，后来等到两脚兽进城之后，他就带着手下人马投靠了过去，被兽头委任为巡捕房南区署长的职务。

他与沈万山、关静山，被老百姓戏称为燕都城警界三山，都是不折不扣的铁杆狗腿子。

有志之士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寝其皮，薅其毛，方能解心头之恨。

这个沈金山，不但作恶多端，还是个特别蛮横不讲理的主，也不知道它从哪听了杨欣颖的名声，觉得这个女人格外有意思，就想把她收做禁脔。

这不，它带来百十号黑皮狗，直接杀到了翠红楼，仅花了500百大洋，就把人给赎出来了，老鸨子被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把杨欣颖赎回来后，它并没有直接带回家里，反而在胭脂胡同找了个院子，将人安置在里面。

听了徐妈的解释，陈平安总算把事情搞清楚了，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小半天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中午的饭菜，非常不错，有鸡、有鱼、还有肉，大米也是精心挑选过的，里面不但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粒粒饱满圆润，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可惜杨欣颖却没有享用多少，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让徐妈撤了下去。

徐妈面带难色，接连劝了几句，可杨欣颖不为所动，随手放下碗筷后，就去摆弄留声机了。

“夜*海，夜*海，你是一个不夜城，华灯起，乐声响，歌舞升平……”

周璇的声音透过窗户传了出来，瞬间把陈平安吸引过去。

听着这凄美的旋律，让他为屋里的女人甚为惋惜，觉得这首歌或许写进了她的内心，让她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吧。

“傻小子，快来帮我一把。”

徐妈端着大托盘走出正房，对站在院里听音乐的陈平安，赶紧招呼了一声。

听到招呼后，陈平安忙不迭走上前去，从徐妈手里接过托盘，稳稳当当的端在手里。

“呼~”

徐妈轻舒一口气，随即笑呵呵的看着陈平安：“怎么样，没听过吧，知道这是啥不？”

别说留声机了，就是更先进的音乐播放器，陈平安也曾见识过，可他却摇了摇头，好给徐妈显摆的机会。

“这是留声机，一种专门用来放音乐的西洋机器。”

两人一路往厨房走，徐妈一脸兴致昂扬的介绍：“傻小子，这次你可算是掏着了，不但生活上有了保障，就是好多西洋玩意儿，你也能跟着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