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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天里,柒然穿得还算厚实,但是那蔡文才只双了两件冬棉絮衣,额际却是飙出一层层油光的汗迹。
出来后,敛眉顺首的给柒然躬了下身子,便无声打了个请的手势。
柒然回头示意水柔在这里等着,便迈步越过蔡文才往那暗门走去,但是在经过蔡文才之时,眼神似有若无的瞥了他一眼,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记得自己前些日子,可是让他也去练武来着,只不知这武越练的,身子却是越胖的?
这财源客栈,就是蔡文才偌大产业之一。早些年还只是一间小本经营的客栈,却是在财主本人到了南安城后,开始大肆扩建。
虽免不了财大气粗的铜臭味,但总还是能赚几个钱。且如今蔡文才被她压得死死的,她建立的自己的杀手组织密探网,也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若是可以的话,她也还会想着别的法子来挣钱。
柒然走在前头,蔡文才在后头举着火把,幽暗的通道,在远处延伸,火光明灭间,有些寒森森的意味。
“小姐小心!这是有机关的。”
蔡文才突然高声,吓了她一跳,回头去想瞪他一眼,却是被他那张大大的面饼脸在莹绿火光下,再次吓了一跳。
“往后别用这些柴薪做火把了!看着难受!”
柒然突然冷不丁的不悦蹙眉,让蔡文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了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只手上握着火把的手力道加重收紧。
“这可是好东西呢,花了不少的钱”
蔡文才忍不住低声嘀咕,见柒然冷冷的看着他,便又立马将满腹钱经生生吞了回肚里去。
两个沉默地走了一阵,阴暗的通道,只听得“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一声声地敲击人心,心里抓得难受。
柒然悄悄瞥着蔡文才,见这平日里胆子忒小的家伙,今日却是初期的平静,想来这也并非如自己所感觉的那般阴森,便深呼吸,渐渐压下那中背脊发毛的感觉。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亮堂的隔间,从那客栈绕到这里,可当真是走了大半个东宫一般,看见明亮处,她方松了一口气。
“公主你来了?”
青山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柒然一跳,还未来得及回应,一道黑影拉长,却是从另外一跳甬道出来,身影被背后的火把,拉得老长老长。
“你找我何事?”
柒然看着那张苍白带着些阴郁的俊颜渐渐在火光照耀下变得清晰,心里才算是踏实了许多,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先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人过来。”
青山却是转脸对着蔡文才吩咐,眼神冷如冰霜,也带着上位者的霸道与目空一切。
“是!主公!”
蔡文才恭恭敬敬地将火把放置在一旁的铁圈上,缓慢的退了出去,逼仄的甬道,只剩下两个被拉长对峙的影子。
“前些日子城里乱,来不及去看你。听说你伤得严重,伤口可好多了?”
柒然抿唇不语,心中有些不悦。他知青山这看似淡漠的关心中,带了满满的不悦,这是在责备她不用他给的伤药呢。
当年因为伤得极重,被青山所救,用了青焰盟的伤药后,往后的伤却是经常会崩裂,他明知会有这样的后果,却依旧还是给她用了。
她强忍着,这次就是不愿用。当时水柔曾想偷偷地为她上药,被她抓到了,在柒然的逼迫下,要求两人一起用之时,水柔却是不肯用。
明明那药可以让水柔面上的伤尽去,但是因为青山的密令,她只能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垂泪。
两人对峙许久,青山见柒然就是不说话,只知她心里是恼他了,低叹一声,先放下身段,看似讨好般地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带着柒然来到一个灯火明亮的密室,四周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药罐子,柒然还在四处打量着,青山突然回过头来。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在晃动的火光下,带着诡异的笑,让柒然看着有些心寒。
“来看这个!”
说罢,将那大大的圆桶木盖子揭开,柒然探头看去
“啊!”
忍不住惊呼出现,身子急速后退,撞到一旁的石桌,只觉得腰侧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却是双手只敢捂着双眼,不敢再往那木桶里头看。
“青山?还有谁?这次你又带了谁来羞辱我?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继续折磨于我,羞辱于我,我也不会向你低头的,绝对不会”
柒然听着那声音黯哑,如钝铁相擦,发出的声音,让她耳膜听着难受。缓缓拿开了手,隔得远远的去打量,只觉得那披散下来的脏乱长发下,双目被抠,大大的血洞带着腐烂的气息,面容上都是纵横交错的血迹。
她忍不住一手捂住嘴,阻止自己再次惊叫出声。
她认出来了,此人却是三年前夺权兵败的刘连香,当年宁要求将刘连香交给他处置,她便答应了,只以为宁已经将这人给杀了,却不曾想,如今再见,却是这种惨状。
他是被青山擒拿回了青焰盟,生生的将人给变成了人彘。何其残忍,何其残忍呀!
按照刘连香被塞在只有半人高的木桶中的状态来看,他的四肢怕是早已经被剁去,双目被挖出。声带也破坏了,声音难听得吓人。那他的听力呢?可当真也被用铜注入耳朵,失聪了?
青山见柒然睁大眼睛,眼泪缓缓落下面庞,为刘连香如今的惨状而哭泣之时,忍不住便皱紧了眉头,大步靠近柒然。
“你别过来!站住!你别靠近我!”
柒然大喝,有些声嘶力竭地对着青山,但是青山依旧向她靠近,她既惧又怒,伸手抓了身后那石桌上的瓶子便往青山身上扔去。
青山伸手一隔,将那瓶子给挡开,瓶子被撞出去,落在石室的墙角,“哐当”一声,碎片落了一地,而那瓶子里装着的东西,也一目了然。
手手指却是,满满一瓶子的人指大的,小的,密密麻麻的一堆。
“呕!呕!呕!”
柒然再也受不了,捂着腹部,侧向一边,大吐特吐起来。
即使当年她看惯了战场上零碎的肢体,她看习惯了满目士兵的尸首,却是仍旧觉得如今这场景,是她此生见过的,最残酷的场面。